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48章 交心1 文 / 阿彩
第48章交心1
烏洛看向我的眼神若有所思,似蒙上一層霧氣,教人看不清楚。
「你多大了?」他問。
我納罕,「十八了。」
「為何還不成親?」
「這個……」我一滯,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這年齡,在大梁,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他微笑道。
我臉上有些熱,此刻薄衫遮體,實在不適宜談此話題。
便微笑反問道,「王爺,對大梁很是瞭解?」
他點點頭,目光幽深,「本王先後十多次去大梁,其一是與梁國皇帝和談邊疆事宜,其二便是走遍大梁,瞭解大梁的風土。」
我一驚,這柔然族果不能小瞧,一堂堂王子,居然不畏路遙,堂而皇之走遍大梁。
我沒有作聲。
他哧的一笑,「本王走遍大梁,大梁女子以溫婉為美,卻不曾見過你這樣的。」
我頓時被噎住,啼笑皆非,「我是哪樣的?」
他只自顧說下去,「這樣也好,正合本王的心意。」
我淡淡道,「傳聞柔然女子最瞧不起的就是大梁女子,只說中看不中用,何以王爺對大梁女子如此另眼看待?」
烏洛淡笑,雙手環上來,「你雖是大梁人,卻不同於其他女子。」
我故意腳下一滑,身子後傾,烏洛撲個空,兩手僵在空中。
我只當沒有看見,故意道,「王爺小心地面滑。」
忽覺頭上一疼,似頭髮被拽住,我看烏洛,他雙手沒入水中,並無動靜。
我將長髮收回,只覺一縷似被什麼勾住。便將頭髮從水中撈起,那頭髮正纏在烏洛的手指上。
或許是酒意上來,抑或是溫泉氤氳的水汽,只覺烏洛面目似被薄紗籠罩,看上去越發朦朧。
烏洛輕輕拉過我的手,
我亦似被蠱惑一般,沒有抗拒。
就這樣在水裡呆著,肩上依然有雪花落下,涼意漸生。
烏洛手上傳來的溫暖。
烏洛牽起我的手,一起走向岸邊,「此水雖好,亦不可長久在裡面。」
侍女見烏洛過來,迅速為其擦乾身上,並捧上衣服為其穿上。
我趕緊轉向一邊只作看景色,待轉過身,烏洛已全身白色絲衣。
「小姐更衣。」一侍女上前,端上一錦盒,上面亦是一襲白色絲衣。
我忙道,「去哪裡換?」
那侍女怔住,望望烏洛,片刻小聲道,「此處便可。」
我伸手展開那絲衣,入手極輕,薄如蟬翼,我臉上一熱,只喃喃道,「這,這,如何能穿?」
烏洛沒有作聲。我便背過身,脫下貼身衣服,迅速擦乾,只留小衣和褻褲,罩上那薄紗,只覺如著無物,貼身光滑又溫暖。
但總歸薄到極處,抬頭看向烏洛。
他並無言語,侍女退下後,他便牽我走出溫泉。
一路紗燈盡亮,他著白衣的時候少些,如今看來,卻是眉目英挺,身姿勃發。
我隨他緩緩走著,兩人的呼吸清晰可聞。
一起進得那夜明珠照亮的房間。
泡過的身體只覺乏力,沉香撲鼻而來,更添一份倦意。
「王爺,時間不早,安歇吧。」
烏洛道,「好。」說完向床的方向走去。
侍女早已將紗簾掀起,又悄然退出。
我愕然,「王爺——」
烏洛坐在榻邊,聞聲回頭,「怎麼了?」
我四下看看,並無另外的床鋪,便道,「王爺安歇吧。」
說完我便向外走去。
這回輪到烏洛愕然,「你去哪裡?」
「這只一張床鋪,想必是為王爺準備,我便去外面再尋個房間。」
烏洛淡淡道,「這裡只這一個房間能睡人。你難不成要去溫泉泡一晚上?今晚你睡裡面。」
我抬起的腳步壓下,這又似乎回到剛開始的日子。
我低頭,薄衫之下,肌膚若隱若現,這樣和烏洛並睡於一床?
