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一十六章 瘐悅兒大婚 文 / 林家成
第二百一十六章瘐悅兒大婚
他說得很認真,可話一出笑聲已是一片。桓公子笑道:「這話說得有趣,有趣,哈哈。卻不知姑娘是否也有同感?哈哈。」
一片笑聲中,王思之苦笑起來。
楚思也在苦笑,她自是知道,王思之覺得她眼熟的原因。
笑聲稍停,駱三公子的鴨公嗓子已經響起:「不知姑娘姓什麼呢?是誰家女娘?」
這話一出,眾人都向楚思看來,所有人都在等著楚思的回答。
楚思又是一陣苦笑,每一次她都要為編這事而苦惱。
她慢慢站起身來,淡淡的笑了笑後,漫不經心的說道:「只不過是萍水相逢,又何必通問姓名?」她瀟灑的向外走去,白色的袍服在風中搖擺,竟然是準備就這樣離去。
她坐了人家的塌幾,用了人家的飯菜,一句謝字也沒有說的轉身便走。這行為不但沒有人感覺到無禮,反而每個人只覺得她行為灑脫隨意,頗見曠達。
王思之站起身來,向她緊走幾步追上去。他誠摯的望著楚思,作了一揖後輕聲說道:「在下姓王,名思之。」說到這裡,他笑了笑:「是了,姑娘已經知道在下的姓了。姑娘,相逢便是有緣,一個人行路漫長無比,不如結伴而行吧。」
楚思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淺笑,回道:「不了。」既然停步了,她便衝著王思之,桓公子,還有一臉依依不捨,幾次欲言又止的駱三公子等一揖,清笑道:「諸位,有緣再會了。」
出了樹林,騎上了自己的坐騎,楚思的身影漸漸的越離越遠。
不知為什麼,在眾人問起她的身世時,楚思的心情莫名的感覺到煩悶。因此她斷然離開,一個人向建康方向前進。至於為什麼是到建康去,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或許她根本是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便隨波逐流吧。
這一次,她只想知道謝安的情況,只想見到他。可是她的心中,卻又很是膽怯,像剛才,如果向王思之打聽謝安的下落,末必便不能知道他的現狀。可是幾次話到了嘴裡,又被她嚥了下去。她在害怕啊!
馬匹晃晃悠悠的,一個人在夕陽滿天中行走,舉頭看著薄暮中漸漸走近的耕牛和牛僮,楚思被攪亂的心慢慢的恢復了平靜。她把眼睛慢慢閉上,片刻後再睜得大大的,望著遠遠的隱隱青山,牧童歸農,對自己說道:楚思啊楚思,你真是可笑又可憐啊!平素裡顯得那麼灑脫,好似什麼也不在意,結果呢?結果如這個世間的女子一樣,患得患失,瞻前顧後,自艾自憐!你一定要記得,在這個世上,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令你真正的絕望!不過是失了身而已,不過是傷了心而已,你用得著茫然不知所措到現在嗎?你看這青山依舊,白雲依舊。人生在世,不過是數十寒暑,何必為一些過去的事作繭自縛呢?
在心裡把自己罵了幾遍後,楚思的眼神漸漸的堅定起來。
在官道上走了一個小時後,天色已晚,而官道漫漫,前方看不到半點人煙。楚思回頭看去,暗暗奇道:也不知那些士子們準備怎麼過夜?他們不像是能留在樹林中夜宿的人,難道又回到了城中不成?
想到這裡,她都有點好笑起來。
她卻不知道,那一幫子人還真是又回到城中過夜了。興起而行,興盡而止,一些直是晉人推崇的行事方式。
十天後,楚思的視野中出現了建康城的城門。
這十天裡,官道上絡繹有士人趕到建康來。這些無所事事的貴族子弟們,把瘐悅兒的婚禮當成了一次慶典,一次盛會。官道上車水馬龍,一路上,充塞在耳中的,儘是一些關於瘐悅兒的婚禮之事,以及一些美人們的趣聞。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了她楚思。
談到楚思時,眾人都是扼腕不已,深深的為她成了一個蠻夫的侍婢而歎息。更有人斷定,她此刻多半已香消玉殞!一個那麼驕傲的絕代佳人,必是受不了蠻子的侮辱的,不是已經自絕,就是被蠻夫給弄死了。
談論美人的死總是很悲傷的,因此眾人提她的時候,經常是一提到名字,便是歎息聲不絕於耳。
建康城中,還是那麼的熱鬧繁華。
街道中,寬袍大袖的士子們特別顯得衣冠楚楚。而且有一點與上次不同的是,出現在街道中的仕女們特別的多。一個個粉紅淡黃的身影,如穿花蝴蝶般在人群中穿過,帶來一陣陣幽香。
楚思選了一家看起來還不錯的酒家,訂好一間房後,便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上,一邊品著茶水,一邊看著外面熱鬧的人群。
真奇怪,為什麼她現在看著那些歡快的穿行在人群中的少女,會羨慕她們的無憂無慮?
搖了搖頭,楚思無聲的笑了笑。
旁邊一陣歡笑聲傳來,笑聲中,一個少年男子感慨的說道:「世家第一美人的婚禮,可真是驚動了天下人啊,你看,離婚禮還有三天,街上便已如此熱鬧了。」
他旁邊的那個青年輕輕哼了一聲,低聲說道:「瘐氏女可沒有這麼大的面子。天下人紛紛趕來,沖的是瑯琊王的面子而已。陛下病重,瑯琊王是他唯一的弟弟,這樁婚事的意義大著呢。要不然,瑯琊王的原配妻子怎麼這麼巧的犯下大錯,被貶為妾室?」
青年的話剛一說出,坐在兩人旁邊的一老者便連連咳嗽。他朝青年瞪了一眼,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不過這時用餐的人極少,除了楚思外便再無他人。因此那老者也只是盯著楚思打量了幾眼。
爾後,老者沉著聲音低喝道:「真是多嘴!早就告誡過你們,有的話不可以說出來,怎麼這個時候又忘記了?」
青年了朝楚思打量了幾眼,嘟囔道:「又沒有外人。」見老者瞪向自己,青年頭一低,說道:「那位公子一看就是個高潔之士,那種人才不會胡亂傳話呢,怕什麼!再說,我的聲音這麼小,他也沒有聽清呢。」
他嘟囔了幾聲後,聲音是越來越低,最後終於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