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冤情何日白 文 / 阿彩
第8章冤情何日白()
母親亦並不接常貴妃的話,只幽幽說道,「罪婦不敢奢求皇上寬恕,只求娘娘能給皇上帶個話。罪婦感恩不盡。」說著母親起身要跪下去。
「姐姐不必拘禮。」常貴妃溫言止住母親。
「本宮還不曾看過姐姐的住處,且看一下。」
母親起身對我,說,「傾兒,娘親與貴妃娘娘近十年沒見,有話要說,你且在外面等候。」話語雖溫和,語氣卻是不容絲毫商量。
我站在外面,看著常貴妃和母親進了那空洞的房子。
我慢慢坐下來,母親之前從不避我,今天常貴妃突然到訪,母親卻刻意避開我,再想起前幾日母親刻意教我《鳳求凰》,雖說父皇不曾來,可是,沒有父皇的旨意,常貴妃何曾能來?何況母親生性淡泊,除了與常貴妃談音律,幾不欲宮中他人來往。那麼,也就是說,父皇聽了母親的《鳳求凰》,心意回轉,肯來看母親了?為何母親臉上不見喜色?亦不求常貴妃在父皇面前美言,卻說,不敢求皇上寬恕。
其實,母妃,既然父皇派人來看你了,說明父皇還惦記你,你嘴上說不恨,可行為不還是在賭氣,不肯原諒父皇嗎?
我歎了口氣,人生能有幾個十年,母親的盛世年華在冷宮裡已蹉跎至盡,即使母親原諒父皇又能如何呢?至多享幾年榮華,但內心的悲苦,豈是一句原諒所能遮掩過去的?當日,母親當年跪在父皇面前的恐懼至發抖甚至絕望,猶如心被生生撕開,事過多年,雖已結疤,再面對昔日之人,能拋棄種種過往,心無芥蒂,還如從前一般,舉案齊眉,恩愛如初?
只是,依母親性子,如真是懇求父皇原諒,又何必今日才看似無意卻又暗含深意的教我彈奏《鳳求凰》?或許,她一直知道,無論何時,只要她肯彈那首《鳳求凰》,父皇一定會原諒她。為何,時至今日,才想起懇求父皇原諒?其實,我一直不知道,當年母親犯了什麼錯,才使得父皇對她大發雷霆,貶至冷宮。這個我問過母親幾次,母親從來都是說你長大後才會知道。即便我現在已長大,母親仍然沒有告訴我。也罷,知道又如何?是父皇的錯如何?是母親的錯又如何?十年,再大的恩寵,再深的感情,俱已交付流年時光,永不復來…
母親這一生,只怕是注定要抱憾終生了。
許久,不見母親出來。屋裡也似寂靜無聲,我起身,悄然走到門邊。
只聽一聲長長的歎息,是常貴妃的聲音,「姐姐,你好糊塗,為何當日不向皇上說清楚?而今平白在此受苦近十年。」
「容兒,依皇上的性子,他即便原諒我,也必不會容納外人之子,身為帝王,皇家顏面豈是兒女私情能比的?我一生只有傾兒一個,她是無辜的,這些年陪我在此吃盡苦頭。即使皇上不肯原諒我,我在此一天,便是對她的保全。」
我看看周圍的一切,仍然是這個院子,夏日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為什麼如此之冷?我一陣頭暈目眩。
「此生,我最不安心的,便是負了皇上,假如那日不是執意要去拜佛求子,若不是信了主持那一副慈眉善目,一切便不會這樣。」母親聲音平淡,似在說別人的事情,
「那主持在你出事當日向皇上招供你後已溺斃,死無對證。姐姐護犢心切,豈不知皇上沒有姐姐的陪伴,沒有姐姐的琴聲,皇上過得也並不快樂。」常貴妃歎了口氣,「皇上一直惦記姐姐,正如姐姐所言,皇上,他也難做呢。」常貴妃歎息道。
沉默。
不一會,屋裡傳來窸窸窣窣的似在翻找東西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