我臉熱心跳,卻也不敢違抗烏洛的命令。躊躇一陣,還是轉頭走回,只覺小衣濕濕貼於身上,極不舒服。
我小心繞過烏洛,只見那寬大的床榻,原已鋪好並蒂蓮枕頭,一床綿軟的絲被。
臉上倏地滾燙起來。
上床剛要躺下,烏洛皺眉道,「你就這樣睡去?」
「你就這樣睡去?」
我怔住。
他凝視我的小衣,「濕漉漉粘沾於身上。如何睡覺?」
我耳後如炭燒,心想,如果脫了,只薄紗蔽體,那更是無法睡覺。
烏洛背過身,「你且脫去,枕邊是我的絲袍,你蓋上吧。這裡沒有女人來過,也不曾備下女人的衣服。」
顧不得多想,我迅速換下濕衣,鑽進烏洛的袍子,接著飛快躺下,蓋上絲被,只留眼睛在外面。
他回頭,只淡淡一笑,便光著上身躺下,蓋上被子。
我望望烏洛,側臉線條剛勁,不似梁晉之柔和。
他雖然暴戾凶悍,此時到底還是柳下惠。
我內心竟湧起些許的感動。
心裡也隨之放鬆了許多。
只覺疲乏之至,上下眼皮打架直往一起粘合。我背過身,翩然睡去。
突然,似乎有人在呼喊我,我睜眼,眼前赫然赫哲那佈滿傷痕的臉,看上去猙獰可怖,她惡狠狠看向我,兩手直向我的脖子掐來,「賤人,為何背叛你的諾言,我沒有罪,為什麼不放我出去?」我急促喘息,意欲分辯,卻絲毫發不出聲音,轉眼,又見那兇惡的大蛇,張開血盆大口向我撲來,我極力呼喚烏洛,卻發現他轉身離去……
「赫哲!我不是!蛇!烏洛,救我……」
「醒醒!」耳邊傳來烏洛的聲音。
我騰地坐起,大口大口喘氣,冷汗濕衣,手腳冰涼。
烏洛褐色的眸子正關切地看著我。
「做夢了是嗎?」
我定定神,看清周圍根本沒有赫哲和蛇,才知是一可怕的夢魘。
我一哆嗦,直直撲向烏洛,「我害怕!害怕!」
烏洛緊緊摟住我。我心跳如鼓,神色恍惚,使勁抱住烏洛的胳膊,縮在他的胸前,一陣陣有力的心跳讓我慢慢有了些力氣。
「夢到什麼了?」
我使勁抓住他的胳膊,依然被夢魘所驚嚇,「剛才,剛才,我看見赫哲了。她怪我沒有救她,她,她要掐死我。」
烏洛眉間一皺,隨即淡然道,「夢是反的——那赫哲,本王已赦免她。」
我極力定住心神,聲音微弱,「王爺寬厚。」
「為什麼如此怕蛇?」
我瑟縮一下,便把在冷宮睡覺時有蛇爬到腳面的事情告訴他。
「母親照顧我十多天,說我才好,我好了,母親卻瘦了一圈。母親說我若熬不過,她也不想活了。」
提起母親,心裡陡得一陣酸楚。
「冷宮,你過得好嗎?」他一邊撫摸著我的頭髮,一邊微闔眼,問。
「如牢籠般的冷宮,夏日酷暑難耐,冬天又四壁透風;殘羹冷炙,受盡白眼;但是有母親在,便覺得有苦也是甜的。雖然冷宮如地獄,但與母親作伴,無旁人打擾,亦覺得是好的!」
片刻他幽幽道,「母親待你永遠是極好的。」
我微微點頭,手指越發冰涼,掌心汗膩膩的,抓緊他的胳膊不敢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