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鳳凰歷練 第四百一十五章：猙獰身影 文 / 水滸
第四百一十五章：猙獰身影
事關百萬人的生死？拿腦袋擔保！聽到如此駭人聽聞的話語，韓秦禁不住搖了搖頭，看來必須開徵吹牛稅了！在堂堂省委機關駐地大街上，竟然有人具有這樣的魄力，如此大言不慚，把大家都當白癡嗎？
韓秦啞然一笑，正想啟動汽車離開，又聽見老頭焦急地說道：「同志，求求你，你就讓我到省委見見省委***吧，不把這個消息報告上去，眼看著上百萬人的生命瞬間消失，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又聽見一個中年人耐心地勸解道：「老先生，你不要在這裡蘑菇了，就是我們放你進去，你就能進去省委大院，就能見到省委***？我看你也像個文化人，怎麼連這點常識都沒有，省委***是什麼人都可以見到的嗎？不瞞你說，我在這裡幹了將近十年保衛工作，也就是有資格能見到省委***的專車從這裡路過。
你有什麼情況需要向省委***反應，就把材料交給我們，我們替你轉交省委信*訪辦。如果你繼續在這裡胡攪蠻纏，我們就把你當成越級上*訪人員，通報你們當地信*訪機關，把你強制接回！老先生，明天就是新年了，不要感覺自己具有拯救全人類的神聖使命，趕快回去和家人團聚吧！」
韓秦聽著兩人的對話，微微頷首，省委機關駐地保衛幹部的確有水平，說起話來既不違背原則，又風趣幽默。近一段時期以來，韓秦經常從省委辦公廳的內部通報上看到，有不少老頭給省委***寫信，或者是直接要求面見省委領導，他們不是聲稱手裡有藏寶圖就是要貢獻祖傳秘方。經過由有關部門的初步調查，這些事情全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有人是想譁眾取寵，藉機斂財，更有人本身神經就有問題！
今天已經是除夕，明天就是國人一年當中最看重的春節，在這個時候還有人急於要面見省委***，而且聽口音，這個老頭也不是柳城當地人。騙子們都很聰明，也應該知道大過年的，沒有人會理會他們，會選擇在家好好享受。如此執拗的一個老頭，不是神經有問題，就是一個事業狂。
韓秦剛剛啟動汽車，就聽見保衛幹部大喝一聲：「你給我站住！」韓秦扭頭往車窗外一看，看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提著背包，撒腿就往泉城大道裡邊奔跑。看來老頭一看來軟的不行，只好來硬的了！
一個老頭哪裡是專業保衛幹部的對手，沒有跑出二十步遠，就被保衛幹部扭住胳膊控制了起來！硬闖省委機關重地，就是圖謀不軌，保衛幹部甚至掏出了手銬，準備給老頭上點措施，然後交給有關部門進行遣返。
保衛幹部押著老頭從汽車前經過，韓秦不經意地掃了老頭一眼，心裡頓時一動！這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文質彬彬的，雖然被保衛幹部控制住，眼裡卻沒有一點驚恐，而是充滿了無奈和愧疚！在這樣的一個特殊的時刻，老人捨棄與家人團聚的機會，冒著風險硬闖省委機關重地，或許真的有什麼重要事情要想省委匯報！把每一個有點想法的人都看成騙子或者瘋子，顯然有失偏頗！
韓秦推開車門走了下來，剛才那個中年人看見韓秦下了車，連忙湊上來慇勤地說道：「韓處長，這個老頭自稱是慶州一中的退休教師，有重大機密需要向省委領導反應，被我們查扣下來，一直不肯離開，看樣子是一個神經不太正常的老頭，我們這就給有關方面打電話，讓他們來領人。」
韓秦走到老人面前，示意保衛幹部放開老人，保衛幹部看見只是一個小青年，剛開始還有些不屑，中年人趴在他耳邊低估了一句，保衛幹部便很配合地放開了老人，對老人說道：「老先生，這位是省委辦公廳的領導，你有什麼話要說，就給領導反應反應吧。」
老人抬頭掃了韓秦一眼，見是一位西裝革履的帥哥，按照他的常識，這個年紀的小青年，即便是在省委辦公廳上班，也就是普遍的工作人員，哪裡會是什麼領導。老人猶豫了一下，說道：「同志，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不見省委***，我是不會告訴你們的。」
韓秦仔細打量了老人幾眼，見老人雖然其貌不揚，穿著也很普通，渾身上下卻透露著一種知識分子特有的氣質。從老人的神色裡，韓秦能夠斷定，老人絕對不存在精神方面的疾病，更沒有騙子見風使舵的狡猾。
看老人有些不信任自己，韓秦掏出身份證，和顏悅色地說道：「老人家，我看你也是國家幹部，剛才這位同志已經給你解釋的很清楚，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見到省委***，哪怕你有再重大的問題，也必須遵守制度。
