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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安 文 / 林家成

    第一百七十五章不安

    瞟了一眼楚思後,他淡淡的說道:「不過,王子殿下對你楚巾幗一往情深,習卻敢保證,殿下不會冒著與她完全決裂的危險要了在下這條小命。」

    說到這裡,他眼睛一閉,懶洋洋的站立當地,一副任你宰割的模樣。

    慕容恪冷冷的盯著他。

    過了好一會,慕容恪重重一哼,冷笑道:「在下一直不知,原來晉人中還有如此風骨的人。你當真以為我會看到這個背棄我的女子的份上,會放你一馬嗎?」

    崔習慢慢睜開眼來,他看著慕容恪的冷臉,徐徐的說道:「慕容公子此言差矣。晉人中不畏死的人多矣,可不僅僅只有崔某一人。至於公子是否饒過在下一命,多言無益,我就在這裡,公子動手吧。」

    風吹著火把獵獵的作響,崔習的護衛們人人面色蒼白,膝蓋發軟。

    火光中,崔習一臉坦然,俊美的臉上顯得沉靜而從容,彷彿面對的不是一隊手持刀劍的殺人不眨眼的蠻子,而是與他同進同出的名士們一般。夜風拂起他的長髮,翩然而自在。

    楚思緊張的咬著唇,她身上動彈不得,口又不能言,慕容恪連看也不看自己一眼,當真是急得不可開交。

    半晌後,慕容恪空著的左手朝後一伸,一個黑衣人應聲上前,把手中的長劍交到了他的手中。

    拿過長劍,慕容恪手腕一抬,便把劍尖指在崔習的咽喉上。

    劍尖指處,一滴艷紅的鮮血順著劍面緩緩滾下,一直滾到劍面中央才要墜不墜的緩了緩後,掉向泥土中。

    這時候,崔習雖然臉帶淺笑,表情從容。

    楚思苦澀的看著他,緊張得心跳都時快時慢了。

    慕容恪劍微微一送,逼得崔習昂起頭向後退出半點。劍尖所指的地方,鮮血分成兩道,一道沁入他的長袍中,一道流在劍面上。

    慕容恪冷冷的盯著他,譏嘲的說道:「如你們這樣的所謂名士,不是渴望能死在美人的床上,自然的山水中嗎?今日我便讓你無聲無息的死去,讓你亂劍分屍而死,死去就扔到野山林中餵了禽獸,這樣的待遇,崔公子可滿意否?」

    崔習徐徐的睜開眼來看向慕容恪。他眼皮一低,朝楚思看了一眼後,微笑著說道:「隨便。反正習是為了楚思姑娘而死的。我死也就死了,葬在金玉棺中,與葬在禽獸腹中並沒有區別。唯一可歎可喜可思的,便是如楚巾幗這樣的絕代美人,會時刻把習此時的面容印在腦海中。慕容王子只有一天與她相對,她便一天也不會忘記於我。」

    「你!」

    慕容恪聲音一沉怒喝出聲。

    片刻後,慕容恪哈哈一笑,慢慢把劍回撤。隨著他的劍一撤,一道鮮血順著崔習白玉般的頸項流下,鮮艷的血和白玉的肌膚,在燈火中顯出一種淒艷來。

    大笑聲中,慕容恪把劍遞回到黑衣人手中。他走上一步,伸手在崔習的肩膀上拍了拍,歎息道:「不錯,是個男子漢。恪一直以為晉人懦弱不堪,你小子雖然似女人一般弱不禁風,卻還有一副硬骨頭。不錯,當真不錯。」

