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148、公示期 文 / 欲不死
148、公示期
安排徐倩和石三勇坐一坐，張勁松自然知道這時間是越早越好，像這種好事情，早作準備雖然不一定就能夠搶到手，但搞得遲了，說不定早就落到別家去了。所以第二天的時候，他就給石三勇打電話了：「三哥，晚上有空沒？」
石三勇很痛快地回答：「你打電話了，我就是沒空也得有空啊。有什麼事？」
「晚上一起吃飯，我請客。」張勁松笑著道。
「行，都有誰啊，你得先給我透個底，我好有個準備。」石三勇不愧是幹了多年公安工作的，很是警覺，雖然張勁松話裡並未透出什麼來，但昨天才一起吃飯，今天他又要請客，肯定不同尋常。他是公安局副局長，一般情況下，張勁松如果公安方面有事要找他幫忙，肯定電話裡先就把事兒說了，不至於專門要請吃個飯，那麼今天晚上這個飯，很大的可能應該還有別的人。
石三勇倒是沒想到徐倩，他以為張勁松要給他介紹紫霞山的投資商認識呢。雖然張勁松還沒去旅遊局當副局長，但他知道，市委組織部這次的競崗之前，張勁松就已經拉了投資商過來紫霞山考察過了的。
張勁松雲淡風輕地說：「你認識的，開區徐主任。」
「兄弟，你，你給我透透底。」石三勇的聲音就顯得跟剛才有一絲絲不同了。
張勁松自然不會給他透什麼底了，由著他自己亂猜去就行了，畢竟這個事情，還要等徐倩和石三勇見過面之後才行，若是徐倩對石三勇不滿，那後面就沒戲了，他現要透露點什麼出來，不合適。
若是石三勇自己聯想到了什麼，那不關他張勁松的事，他也只是個正科級幹部，幫人忙也得量力而行不是？
「就是吃個飯，行了，我這兒要忙了，再聯繫。」張勁松說了一句，很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其實打這個電話，他就已經給石三勇透了信息出來了，要不然的話，他完全可以只說晚上一起聚聚，沒必要點出徐倩的名字來。畢竟他跟石三勇還是有些交情，也希望石三勇能夠進一步。當然了，石三勇如果當了開區公安分局的局長，對徐倩也肯定是有好處的。
將手機放下，張勁松嘴角就露出一抹微笑，這時候石三勇恐怕心裡真的跟貓抓似的？自己這沒頭沒尾的一個電話，也不知道他終能不能想到開區公安局那事兒上面去，畢竟，現對公安系統來說，開區分局的成立，也是個熱點事件了。
石三勇確實往開區公安分局上面去想了想，但他卻又覺得不太可能，開區公安分局的第一任局長，市局孫老闆不可能讓給任何人的，徐倩雖然是開區的一把手，但想要從孫老闆手裡搶奪，他覺得不可能，哪怕她是市長的情人，也沒可能！
所以，這個可能被石三勇否定了，但又想不出別的理由，他終也只無奈地決定不去多想了，到時候見面了再說。畢竟能夠和徐倩一起吃飯，對他來說，也是個機會，他只是武仙區公安分局的副局長，而徐倩卻是開區的一把手，不說跟武仙區區委書記一樣，但跟武仙區區長相比，也是不弱多少的。
並且，徐倩是女人，又那麼年輕，前途還是很可觀的，跟這樣的人結交，對自己沒壞處。
管不知道張勁松和徐倩為什麼會突然間要同他一起吃飯，可石三勇也明白，這個事情不適合跟別人說，所以他一個人都沒帶，隻身赴約。
說是赴約，他其實去得早，畢竟徐倩的級別擺那兒，能夠通過張勁松傳話要和他吃個飯，他如果真以為徐倩是求他辦事而擺起了架子，那也太不識好歹了。所以快下班的時候，他就問了張勁松吃飯的地方，然後提前趕到了，門口等著。
徐倩沒有坐她的配車，而是坐著張勁松的車過來的。石三勇看著這車過來，臉上就堆出了微笑，等到車停穩，他便一步步走去，雖說不像面對市局領導那般趕上前去開車門，但徐倩下車的時候能夠車旁相迎，也是一種態。
看到徐倩從副駕駛坐下車，石三勇就微微愣了愣，她怎麼沒坐後排呢？不過這個問題他也沒去深想，馬上微笑著打起了招呼：「徐主任。」