我是省委李***的秘書，你的問題如果有價值，我可以向有關部門反應，也可以直接向李***匯報。如果你不信任我們，非得要面見省委***，我就愛莫能助了！老人家，請你仔細考慮考慮！」
韓秦認為已經給這位老人解釋的很清楚，如果他依然堅持己見，非要見省委***，那就是頑固不化了。在沒有弄清楚事情來龍去脈之前，韓秦自然不會帶他去見省委***，何況韓秦也沒有這個權利。
老人打量了韓秦幾眼，驚異地問道：「你真的是省委***秘書？」韓秦微微一笑，說道：「老人家，在這個地方，還沒有人敢冒充辦公廳工作人員的身份。」說著，韓秦把自己的工作證遞給給老人，示意他驗證一下。
遲疑了一下，老人還是接過了韓秦的工作證，顫巍巍地打開證件，扶扶近視眼鏡，仔細看了起來。
證實了韓秦的身份，老人看看兩位保衛幹部，遲疑地說道：「韓處長，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一旦洩露出去，肯定會引起極大的社會混亂，我能單獨給你匯報一下嗎？」
韓秦掃了一眼兩位保衛幹部，說道：「老人家，我們到汽車上去談吧。」見老頭有意避開他們，兩位保衛幹部撇撇嘴，很是不屑，一個瘋子似地老頭，還能有什麼重大信息。兩人悻悻地離開汽車旁邊，回到崗亭繼續工作。
把老人讓進汽車，韓秦關上車門，微笑道：「老人家，現在只有我們兩個，有什麼問題，你可以暢所欲言了！」
老人警惕地往汽車兩邊看了看，發現附近的確沒有人，這才焦急地說道：「韓處長，我是慶州一中退休的物理教師，從唐山大地震以後，我就堅持做業餘地震預報觀測，這一段時間，我發現慶州出現大量異常現象，和資料中記載的大地震前兆高度吻合！韓處長，要出大事了！在一個星期之內，慶州肯定要發生大地震，絕對超過七級！
現在正值春節長假，百姓都在家休息，一旦地震發生，事關百萬民眾的生死，人命關天，人命關天啊、、、我連續給市裡、省裡地震局打電話寫材料，他們根本不加理會！我只好跑到省裡親自向省委***匯報，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聽老人這麼一說，韓秦又詫異地打量了他一眼，這位老先生心急火燎地想見省委***，就是要反映這個事情啊！一個退休的中學教師，能夠準確預報大地震？正處在火爐上的地震系統官員，真該去跳河了！
從唐山大地震之後，國家下大力氣加大了對地震預報研究的投入，每年的經費都在上百億人民幣。然而，令人遺憾的是，經過三十多年的發展積累，幾千億元的巨額投入，龐大的地震預報系統卻寸功未建！
汶川大地震，震級達到八級，震驚中外，國民傷亡幾十萬人，財產損失更是難以估計，受災省地震局、國家地震局一律毫無察覺，沒有上報一個字有價值的信息。緊接著的青海玉樹大地震，損失同樣慘重，龐大的地震主管部門照樣變成了瞎子聾子！
兩次大難之後，憤怒的民眾終於無法鎮定了，紛紛質問地震觀測預報部門不作為！面對民眾的指責，地震局派出兩位權威磚家叫獸站出來解釋，對於自己的失職，兩位沒有一點愧疚感，反而非常輕鬆，大言不慚地叫囂，地震是不可預報的，不要說是我們中國，就是在世界上發達的西方國家，預報地震也是不可能的！都說日本是世界上地震預報最先進的國家，面對九級地震，不也是束手無策嗎！
面對兩位磚家叫獸的自我辯解，民眾憤怒的情緒不但沒有平息，反而是火上澆油！既然地震不可預報，國家每年投入上百億元養著你們這些廢物有什麼用！我們這些納稅人即使在家裡養條狗，當地震來臨的時候，也會本能地狂吠幾聲，甚至還有忠心護主的義犬，咬住主人的褲腳往門外拽！
民眾以各種方式發洩自己對地震預報系統的不滿，網絡上的帖子更是鋪天蓋地，紛紛要求國家槍斃地震局局長，撤銷國家地震局，解散地震觀測預報系統。一時之間，主管地震的官員們被弄得灰頭土臉，再也沒有人敢露面！
或許是為了給自己挽回幾分面子，有人開始在網絡上發帖，說是地震系統已經準確地預測到大地震，並及時上報國家高層，不知道國家高層處於什麼考慮，竟然沒有向百姓發出預警！這簡直是誣陷政府，赤裸裸調撥政府和民眾的關係!國家有關部門一邊封貼刪帖，一邊大力追查造謠生事者的責任。
大地震畢竟是滅頂之災，面對這個惡魔，大家都是心懷恐懼。近一段時間以來，關於發生大地震的謠言更是接連不斷，弄得人心惶惶，不少地方的百姓紛紛離開家門，在寒冬中躲避地震。
無奈之下，地震主管部門只好出來闢謠，某某地近期不會發生破壞性地震，請大家不要相信謠言，只要不是政府統一發佈的預警，全部都是造謠！
對於地震系統官員的闢謠，百姓更是嗤之以鼻，一邊叫囂地震不可預報，一邊又出來闢謠不會發生地震，這不是打臉嗎。也只有地震系統的官員能做的出來，難道他們是通過抽籤得出的論斷嗎！百姓們早就對地震局失去了信任，這也是謠言能夠傳播的現實環境。
