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淺灘戲水 第八十九章 悲情詩人 文 / 水滸
第八十九章悲情詩人
韓秦把狼毫輕輕放在硯台上，淡然一笑：「不好意思，獻醜了！還請蔣校長多多指點！」現在雖然已是深秋，蔣校長頭上還是冒出了汗，油光發亮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好似挨了大耳刮子一般！
蔣天風好半天才緩過神來，紅著臉說道：「韓主任真是少年才俊，佩服佩服！」
韓秦笑道：「蔣校長過獎了，彫蟲小技而已！早就聽說蔣校長是書畫大家，有機會一定向你討教！」韓秦這麼一說，蔣天風好似又挨了一巴掌，人家這都是彫蟲小技，自己這點本事簡直就不值一提了！
蔣天風拉開一張椅子，讓韓秦坐下，勉強笑道：「韓主任，有事？」韓秦見這傢伙收斂了許多，先前的狂氣也沒有了，也就不再跟他計較！
韓秦笑道：「蔣校長，剛才有兩個社會上的青年找到辦公室，說是鄭大年和一位女學員關係不正常，威脅我們解聘鄭大年，不然的話就讓我們好看。錢校長說學校裡的教師都是教務處負責聘用的，我來給你匯報一下！據說鄭大年原來和你是文化館的同事，蔣校長應該對他比較瞭解吧」
習慣性地雙手往後攏了一下長髮，蔣校長說道：「這個鄭大年很有才華，是我們中國作協會員，有名的詩人，但是性格也比較怪，終身未娶，很神秘！我原來和他雖然都在市文化館工作，也僅僅是點頭之誼，沒有什麼交往！」
韓秦輕輕一笑，是不是搞藝術的都很有特點，喜歡獨立特行。這位蔣校長就可以了，又出來一位怪異的詩人！韓秦正色道：「蔣校長，既然人家找上門來，我們必須要認真對待。老年人的感情是很敏感的一個問題，真要出點岔子，我們學校肯定摘不清。是不是蔣校長代表學校先和這位詩人談一談。」
聽韓秦一說，蔣校長連連擺手，說道：「不、不。韓主任，我這個人說話不怎麼講究，工作上的事勉強還對付，對這種私生活，肯定和鄭大年談不到一塊。我看……還是韓主任你去和他談，我們全力支持你的工作，全力支持！」
韓秦搖頭苦笑，這辦公室主任也就是個和稀泥的角色，老頭老太太們的私生活也要管！查閱了一下課程表，今天下午正好有鄭大年的課。韓秦預先和鄭詩人通了一個電話，約他課後聊一聊。鄭大年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
談話地點就在學校旁邊的品茗茶館。韓秦早去了十分鐘，要了一壺龍井，自己一邊喝著，一邊琢磨該怎麼和詩人說這個事。
說實話，韓秦對現代的詩人不怎麼感冒，一個感覺，就是有點酸！要說詩歌，首推唐詩宋詞，那是語言的精華。現代的詩歌，只能說欣賞不了，實在不敢恭維。自從有了「梨花體」和「羊羔體」，詩人更是成了一個意思很豐富的稱呼。不知道這場和詩人的談話是否能在友好和愉快的氣氛下進行！
半壺茶喝下去，詩人也到了。一打照面，韓秦就感覺鄭大年有點面熟的感覺，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這位詩人看外表也沒有什麼標新立異的特徵，既沒有長髮也沒有留鬍鬚，只是穿著不怎麼講究，有點不修邊幅。
韓秦會心一笑，詩人和畫家是兩個不同的藝術門類，在標準上自然也不能雷同。喜歡留長髮的大約畫家居多，不修邊幅的很可能是詩人！
見鄭大年過來，韓秦站起來笑道：「鄭老師，你好。我是學校辦公室的韓秦，想和鄭老師聊聊天，耽誤你的時間了。」
鄭大年並不像蔣天風說的那麼怪異，而是很隨和韓秦握手，微笑道：「你就是新來的辦公室主任吧，果然年輕有為！」
韓秦笑道：「鄭老師過獎了。」鄭大年擺擺手，說道：「咱們東方市見義勇為英雄當之無愧！你的事跡見報以後，我還寫了一首長詩呢，就發在東方晚報上。大家缺少的就是這種血性，如果大家都能這樣，哪裡還有壞人生存的土壤，誰還敢欺負我們！」
鄭大年檔案上的年齡是五十九歲，但看起來顯的蒼老一些。詩人說到激動處，頗有指點江山激昂文字的豪情！想起蔣天風說鄭大年還沒有結婚，這個年齡又發生夕陽戀，這個人身上一定有故事！
有了這個開局，兩人也不顯得那麼拘謹了，山南海北的扯了一會。韓秦把玩著茶盅，想著該怎麼引到正題上去，這才是今天的工作！
看韓秦只是喝茶不語，鄭大年心平氣和地說道：「韓主任，我們兩人今天坐到一塊，不會是光喝茶吧。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和範文君的事？」