「石局來得早啊。」徐倩點點頭，應了一聲，沒有和他握手的意思。
「剛剛到，剛剛到。」石三勇客氣道。
「主任，石局，咱們還是進去，這外面太陽有點大。」張勁鬆下了車，笑著道。
進了包廂，自然是徐倩坐上。剛才車上的時候，張勁松已經告訴過她了，他約石三勇，並沒有告訴他到底有什麼事。這種情況下，石三勇能夠有這表現，也算不錯了，如果石三勇是想到了原因這麼做，那就表明這傢伙還不笨，並且對自己有投誠之意；如果石三勇沒有想明白原因，那他對自己這麼客氣，也表示這傢伙不是那種難打交道的人，再看看，若可用，那就跟孫坤溝通一下，至於孫坤會不會用他，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由於人少，而石三勇跟徐倩雖然認識，但畢竟不是很熟，摸不透徐倩的性情，所以酒菜上來之前，他都沒怎麼和徐倩交流，好有張勁松場，氣氛倒也沒有沉悶。
等到酒菜上來，張勁松敬過第一杯酒之後，石三勇就比剛才進入狀態許多了。他畢竟也是個公安分局副局長，三教流的人都認識不少，跟人打交道的手段自然是不缺的。今天要是另換個正處級的男領導過來，他就會輕鬆許多，對著女領導，很多話不好說，很多手段沒處使啊。
等到張勁松敬過酒之後，吃過兩口菜，石三勇就往自己杯滿倒了一杯，站起身來，端起酒杯對徐倩道：「徐主任，我敬您，感謝開區一直以來對我們分局工作的支持。」
剛才張勁松敬酒，三個人是一起喝的，但兩個男人都喝光了杯酒，徐倩卻只喝了一小口，所以不用添酒，端起杯，她也不起身，只是抬手壓了壓，道：「坐下喝，坐下喝。來，我要感謝武仙公安分局的同志們為開區廣大人民群眾和投資商的生命財產安全保駕護航，開區能有今天，離不開石局這樣的公安戰線的同志們的努力。來，我敬你。」
「我敬您，我敬您。我干了，您隨意。」石三勇並沒有依言坐下，而是一口乾了酒，然後才坐下來。
徐倩朝石三勇點了點，一口就將杯剩餘的酒喝掉了。這一下，就算是給了石三勇極大的面子了。通過這杯酒，徐倩就釋放出了一個意思，那就是要石三勇不用太拘束，這個意思是真實的傳遞，而不像嘴裡所說的那種不要拘束。酒桌上，領導嘴裡說隨便點，其實是不想讓人隨便，而通過喝酒或者別的動作做出的暗示，明白其關竅的人，都能夠看得懂的。
有了徐倩這個暗示，石三勇就放得開了一些，挑了些有趣的話來說，增添氣氛，當然，那些平日裡喝酒時用來助興的帶顏色的段子，他一個都沒有拿出來獻寶。
又喝了幾杯酒，石三勇見徐倩好像並沒有什麼事情要找他，心裡又疑惑起來，有關開區公安分局的事就心頭浮現起來，他雖然覺得這個事情上，徐倩沒什麼言權，但難說徐倩會不會有到武仙區來當區長或者乾脆直接當書記的可能，畢竟市委陳書記眼看著年齡要到點了，一年兩年後如果高市長接任市委書記，以高市長和徐倩的關係，放著區裡的位置不給她，難不成還把她下到縣裡去？
雖說區縣一把手現都是歸省委組織部管的，但市委的意見，省委組織部也是很看重的嘛。
腦子裡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石三勇就覺得，反正今天是奔著結交徐倩的目的，倒也不妨再說幾句好聽話。
「勁松啊，第一次認識你的時候，我記得你還讀書？」石三勇看著張勁松，一臉感慨的模樣道，「時間過得快啊，這轉眼，就是副處級領導了。徐主任，還是您會帶兵啊，我要是也您手下干個幾年，現恐怕都嘖」
「石局，可千萬別這麼說，我都無地自容了。」張勁松笑著道，「不過開區的日子，我確實跟主任學到了很多石局，我聽說開區也要設公安分局了？要不你到開區分局當局長去得了。」
