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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32章 家破 文 / 阿彩

    第32章家破

    我趕緊扶他坐下,對王成宇怒道,「王成宇,你和靈兒之前種種,現在靈兒已去,一切就此為止。何況你和靈兒有約在先。現在這般出爾反爾,是何為?」

    王成宇嗤地一笑,「說什麼笑話。這孩子是我王家的,我怎麼不能要回。」

    「誰說是王家的?!」我話一出口,自覺失言。

    王成宇陰鶩的看向我,「你的意思這孩子不是我的,那是誰的?」

    韋伯在一旁氣得指著大門,「畜生,滾出去。」

    王成宇逼近我,冷笑連連,「你說,是誰的?」

    我一咬牙,冷然道,「王成宇,你自己已承諾過,這孩子早已不姓王,現在姓韋,當然不再是你王家的。」

    王成宇仰天大笑,走近韋伯,放肆地說,「當初,我看靈兒,乃是十分喜歡她。卻不想,她竟是不守婦道,如今這孩子再不留給我,當真是對不起我了。」

    韋伯一聽,氣得渾身顫抖,「靈兒屍骨未寒,你這畜生就在此胡言亂語。要不是當初瞎眼錯看你,靈兒怎會如此下場。可憐靈兒這孩子……」韋伯咳嗽陣陣。

    王成宇冷笑連連,「你也太高看自己的女兒了。你問問她的姐姐,你的好女兒是不是我如我所說。」

    我怒不可遏,厲聲道,「王成宇,你難道害人還不夠!靈兒有千錯萬錯,只是錯在一時,而你,卻錯待了她一世。你所作所為,天理不容。如今靈兒只留下這個孩子,你難道要趕盡殺絕?」

    王成宇毫不避讓,「虎毒尚且不食子,我的血脈你說什麼趕盡殺絕?!」

    韋伯竭盡力氣站起來,韋伯兩眼通紅,額上青筋跳起,顫聲問我,「卿兒,他說的可是真的?」

    我趕緊扶住他,「姑父,你先坐下。我去去就來。」

    轉頭對王成宇說,「看孩子請隨我來。」

    我出得門外,王成宇哼了一聲,緊跟而上。

    來到廂房,我冷冷道,「人都有七情六慾,靈兒**,你怎知就是她心中有別人?你卻記恨至此,折磨她,現在你滿意了?!她父母年事已高,尚且不知情,你就不能心存仁慈?」

    王成宇大怒,「此話休提,今天我只要孩子。」

    門外傳來韋伯蒼老的聲音,「卿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見我不語,韋伯連連跺腳,「作孽,這真是作孽呀!」韋伯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來人啊!救人啊!」我慌亂中大喊,幾個鄰人趕了過來,七手八腳將韋伯抬到炕上。

