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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17 蘊悲 文 / 冰痕

    17蘊悲

    莫愁本是後宮嬪妃,不宜出宮參加這種慶典,但珍珍既是她的結拜姐妹,盧麒亦靠她一力舉薦,與夫妻二人的關係皆非尋常,自然應當到場。而韋臻帶莫愁同行,又有另一層用意。自皇貴妃周寧容畏罪伏法後,莫愁作為從二品昭儀,位列九嬪之首,已是後宮地位最高的嬪妃。韋臻這幾日背著莫愁接見了幾位心腹重臣,就立莫愁為後一事探問臣下口風,雖個別人有所微詞,但韋臻強調此次重病痊癒,全靠莫愁從越西國帶回的良藥,又指出與越西國公主聯姻,可化干戈為玉帛,讓兩國邊境靖寧,永保和平。眾人一聽覺得有理,畢竟大局為重,又盼著皇帝早定後宮,延育子嗣,以承大統,些許異議即在韋臻的堅持下趨於平息。韋臻只等珍珍完婚後,便正式頒下冊立莫愁為後的詔書。

    此日雪霽雲開,暖陽和煦,韋臻和莫愁同乘一輦,到了仁安長公主府門前。莫愁下車時,遠遠地忽望見街道那頭有一青衣人影一閃而過,彷彿是阿成。阿成?莫愁心頭一跳,難道是江哥哥出什麼事了麼?卻又懷疑是自己眼花,這才幾天,江哥哥就算神通廣大也找不到天京城裡來吧?阿成他們怎會料到我又回來了?

    莫愁正猶疑間,身著大紅喜服的珍珍與盧麒已到門前白玉階下,叩迎聖駕。莫愁今日為迎合珍珍大喜,特意選了件玫瑰紫繡福字團花的錦襖,下著水紅色縷金百蝶穿花曳地緞裙,戴了一對赤金鑲紅瑪瑙耳墜,髮髻上插一支碧玉稜花雙合長簪,見珍珍穿了件大紅綾羅絲鍛的禮服,上用金銀絲線繡成七彩祥雲並花好月圓的圖案,裙擺點綴了無數細小的珍珠寶石,閃閃奪目。莫愁忽想到那夜自己穿的那件大紅的宮裝,只覺那衣裳紅得便似要沁出血來……

    珍珍雖以大紅蓋頭遮住面目,但莫愁見她步態輕盈,聲音柔婉,想必她心中該是十分歡喜的。盧麒今日也裝扮一新,光鮮照人。新郎在前頭帶路,將皇上迎入府中。莫愁跟在韋臻身後,見公主府張燈結綵,大異往日,門口掛了兩對大紅的燈籠,正門上貼了紅艷艷的燙金喜字,連兩隻氣派威武的石獅子頭上也纏了紅色的緞帶繡球。一進門,從大門到正堂,地上鋪了厚厚的大紅鍛絨地毯,兩旁的行道樹上則是一串串紅燈籠,映得園中的白雪亦紅光燦爛。屋簷上懸下一團團五彩攢金繞絨花球,墜著一尺來長的赤紅穗子。堂上案前大紅喜燭高燒,桌上滿滿放著赤色的喜果……滿眼火紅的顏色直逼到眼前,莫愁心頭一窒,幾乎被壓得不能呼吸。

    韋臻卻未察覺莫愁的異樣,見她步履遲緩,回頭牽了她的手,並肩來到堂上。盧麒忙延請皇上在上首坐了。韋臻見眾人仍跪伏於地,笑道:「今日是朕的義妹大喜的日子,便當是家宴,眾位不必拘禮。」座下賓朋大多是朝廷官員,見皇上攜寵妃拋頭露面,卻是破天荒的頭一遭,雖是家宴,除卻皇后,其餘嬪妃出面皆有違禮數,有知曉內情者暗中以目示意,聰明點的已經恍悟。

    珍珍之父劉全先上前敬酒,韋臻笑盈盈喝了一杯,旁邊莫愁也陪飲了一杯,砸砸嘴道:「好甜!」

    韋臻笑道:「這是宮裡賜的喜盈門喜酒,加了不少蜜糖製成,當然是甜的。」壓低聲音道:「知道你喜歡春雨秋露,到時我們辦事時,便喝春雨秋露好了……」

    春雨秋露?那是自己喝過的第一種酒,那樣濃烈,一沾唇便醉了,莫愁面飛紅雲,那樣烈性的酒,今生還是不要喝了吧!卻聽韋臻對劉全道:「老人家,當初朕認下珍珍為義妹時便曾許諾過,要為她招個好女婿,今日總算如願了。」劉全老淚縱橫,感激涕零,便要跪下謝恩,韋臻道:「老人家不必多禮,朕是珍珍的長兄,她的終身大事,自然得妥善安排。」

    旁邊有人忙將劉全扶住,劉全拭淚道:「小老兒一介草民,活了這六十多歲,沒想到還能有今天,真是皇恩浩蕩,不知哪一世修來的福氣!」唏噓一陣,望望莫愁,又望望韋臻,半晌道:「皇上既然說了今天是家宴,那小老兒就斗膽祝願皇上與娘娘龍鳳吉祥,福壽延綿。」

    韋臻心喜,望向莫愁,笑而不言,莫愁心虛轉頭。韋臻對劉全道:「借老人家吉言,宮中還有一支千年老參,回頭朕讓人送來。」

    韋臻說話間,但覺丹田中微有刺痛之感,也並不在意。珍珍與盧麒夫婦又上前敬酒,韋臻笑道:「你們要敬酒,自己得先喝一杯,先喝一杯交杯酒,朕才能喝你們的酒。」今日雖然賓朋滿座,但礙於珍珍的皇家身份,席間親友不好笑鬧,酒宴本有些沉悶,韋臻一來,眾人更覺拘束,不想皇上竟然開了這個頭,便有膽大的轟然叫好。珍珍臉已紅透,只是隔了蓋頭看不見,盧麒將一隻紅瑪瑙酒杯塞在她手中,兩人手臂交纏,喝了一杯。韋臻大笑,忽然腹中如針扎刀剜一般劇痛,額上冷汗滲出,笑聲噶然而止。眾人皆驚,面面相覷。韋臻怕誤了新婚夫婦的喜事,放下酒杯,強撐著靠椅扶手,站起來道:「朕宮裡還有要事,便不多擾了,你們歡飲盡興便是。」又對盧麒道:「賢卿為官清正,精明能幹,乃國之棟樑,朕將長公主賜婚與你,望你勤勉盡職,始終如一,勿負朕之期許。」

    盧麒連忙謝恩。韋臻又祝二人白首偕老,百年好合。言罷,扶著莫愁的手往外走去。莫愁見他臉色慘白,冰涼的手心中儘是汗水,驚懼不定,礙於眾人在前,不便多問。韋臻咬牙一步步挨出公主府大門,上了門外的車輦,莫愁扶韋臻坐下,韋臻方鬆一口氣,弓下身,低低地呻吟了一聲。莫愁驚問:「皇上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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