「你說得容易。」石三勇心一動，搖搖頭歎息道，「說起來不怕你們笑話，我倒是想去開區，但我現是寡，那個什麼，上面沒人啊！」他本想說寡婦睡覺上面沒人，但想到徐倩是女的，所以那話也就沒說完，緊接著又半是玩笑半是試探地說，「徐主任，要不您跟我們市局協調一下，直接調我過去算了，讓我也有個機會能夠跟您學習學習。」
徐倩看了石三勇一眼，不知道他這個話是真心還是試探，心想這些干公安工作的說話還真有幾分江湖豪氣的意思，我跟你很熟嗎？憑什麼跟你們市局協調啊？你們市局要是不同意，那我臉可就丟大了啊。當然，她只是覺得石三勇這種說話的風格跟自己接觸過的別的混官場的人有些區別，並沒有生氣。
她堂堂開區一把手，對石三勇這樣的幹部，管他是真心還是試探，根本不用去深究，只要探一探他就行了：「現可不興什麼手下不手下的啊，都是為了黨的事業，都是為人民服務。石局你想來開區，我代表開區歡迎你，不過公安系統的人事安排，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呀，開區黨工委這個問題上，沒有決定權。」
這個話聽著像是一口拒絕，可石三勇卻聽出了一絲別樣的味道，感覺到有一線希望自己眼前晃蕩。嘿嘿，沒有決定權，那潛台詞可不就是說有推薦權了？以徐倩的身份，今天和自己吃飯卻又沒有說有什麼事，而張勁松提到開區公安分局之後她就說了這麼一番話，那是什麼意思這不是明擺的嗎？她徐倩不僅僅有推薦權，而且可能還有幾分把握幫自己弄到那個位置！
一念及此，石三勇就對開始的疑惑釋然了，他覺得自己想通了今天張勁松為什麼要叫他來吃這個飯了，昨天自己和張勁松吃飯的時候說到了這個事情，雖然張勁松當時沒表態，可是回去後肯定給徐倩打電話了，並且說動了徐倩。
滿是感激地望了張勁松一眼，見張勁松一臉輕鬆的微笑，他就加認定了心裡的想法，暗道這小子果然夠兄弟啊，不聲不響地居然幫自己辦了這麼大一個事情，雖然不一定會成功，但這份人情可是大得不得了啊。不過現不是感激張勁松的時候，他趕緊熱情地恭維了徐倩幾句，緊接著又委婉地表態，如果自己當了開區公安分局的局長，一定以徐倩馬是瞻。
徐倩也含蓄地表示，讓他可以多找市局局長孫坤匯報一下思想工作，她還透露，市公安局孫局長可能近期會到開區視察工作。
石三勇心裡的激動甚，看樣子，市局孫老闆和徐主任關係還不錯啊，難不成孫老闆已經站到了高市長的隊伍裡？
不管孫老闆站誰那邊，對於石三勇來說，只有開區公安分局局長的寶座到手，那才是實的。
市人民醫院，張勁松病房裡陪著舅舅嚴紅軍說話。嚴紅軍前不久膽結石突然作，疼得不行，到醫院打針止了疼，回去後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做手術。
張勁松趕到醫院的時候，手術已經做完，人都回到病房了。
看著舅舅身上的病號服和憔悴的臉，張勁松一陣心酸，正當壯年之際，從市委辦主任的位子上被人趕到了老干局，這對人的打擊實是太大。雖然平時見舅舅一幅看淡雲生濤滅的灑脫勁，可他明白，舅舅內心還是很遺憾的。
自己從小就得舅舅疼愛，進入公務員隊伍又是舅舅幫忙，若是沒有舅舅，也就沒有自己現的成就。可是自己卻並沒有時常關心舅舅，總是忙著自己的事，今天舅舅動手術，自己趕到這兒來，居然手術都動完了，實是慚愧啊。
開始幾句之後，嚴紅軍就讓別人都出了病房，只留張勁松一個人裡面，他的話也從家常轉到了工作上：「這次旅遊局這個位置，不好坐啊，你要好好幹。」
「嗯。」張勁松點點頭，「舅，這個，你就放心，我已經有準備了。」
「嗯，我相信你是有準備了的。」嚴紅軍聲音低低的，「不過光有準備還不夠，光用心做事也還不夠，等到了旅遊局之後，你就是焦點了，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副處級了，惹人恨啊。」
「是副處級待遇。」張勁松笑著道。