    他把楚思一緊,橫放在胸口後。盯著崔習笑道:「你走吧。晉人有骨頭的男人不多,殺了一個便少了一個,這次便饒了你的小命。哈哈哈哈……」

    慕容恪的大笑聲,在寂靜的山林中遠遠的傳盪開來。他大步走到自己的馬背,縱身一躍跳了上去。把楚思的身子一移,使得她半倚在自己胸前。右手一拉韁繩,喝道:「駕!」

    「駕!駕!駕!!!」

    一捲煙塵揚天而去,帶走了楚思的身影,崔習怔怔的目送著那越捲越遠的煙塵,半晌不語不動。

    楚思現在是半倚在慕容恪的懷中,他左手橫過她的細腰,手臂用了幾分蠻勁,使得她緊緊的貼在他的胸膛上,腦袋倚在他的頸窩。

    這樣跑了一陣後,慕容恪覺得不舒服了。伸手把她調配了一個姿式,用她和自己一樣跨開騎在馬背,背部靠著自己的胸部。

    這過程中,慕容恪的臉冰冷冰冷的看也沒有看她一眼。連更換她的姿式時,也是動作強硬,殊少了往日的溫柔。

    楚思靠在他的胸膛上,長長的秀髮時不時的擦過他的鼻尖,頸窩。她身上穴道沒有解開,動彈不得也開不得口,便只能被動的倚著他,隨著馬身的顛簸時不時的撞一下他。

    他很生氣。楚思想道:非常非常的生氣,不不止是生氣。

    慕容恪的氣勢是那麼的冰寒,冰寒而陰森,隱帶著狠決。楚思越是感覺,越是有點膽戰心驚,她忍不住想道:他不會由愛轉恨吧?

    就在剛才,她還難崔習說,慕容恪不會薄待自己。這個篤定的想法,現在的楚思不知不覺間已在心頭否去。

    慕容恪一直沒有說話,不但是他,他身後的眾黑衣人也是一聲不吭,黑漆漆的官道上,只有馬蹄聲不斷的傳出。

    也不知跑了多久,楚思有點疲憊起來,她身子在發軟,腦袋也時不時的向後縮去,自動在慕容恪的懷抱中尋找舒服的位置。

    月亮漸漸掛上中天時,楚思已在他的懷抱中沉沉睡去。感覺到楚思呼吸間吐出來的清香,看著月光下她孩子般的睡容。慕容恪的薄唇越抿越緊,越抿越緊,直緊得抿成一線,他才痛苦的閉上雙眼,掩去眼中的悲傷和無窮無際的苦澀。

    楚思這一覺睡得很不舒服,好幾次從睡夢中清醒,總是發現自己還騎在馬背上,被慕容恪摟著向前直奔。

    這樣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好幾次後,楚思在雞鳴之時沉入深睡當中。

    當她再次清醒過來時,自己已坐上了一輛馬車,頭靠在慕容恪的胸口上。馬車的搖晃中,楚思看到慕容恪坐得筆直筆直的,緊抿著唇陰沉著臉望著外面。

    他的下唇上,長著青青的鬍渣。臉上的沉鬱配上這鬍渣,使得他的人成熟了許多。現在的他,怎麼看都是一個二十好遠的青年,根本不似一個才十八歲的少年郎。

    楚思的睫毛扇了扇後,小心的打量了一眼慕容恪後,便收回視線。她小心的動了動,見慕容恪沒有反應,才輕緩的從他的胸口移開。

    坐直身子後,楚思才發現自己的穴道已經解開了。摸了摸臉,發現臉上的妝容還沒有去掉,那麼說,她現在還是楚田的模樣?

    楚思又悄悄的看了一眼慕容恪,有點想跟他說上兩句話,卻心中又是膽怯又是愧疚,一時之間都不知從何說起的好。

    慕容恪看也不看她,伸手在車壁上輕敲了幾下。驀地,馬車一停。不一會,一個少女的聲音從車外傳來:「殿下,要洗漱否?」

    慕容恪把車簾掀開,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愛慕的看了他一眼後,端著水小心的爬到了馬車上。她把水和毛巾,洗口用的青鹽放在楚思的面前,半跪在車廂中,低聲恭敬的說道:「公子,請洗漱。」

    「下去吧。」慕容恪低沉的喝道。那少女連忙應了一聲是,退下了馬車。沉默中,慕容恪慢慢抬頭看向楚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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