    王成宇鼻子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韋伯這一暈過去再沒有醒來。

    左鄰右舍幫忙葬了韋伯。

    韋伯母癡癡如傻人般,只會躺在床上,一個勁念叨,「靈兒,靈兒」連我是誰亦不認得。

    韋伯去後一個月,一個下著鵝毛大雪的早上,韋伯母也油盡燈枯,死時都沒有閉上眼睛。

    我坐在空蕩蕩的房子裡,想著初來時一家人歡歡喜喜過日子,雖清貧卻也樂融融。如今,轉眼間家破人亡。

    自那日後,我日日提心吊膽,王成宇卻如人間蒸發樣,沒有再來要過孩子。

    秋秋太小,我又無任何經驗,虧得近鄰幫忙照顧一下,免不了感歎。

    數月下來,心力交瘁。

    到春天的時候,秋秋已經能坐起來了。

    接連幾場春雨,陰雨綿綿。我突然發熱,臥床不起。

    秋秋亦餓得直哭,我只好勉力起身下床為秋秋做飯。

    一下床,只眼前金花四濺,便陷入黑暗中。

    朦朧間,似乎有人坐在床邊,溫柔地看著我。

    「母親!」我癡癡喊著。

    竭力睜開眼,復閉眼,又睜開。

    瞬間懷疑自己在做夢。

    他坐在床前,陽光照進來,柔和的光線讓他的身影似包裹在一層光環裡。

    見我醒來,他微微一笑。

    我突然想起秋秋,掙扎起來急道,「秋秋呢?。」

    他起身,道,「來人。」

    一個女子低頭抱著孩子進來。

    「她已睡下了。」女子輕聲說。

    說完將秋秋輕輕放在我的床邊。

    我趕緊看看,確定秋秋在熟睡,才疲憊地躺下。

    那女子也隨之退下了。

    隨後又端上藥。

    他接過,端到我的跟前,「你已經昏迷一天了,起來喝了吧。」

    「有那麼久嗎?」我竭力撐起身子,勉力一笑,「這次多虧你。只是,你怎麼知道?」

    他淡淡一笑,「你忘記了我是走南闖北的商人,凡到此不都要來此討杯水喝?」

    我釋然,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藥汁的苦味讓我眉頭緊皺,直要反胃。

    他手撫上我的後背,輕輕拍著。

    我身子一僵,心又不規律跳將起來。

    「梁…公子,謝謝。我已好多了。」我艱澀開口。

    「叫我晉之就好。」

    他停下手,深深看我,「多日不見,你似乎又瘦了。」

    我起身下床,來到窗前,窗外落花點點,呼吸幾下新鮮的空氣,淡淡說道,「這個世上,除了這個孩子,我再無親人。苦點累點也是應該。」

    「既然如此,何不隨我去涼京?」漫不經心的話語讓我心裡一跳。

    我回頭,見他的神色認真,不似說笑。

    「天下之大,能容身即可。涼京又有什麼好。」我漠然道,心裡隱隱有些針刺般的疼痛。涼京,冷宮,想起屈辱的冷宮,想起慘死的母親,想起自己的身世,而那地方,這輩子恐怕自己都不能再涉足了。

    他不以為意,踱到我的面前,「你是中原人,怎會適應這風起漫天沙的塞北?懷荒這地,商旅來往,看似繁華,但離柔然契丹等荒蠻之族也近,常有搶掠客商,騷擾當地百姓之事。」

    手指輕輕托起我的下頜,迫使我直視他,漆黑的眼底湧出濃濃的暖意,聲音低沉,「你在此,又是一人,叫我怎麼放心得下?」

    窗外熏風拂面,內心深處似澹澹小溪蜿蜒流過,溫暖而綿長。

    或許是受他的蠱惑,或許是不堪負重,我的手不由自主環上他的背,頭輕輕靠在他的頸窩。淡淡的氣息越來越近,我閉上眼睛,任由他緊緊攬住我,微涼的唇帶著熱切細細密密地落下來。

    ……

    許久,他才放開,我亦喘息微急。

    他一動不動注視著我,我從魂遊太虛中醒過神,只覺臉紅耳赤,羞不可抑,直要把頭低向地上。

    他竟哈哈大笑。

    我抬頭嗔目,他斂住笑容,正色道,「跟我去涼京,如何?」

    我抬手撫上他的眉毛,只覺指尖觸及之處,酥癢。他眼底一熱,陡地捉住我手腕,語氣急促熱烈,「答應我,卿卿。」

    「你不是走南闖北?為何一定要我去涼京?」

    他凝眸看我,溫言道,「即便走南闖北,總得有一處是自己的家。」

    我心裡一酸,手緩緩放下,垂眸處不覺心裡悲涼,天下之大,何處才是我家?曾經的皇宮,繼而是冷宮,如今卻又在這塞北,即將雙十年華,卻舉目無親,孤身一人。

    轉身走近床邊,輕輕拍著秋秋,不再言語。

    他走到窗前,看看古琴,復回首,「你撫琴技藝了得,必得真傳,不知你師從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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