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六章 藏龍臥虎 文 / 林家成
第二百四十六章藏龍臥虎
他的眼睛不大,彎彎的天然帶著笑,少年讓人一看便知道是個風雅名士。眾護衛哪敢唐突,當下秦哥在馬上回了一揖,笑道:「唱歌的是我家巾幗?。」
「你家巾幗?」少年笑瞇瞇的說道:「有趣,當真有趣!某遠遠的聽得她唱什麼「窈窕君子,寤寐求之」,歌聲動聽之極,宛如仙樂呢。」
說到這裡,他策驢緊趕兩步,朝著馬車中朗聲叫道:「誰家好女在叫「窈窕君子,寤寐求之?」某雖不才,卻既是君子,身材也很窈窕,女娘且伸出頭來讓某瞅上一瞅,看咱倆對得上眼不?」
眾護衛面面相覷!
馬車中的兩人也停下了親密動作,瞪大眼你瞧著我,我瞧著你!
秦哥伸手朝少年一指,叫道:「你,你這狂夫!」說到這裡,他卻有點不知如何措詞了。楚思實際上是謝安末來的娘子,是他末來的主母。但他自己剛才介紹時,說的卻是「巾幗」。他既然這樣說了,那這少年的問話雖然唐突了些,狂了些,卻還不是侮辱。
少年盯著車內,看到車簾晃動,佳人卻沒有出現。不由又提高聲音叫道:「女娘且勿害羞,這世上赳赳武夫多矣,如某這種窈窕的君子著實是少,女娘求之不得,當眾狂歌,甚有古賢風範呢!出來見一見吧!」
楚思直聽得雙眼都直了,她伸手撫上額頭,只覺得又是頭暈,又是好笑。細細一品,外面那廝的話還頗為有趣。
事實上,覺得這人說的話有趣的不止是她,連秦哥等都有點哭笑不得。
楚思見謝安笑吟吟的瞅著自己,一點也沒有代為出面的意思。不由衝他大大的丟了一個白眼過去。
把車簾一拉,楚思伸出頭來。
她秀雅俊美的面容一露,少年立刻雙眼發光。
楚思朝著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幾眼,忽然皺眉問道:「如此瘦弱,騎得馬否?」
少年眉頭一挑,抬起下巴說道:「錯矣,是窈窕,不是瘦弱!」
楚思的嘴角抽了一下。
謝安微笑的聽著,這時也嘴角抽了一下。
楚思喟然長歎道:「就算是窈窕,也窈窕得過了!騎不得馬,抱不動女人,小女子不喜歡。」說到這裡,她在眾護衛瞪大的雙眼中,笑嘻嘻的把謝安一扯,扳著他的臉對上了外面的少年:「這才是小女子歌中的窈窕君子,雖然窈窕不及你,卻騎得動馬,如何?」
她問得認真,那少年也打量得仔細。他看了半天後,認真的點了點頭,回道:「不錯,氣宇軒昂,俊逸超群,比某生得俊,小娘子眼光不錯。」
對上楚思得意洋洋的臉,再對上謝安抽動的嘴角,少年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大笑聲中,他雙手抱拳叫道:「安石,不過兩年不見,你從哪裡弄來了這麼個野蠻女娘?倒特是有趣!」
謝安苦笑道:「趙境拾得的,雖然野蠻了些,無奈何獨好這一口!」
他的聲音一落,楚思在旁鬱悶的說道:「我哪裡野蠻了?」
沒有人理她。那少年驅使驢小跑到馬車前,他朝楚思又細細的打量了幾眼,再轉向謝安:「怎地找了一個戴面具的女娘?」
楚思赫然抬頭!
她從戴面具以來,這還是第一次被人一眼看穿!
謝安朝楚思寵溺的看了一眼,歎道:「她惹了些麻煩,不得不以這個面孔出現在世人面前。」
少年點了點頭,笑嘻嘻的說道:「嗯,她身上功夫不錯,以後遊歷時帶在身邊,足可護你平安,這一點要得。」
楚思這下一點也不敢小看眼前的瘦弱少年了!連他騎在驢上一搖三晃,隨時會栽倒在地的身影,也顯得高深莫測起來。
能夠一眼看穿她戴了面具,同時一眼斷定她身懷高強的功夫的人,這世上應該不多。而眼前的少年,不論是長相還是年齡,都不應該是那些不多的人之一!
謝安笑道:「是啊,以後長途漫漫,就不怕無人為伴了。」說到這裡,他嘴角一揚:「遠驄,要不是我內子這樣亂唱一通,你怕是不會出現吧?這些年來你總是這樣神出鬼沒的,現在好不容易再見,可以一醉否?」
他相約的話剛說出口,少年笑瞇瞇的臉色便一收,他搖了搖頭:「相見又如何?一醉又如何?還不是轉眼東西?哎,身似浮萍,人如飄絮,生離也罷死別也罷,都痛斷人腸,還不如不遇,不如不遇!」
在他越來越低沉的「不如不遇」聲中,少年掉轉驢頭,轉身便走。
謝安沒有出言挽留。
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不見了,謝安才低歎一聲。轉頭見楚思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一臉好奇,他笑道:「他是一個奇人,也是一個傷心人。我與他見過兩次,雖然一見如故卻從來沒有深入交談過。直到現在只知道他的姓名呢,只是這個姓名還不知是真是假!」
謝安伸臂又把楚思摟到懷中,笑吟吟的說道:「方纔要不是我這傻女娘胡亂唱歌,他就算明知道是我經過怕也不會露面的。呵呵。」
楚思朝謝安嗔了一眼,薄怒道:「我才不傻呢。」
這個少年當真古怪,居然一眼能看穿我的易容和功夫,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車隊繼續晃晃悠悠的朝前面走去。
這裡官道狹長,兩邊都是蔥鬱青山,清溪流泉和瀑布不時可見,端的是風景如畫。
這時楚思不唱歌了,一眾護衛都有點無聊起來。瘦弱少年湊到秦哥面前,鬼頭鬼腦的朝馬車中看了一眼後,小聲的問道:「秦哥,巾幗在幹啥?她怎麼不唱歌了?」
秦哥也朝車內看了一眼,說道:「許是她目的已達到了,便沒有唱歌的熱情了。這就如公子釣魚一般的道理。」
瘦弱少年聽得似懂非懂時,坐在車內被謝安摟著的楚思卻聽得分明,她輕啐一口,嘟囔道:「這比喻好難聽!」
謝安正低著頭埋在她的頸間,細細的聞著。聽到她的埋怨聲,不由低笑道:「這比喻十分的妥當,你看,你勾得我把書冊丟了,便不再唱歌了,可不正是過河拆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