這個詩人倒也灑脫，省的拐彎抹角了！韓秦誠懇地說道：「鄭老師，實在不好意思。你比我父親的年齡都大，你應該是我的長輩。按理說，我不應該過問你的個人生活。但坐在這個位子上，實在身不由己……」
鄭大年看看韓秦，小伙子一臉誠意，全然沒有一點戲謔之色！鄭大年歎了一口氣，淒然道：「韓主任，你的意思我能理解。我的事在很多人看來就是傷風敗俗，老不正經！我也不會連累學校，我已經寫好了辭職書。自此以後，無論我發生了什麼事，和學校沒有一點關係！」
說到這裡，鄭大年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彷彿一下子又衰落了許多，韓秦看了都感覺心酸！一個大老爺們，沒有刻骨銘心的感情歷程，絕對不會有這般神情！
韓秦勸慰道：「鄭老師，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學校裡也沒有干預的意思。只是範文君家裡讓人找到了辦公室，而且還是通過非正常方式。我過來就是代表學校瞭解一下情況，免得有什麼意外發生。鄭老師，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嗎？」
鄭大年神色淒然道：「謝謝韓主任。也不怕你笑話，我和文君也算的上青梅竹馬，只是有緣無分。分手幾十年音訊全無，沒有想到在老年大學又相遇！文君雖然現在也是單身，到了這個年齡還有什麼奢求，不過就是懷念一下激情的過去，尋找一點心靈的慰藉罷了！沒有想到，這也被文君的子女視作洪水猛獸！這點我也能理解，人都是要面子的。」
頓了頓，鄭大年眼裡已經淚光閃閃，動情道：「今天是我六十歲生日，文君說要好好給我慶祝一下。為了這一天，我激動的幾夜沒有睡好覺。不過，這個願望要破滅了。文君今天沒有來上課，電話也打不通，孩子們肯定把她軟禁起來了！哪怕是能和她說句話，聽她一句祝福，我就滿足了！」
看到鄭大年失神落魄，痛苦不堪，韓秦心裡一動，輕聲詢問道：「鄭老師，你知道範文君老師的住址嗎？」鄭大年點點頭：「地址我倒是知道。子女們怕我去找她，肯定不會讓她住在哪裡！」
韓秦安慰道：「鄭老師，我有朋友在派出所裡，我讓他幫忙給查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找到范老師的地址，你給她打個電話好嗎？」
鄭大年詫異道：「真的能查到？」韓秦笑道：「我來試試吧，應該能辦到！」韓秦裝模作樣的撥打電話，一邊還記錄著。韓秦悄悄啟動輔助系統，超級黑客迅速侵入公安警務網、房產系統、電信信息庫，進行連環追蹤。很快，韓秦就查明了範文君子女的住宅地址和電話號碼。想了想，韓秦判斷，這時候範文君在她女兒家的可能性比較大，就撥通了一個號碼。
接電話的是一個年輕女人，警惕地問道：「請問是哪位？」韓秦笑道：「我是老年大學辦公室主任韓秦，我們有事找範文君女士，你是她的女兒吧，麻煩你請范老師接電話。」
範文君果然在女兒家裡，她女兒一聽聲音不是老頭，輕聲說道：「媽媽，你的電話！」
韓秦把手機遞給鄭大年，笑道：「鄭老師，范老師的電話打通了，你可以和她通話了！」鄭大年一聽，雙眼放光，高興的孩子一般，顫巍巍地接過了電話！
韓秦喝光了半壺茶，鄭大年的電話才打完！此時的鄭大年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剛才的頹廢之氣一掃而光，瞬間彷彿年輕了十歲！
鄭大年握住韓秦的手，激動地說道：「韓主任，謝謝你，謝謝你！走，跟我回家喝酒！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尊貴的客人！」
韓秦再三拒絕，鄭大年懇求道：「韓主任，我是個單身漢，也沒有什麼朋友。每年生日都是我弟弟小年陪我喝酒，他今年有事可能回不來，陪我喝一杯吧！」
見鄭大年誠心誠意，韓秦實在不忍心拒絕他，也想瞭解聽一聽這個詩人的愛情故事，就答應了下來！
出租車開了半個多小時才到了鄭大年的住處，這裡竟然是一個十分幽靜的小別墅！進入客廳，韓秦就注意到了一張合影照，這才想起，鄭大年怎麼看起來這麼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