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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35 搜苑 文 / 冰痕

    35搜苑

    江楓闖蕩江湖多年,生死攸關的事也經歷過不少,卻少有這般惶惶不安,難道是莫愁出了什麼事了?珍珍送信時被捉住了,或是她去告了密?將近午時,江楓忽聽見遠遠傳來幾聲細若游絲的笛音,如極細的針尖刺入耳中,正是那黑色短笛發出的聲音,辨別方位,正是皇宮方向,是莫愁遺失的笛子被誰拾去了麼?但見匣中的靈蛇仍然平靜,莫愁並未報警或求救,江楓只猶疑不定,光天化日之下,又不敢冒險獨闖皇宮。忐忑等到午後,突然小廝阿成來報,說是宮中又來人找。

    佳和茶樓是以江楓的至交鄭銘的名義開的,而阿成是鄭銘的親信,也是店中夥計中唯一知道江楓來歷的人。江楓一聽,便知是珍珍,自從上次莫愁帶珍珍來過後,珍珍後來又單獨來了一兩次。江楓心急如焚,忙讓他將珍珍帶進來。珍珍披了件灰色的斗篷,進了屋,連風帽也顧不得解開,急急地道:「寒山大哥,不好了!莫愁出事了!」

    江楓心下頓時一沉,努力鎮定道:「出什麼事了?你慢慢說。」

    珍珍三言兩語將進宮的見聞大略說了一遍。江楓眉頭緊鎖,乍聽因莫愁擅入冷梅園,果然是那短笛惹的禍,又聽說莫愁被打入冷宮,恨不得馬上闖入宮中救她出來,轉念一想,卻又對珍珍的話將信將疑,暗道,是不是她拿了密信去告,那暴君抓了莫愁,又派她來放誘餌等我上鉤?自己倒不怕死,但這樣白白送死,莫愁亦救不出來,現在情況還不明朗,不能輕舉妄動!

    聽珍珍道:「寒山大哥,你快想法子救她出來啊!她在宮裡沒人幫她說話,被打入冷宮不知會發生什麼事呢!」

    江楓不動聲色地道:「我救她?」

    「是啊!」大冷的天,珍珍急得額上出汗,「莫愁說你是來救她回國的!」

    江楓腦袋嗡的一聲響,心下疑慮更深,莫愁雖說是心無城府,但這種話也不會,還有那詐死的藥丸,是不是也暴露了?如果暴露了,自己又該想什麼辦法才行?珍珍見江楓沉吟不語,催促道:「寒山大哥,你趕快拿主意啊!」

    江楓努力平靜語氣:「此事關係重大,不能操之過急,她關在冷宮裡,一時半會還沒危險吧?那皇帝是要殺她了麼?」

    「這……應該沒有,」珍珍見江楓鎮定從容,情緒也漸漸穩定下來。

    「那就好,」江楓道,「你這兩日多多設法探聽宮中的情況,有什麼變化立即來告訴我!我自有安排。」

    珍珍點頭,卻又道:「但我怕不方便出來了,今天皇上似乎已懷疑到莫愁帶我出來見了外人,但他當時還沒工夫來盤問我。我回府後趕快溜了出來,只怕萬一有人盯梢可就麻煩了!」

    江楓聽她這番話不似作偽,忙道:「安全第一,你要千萬小心,不方便時就不要冒險出來了,必要時我可以來找你。」珍珍應了,便即告辭,匆匆離去。

    這日韋臻並未翻哪位嬪妃的牌子,只在御書房裡悶坐。初更時,憐容到明心殿求見,韋臻由她陪著回乾元宮。進了寢宮,卻又坐在案後的龍椅中,沉默不語。

    自午後天色漸漸地又轉為陰沉灰暗,此時但聽見外面北風呼嘯,室內雖有融融爐火,但韋臻的心似已凝結為寒冰,感覺不到絲毫暖意。今日他下令將莫愁打入了冷宮後,卻一直未想好該如何處置?照理說,私入冷梅園已是無赦的死罪,但若她真是無意進冷梅園玩耍,難道就為此處死或廢黜她?而那短笛是和誰人聯絡所用?她到底要做什麼?韋臻本當立即下令追查,但他過了這半日,心頭卻如一堆亂麻,竟不知該如何措手,彷彿亦不願不敢去追問那答案。

    憐容輕輕地走到韋臻身後,如往日般為他按摩肩頸,韋臻下意識地閉上眼,享受這片刻的舒適。過了一陣,憐容輕聲問道:「皇上,時間不早了,還不安置嗎?」

    韋臻嗯了一聲,可有可無地道:「那就安置吧!」

    寒風從窗縫中透進,吹得鍍金燭台上紅燭火焰不住閃爍搖曳,韋臻一動不動地望著那龍床頂上繁複的雕花花紋,似渾然忘記了身邊之人的存在。憐容輕喚:「皇上?」韋臻仍是不說話。憐容小心試探:「皇上是為什麼事情煩惱?還在為昭儀娘娘的事生氣麼?」

    「嗯,」韋臻道,「朕已將她打入冷宮,但……但朕怕她是和宮外有所勾結,不過沒有證據,要審恐怕也審不出眉目。」

    憐容沉思一下,道:「若真有勾結,多少會留下蛛絲馬跡,不如皇上派人搜一搜她住的地方看看?」

    她這句話倒點醒了韋臻:「這倒也是,幸虧愛妃提醒!」暗道,自己竟連這麼簡單的措施都忘了,真是關心則亂!披衣起身,立即叫了李公公進來:「你即刻派人連夜圍了閉月苑,徹底撿搜,務必仔細。並將苑中全部人等拿下嚴加盤問,不許任何人隨意出入,亦不可放過任何角落!」李公公忙領命去了。

    寢宮內旋即恢復了寧靜,韋臻睜著眼躺了片刻,側頭望見憐容已闔上了雙眼。韋臻哪有情緒再行燕好之事?悄然獨自起床,緩步走到外殿,空曠深遠的殿堂中沒有一星燈火,厚重的殿門已然緊閉,無孔不入的冷風仍從四面八方灌入,似乎還夾著細小的雪花……她最不耐寒,這麼冷的雪夜裡,她在冷宮裡怎麼過?

    韋臻頹然復坐在龍椅上,使勁摔摔頭,到了現在,自己竟還一心掛念著她的冷暖?但她,她卻瞞著自己做了些什麼?似對視著莫愁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如水,無辜無塵,難道所有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她的欺騙?韋臻不敢再想,心中只隱隱期望,撿搜閉月苑一無所獲,那麼,自己還可以相信,這不過是場誤會……韋臻枯坐在黑暗裡,外面已打過了三更,韋臻仍是一動不動浸沒於無邊的黑暗中,彷彿整個人都化為了一座石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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