「是不是心裡不以為然？還不服氣？」嚴紅軍瞇著眼睛道，「我告訴你，你現的情況，副處級待遇比副處級要好，要合適，啊，木部長對對很不錯啊，放出去了還費心思給你鍍層保護膜，你不要不懂事。」
張勁松倒是沒想到舅舅會說這個話，不一次性到位上到副處級，而是先給個副處級待遇，這是木槿花對自己的保護？他可是從來就沒想到這一層呢！張嘴就想問嚴紅軍原因，但想到醫生交待的不要和病人多說話，要讓病人早點休息，他就把心裡的疑惑壓了下去，一臉受教的模樣，乖巧地點點頭，順著嚴紅軍的話說：「嗯，木部長一直都很愛護我。好了，舅，你早點休息，我晚上再來看你。」
嚴紅軍這時候也很睏，應了一聲，閉著眼睛擺了擺手。
看著舅舅很快入睡，張勁松把外面站著的人都叫了進來，跟他們說了幾句話，便被舅媽和爸媽催著離開了醫院，長輩們的心裡，工作比什麼都重要。
回到市委，張勁松一個下午都沒想明白舅舅那話是什麼意思，他這段時間都已經認為木槿花是為了不想讓自己亂惹事所以才趕自己走的，卻不料舅舅這番話一說，貌似自己還錯怪木部長了啊。他沒有懷疑舅舅的話，雖說現舅舅失勢了，但那份閱歷和見識，卻不是自己能夠比得上的。
嗯，不管怎麼說，憑良心來講，木部長對自己，也確實夠意思了，反正她也算是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自己只要記得這一點就行，想那麼多幹什麼呢？
晚上再去醫院，張勁松就對嚴紅軍委婉地說自己到過省城了，本來是準備幫他說幾句話的，可是一直沒找到機會。嚴紅軍聽到這個話，自然就明白外甥說的省城其實就是指的省委組織部長武賢齊，心裡很是開心，雖然沒有什麼實質的東西，可是外甥有這份心，那就證明自己沒白疼他！
看著舅舅的笑臉，聽著舅舅所說的現這樣就挺好的話，張勁松自責不已，到省城去武賢齊家裡那一次，他其實壓根就沒想到舅舅的問題。而現只是心生內疚，所以才拿話安慰安慰舅舅，實是不應該。
他心裡告訴自己，一定要找個機會，讓舅舅重像以前一樣風光。他覺得自己應該找個機會到木槿花面前為舅舅說說話，如果木槿花不肯幫忙，那他大不了再拉上武玲找一次武賢齊。為了舅舅，他願意求人。
競選很快結束，七個單位副職的人選基本敲定，張勁松果然沒出大家的意料之外，組織部的公示，擬任職務為市旅遊局副局長，但卻標明了是正科級。只要等到公示期一過，他就可以去旅遊上班了。
張勁松的職務還處於公示期，但石三勇卻已經走馬上任，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樣打動了市局老大孫坤的，居然真的從武仙區公安分局的副局長調到了開區公安分局當局長，還兼著開區管委會副主任的職務，如願以償當了副處級領導。而開區政法委也管委會大樓掛牌成立了，政法委書記叫羅水清，從市司法局下來的。
說起來，石三勇的任命也有幾分戲劇性，市公安局局長孫坤開區視察調研的時候，隨口問了管委會主任徐倩一句對開區公安分局的局長人有沒有合適的人選可推薦時，徐倩就說自己只和武仙區公安局打過交道，言語對武仙區分局副局長石三勇頗為欣賞。
然後，沒幾天，市局就給石三勇下了任命了，至於石三勇對孫坤表了什麼態或者送了什麼禮，外人不得而知。這個任命一下，還沒等石三勇正式上任，徐倩就往市政府推薦石三勇擔任開區管委會副主任，市政府那邊也是很快就批准了，由於沒進黨工委班子，都不需要跟市委這邊商量。
由此，市政法委書記左革和市公安局局長孫坤的矛盾，這一個事情上，表現得相當明顯了。
這些東西，張勁松只是粗略瞭解了一下，沒有過細的去關心，他現需要關心的是紫霞山的旅遊開，雖然還沒正式去旅遊局上任，可他也要參加市裡的招商團，一起前往香港。
只是，突然生的一件事，擾亂了他的行程，讓他沒能去成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