別人散步地震信息，都是通過手機短信或者是在網上匿名發帖，這位退休教師卻在除夕當天，捨棄與親人的團聚，從幾百公里外的慶州專門給省委***來報告，而且不肯向無關人員透露一點消息，僅僅從這一點，就不能認為老人是造謠！即便老人的觀察預報沒有一點可信性，也值得讓人尊敬！
韓秦拿出煙來，給老教師敬了一支，心平氣和地問起老人的情況。老人叫張慶川，老家就是河北唐山，當年河北大地震的時候，張慶川是唐山一所中學的物理老師。在那場慘絕人寰的大地震當中，張慶川失去了妻子兒女、父母雙親。他自己也被壓在廢墟下，雖然砸斷了雙腿，總算保住了命。
大地震過後，整個唐山市被夷為平地，在政府的統一調度下，救援人員把張慶川疏散到東海慶州進行治療。傷好之後，張慶川得知一家人只剩下了自己孤身一人，就留在了慶州一中工作。
張慶川是物理教師，在唐山的時候，就是當時地震預測群治群防系統的一份子，領導著學校的地震預報觀測小組，手下有幾十名興趣愛好者，每天三次用土地電儀測量大地磁場變化，觀測溫度、水文、動物一系列自然現象，定期向上級匯報觀測數據。
再過幾十年，張慶川也不會忘記這個日期，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七日凌晨三點，唐山大地震襲來!讓張慶川痛心的是，在地震發生的前一個星期，他們學校的觀測小組就發現了很多異常現象。而這些大自然發出的警報，卻沒有讓成千上萬的人逃脫厄運。
磁場波大起大落，有的學生向他反映，他們家屬院的老鼠成群結隊地搬家，小老鼠咬著大老鼠的尾巴，唧唧亂叫，爭相逃命，居民們看的頭皮發炸，隱約預感到要有大事發生。住在河邊的同學描述，幾萬隻癩蛤蟆沿著公路遷徙，人踩車軋之下，懶蛤蟆血肉橫飛卻不管不顧，繼續艱難前行。井水、氣溫、植物都表現出很多常理無法解釋的東西。
張慶川把觀測收集到的結果及時上報市地震局，他們憑著預感猜測，會不會發生大地震？結果報上去之後，卻如同泥牛入海！直到大地震不期而至，也沒有聽到地震局下發一個有價值的消息。
多少年之後，張慶川終於從解密的資料中獲悉，在唐山大地震發生之前，很多地震觀測興趣小組都檢測到了極度異常的現象，不少國家正式地震台網也注意到了這方面的異常變化，有的專家甚至大膽預測，大地震就發生在七月底八月初，震級在七級以上！
林林總總的資料上報到國家地震局之後，由於種種令人痛心的原因，地震局的官員們沒有魄力擔當這個責任！唐山地處京津唐中心地區，國家政治經濟中樞，一旦發佈地震預警，勢必造成極大的混亂和恐慌。萬一預報不准，這個巨大的責任誰來承擔？在官帽和良心的較量中，官員們選擇了前者！
歷史證明，官員的選擇是絕對正確的！唐山大地震，死亡二十四萬人，傷殘十六萬，七千戶百姓被地震滅門，各種損失難以用數字來計算！地震不可預報！官員們僅僅一句話，就把責任推得乾乾淨淨，整個地震系統，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受到處分！
張慶川又自製了地震觀測預報土儀器，開始尋找志同道合的夥伴，建立觀測點！張慶川失去親人之後，再也沒有成家，除了吃飯以外，全部的收入都用在了地震觀測預報上。張慶川堅信，地震是絕對可以預報的，只要有人持之以恆地去做，有責任有擔當，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悲劇就可以避免。
歲月匆匆，張慶川從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人，成了一個白髮蒼蒼的退休老人。幾十年的不懈努力，張慶川不但積累了打量第一手觀測資料，在地震理論上也深有造詣。
印度洋大地震、智利大地震之後，張慶川敏銳地意識到，整個地球又進入了地震活躍期。我們國家多發地震帶眾多，更應該引起有關方面的高度重視，加強群治群防，死盯嚴守，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出於一個地震受害人的良心，張慶川給地震局寫了一封萬言書，把自己的建議坦誠相告！結果可想而知，這封信發出以後，自然是泥牛入海。
當汶川大地震、玉樹大地震接連襲來，而國家地震觀測預報系統依然束手無策，茫然無知，最多做做損失估計，與統計部門搶活幹！張慶川恍然大悟，依靠這些尸位素餐的官僚老爺，根本不能保障百姓的利益！
慶州正好處在地震帶上，在明朝初年的時候，層級發生強烈地震，而近百年卻沒有發生過四級以上地震，按照地震週期，正是一個極度危險的時期！春節臨近，當大家都為過節兒奔忙的時候，張慶川卻又看到了一個惡魔的猙獰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