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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30 歷冬 文 / 冰痕

    30歷冬

    轉眼到了十一月底,這日韋臻又留宿在閉月苑,用過晚膳,聽外面呼呼的風聲愈大,莫愁只縮在韋臻懷中,韋臻笑道:「一到了冬天,你可真成了一隻小懶貓了。」

    莫愁伏在韋臻膝上,望著那爐中紅通通的炭火,抱怨道:「臣妾只盼著這個冬天快快過去,皇上你記得麼?你答應過臣妾,春暖花開的時候要帶臣妾出宮踏青的。」

    「呵呵,」韋臻一笑,卻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但亦不願拂了她意,「嗯,春暖花開的時候,朕帶你去陽明行宮住上兩月,好麼?」

    莫愁歡喜謝恩:「謝皇上!」

    耳聽得外面似乎有人喊「下雪了!」韋臻起身,推開雕花窗扇,果然空中飄起了極細極輕的雪花,打著旋落在地上。「下雪了!」莫愁也湊了過來,開心笑道。韋臻攬著她的纖腰,笑問道:「見過下雪麼?」

    莫愁點頭:「見過啊!上次在黃石山頂,那時山下還是秋天,山上卻下了好大的雪。」

    韋臻聽她提到宮外遊山玩水之事,仍有點不悅,只道:「御花園裡的梅花也當開了,明日若雪晴了,正好踏雪賞梅。」

    第二日清晨,韋臻照例一早上朝去了。待莫愁醒來,往後窗外一望,竟是白茫茫一片!莫愁驟然興奮起來,光著一雙腳就想往門外跑。青嵐忙拉住她,笑道:「你看你,著什麼急啊?不穿好衣服,凍壞了怎麼得了?」莫愁忙催促青嵐幫她梳頭洗臉,簡單地披了件石青色緞襖,換上羊皮軟靴,顧不得再用早膳,開門就衝了出去。

    這是今冬的頭一場初雪,一夜過後,地上已積了約莫寸許厚的白雪,踏上去輕軟如棉。此時天已放晴,冬日單薄的陽光穿過厚厚的雲層照下來,青松翠柏上新雪點點閃爍,恰似一夜春風,玉樹銀花,千樹綻放。幾個太監正忙著清掃道路,憐憐穿著青嵐做的小紅棉襖,興奮得雪地裡跑來跑去,留下一串串梅花腳印。

    那雪地本滑,憐憐跑幾步,就摔一跤,栽入雪堆裡,爬起來又跑,圓滾滾的活像只雪球滾來滾去,惹得莫愁哈哈大笑。莫愁招手叫憐憐過來,憐憐搖頭擺尾跑近,抖落一身的雪花,莫愁笑著對它說:「江山一籠統,地上大窟窿,黑狗變白狗,白狗身上腫。憐憐,這首打油詩就是寫的你,你就是『白狗身上腫』,你知道不?」憐憐也不知聽懂了沒有,低低地嗚了兩聲,哈出一團白霧,粉紅色的長長舌頭在莫愁凍得通紅的手上輕輕舔了舔。

    莫愁想著自己還從未堆過雪人,拍拍手,哈口氣,拉著青嵐就要她一起堆雪人。青嵐好說歹說先把她拉進屋用了早膳。膳後莫愁再等不得,挽起袖子又衝到園子裡。剛把新雪聚在一處,卻有內侍來傳皇上口諭,說是在御花園賞雪,請莫愁前往。莫愁記起皇上昨夜說過這事,便進屋換了衣飾,披上一件大紅色錦上添花金線掐絲的夾紗斗篷,仍是由青嵐陪著去了。

    韋臻卻未邀旁的嬪妃,只傳了憐容和莫愁,就在御花園假山旁的祺雪亭設座,祺雪亭四周皆圍了透明的霓紗,遇雪不濕,坐在亭中,往外望去,園中美景盡收眼底。座椅上鋪著白狐皮坐褥和彩繡靠背引枕,座下籠了暖爐,雖是雪天,亭內仍融融合合,溫暖宜人。

    莫愁去時,韋臻和憐容已先到了。韋臻身著金黃團龍長袍,外罩一件明黃大氅。憐容今日穿了件銀白底色翠紋織錦的宮裝,外披一件銀狐皮的純白斗篷,清麗卻不失華貴。莫愁自上次憐容生辰宴會過後,兩人幾乎未打過照面,乍見不由一愣,回過神來仍是先向韋臻請安。韋臻讓莫愁在右首旁坐了,憐容坐於左首。方坐定,憐容卻又起來對莫愁施了一禮:「憐容恭喜娘娘晉封昭儀!」

    韋臻滿意笑笑,他趁賞雪之機,特意召了這兩人來,便是想讓兩人握手言和,見憐容先放低了姿態,只要莫愁不為難她,一切便好說。韋臻遂微笑著對莫愁道:「莫愁,這後宮嬪妃中,憐容和你今年都是十六歲,年紀相當,正可做伴,你們理當如姐妹般和睦相處,她比你小,你也該擔待她幾分,你和仁安長公主不就甚為親厚麼?」

    憐容立即乖巧地道:「妹妹以前若有不懂事冒犯姐姐之處,還請姐姐寬宏大量,原諒則個。」

    莫愁不願掃韋臻面子,只輕輕嗯了一聲,暗道,珍珍是你義妹,她是你什麼人?要我和她和睦相處?

    韋臻命人溫了甘甜的桂花釀來,又上了一盤新鮮的烤黃羊,對莫愁笑道:「朕記得你最喜歡烤羊肉,但上次是春天,可不是吃羊肉的季節,冬日裡羊肉最補,你不吃麼?」莫愁謝了,也就老實不客氣地抓了一片塞在嘴中。

    旁邊憐容抿嘴一笑,卻對韋臻道:「皇上,外面的紅梅開得正好,不如臣妾去摘兩枝來插瓶?」

    那案上正有只嵌金琅琺花瓶,卻是插的桃色絹花。韋臻抬頭望亭前的數枝紅梅開得燦爛,朵朵如殷紅寶石,花瓣上尚有點點白雪,益發顯出凌霜傲骨,便笑著道聲:「好。」

    莫愁卻蹙起眉頭,道:「好好的花兒等它留在樹上不好麼?非要折下來插瓶,倒是圖了一時的痛快,那花沒幾日就枯了。」

    憐容訕訕地望向韋臻,等他示下。韋臻有些不滿地道:「什麼花能長開不敗?不折難道就不枯了麼?你去吧!」

    片刻後憐容剪了兩枝長約二尺的紅梅回來,插入瓶中,紅梅含芳吐蕊,幽香襲人,亭內頓時生機盎然。韋臻凝望那梅花一刻,方道:「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竟又是梅花吐蕊的時節了。」

    憐容附和道:「是啊!臣妾還記得那日在華慶殿選秀初見時,皇上就問臣妾是否喜歡梅花,還讓臣妾吹奏一曲梅花三弄呢!」

    談到和韋臻的初見,憐容語氣親暱,莫愁只覺那每一個字入耳都像一根尖銳的針刺入心裡,華慶殿?也是自己和皇上首次見面的地方,但當初的情形,怎能和憐容選秀時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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