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smile.38 夢迴城堡 文 / 尤莉塔

    smile.38夢迴城堡

    「嘎吱——」

    門被輕輕的推開了，當seven看清病床上的小舒時，心緊緊的收縮了一下。

    陽光幾乎要穿透她透明的臉頰，而子薰，則坐在小舒的身邊，緊緊握著她冰冷的雙手。

    「櫻……小舒……」

    seven很少叫她的名字，因為恨她，討厭她，所以總是像完成任務一樣守候在她的身邊。或許……或許，這是他最後一次再親口叫出她的名字。

    「是……seven麼……？」小舒的聲音越來越弱，看來已經撐到了極限，「可以……到這裡來一下嗎……？」

    「你……」

    他想說什麼，可是又欲言又止。子薰給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於是seven緩緩來到小舒的床邊，蹲下身來，細碎的劉海輕輕垂下，遮住耀眼的異色瞳孔。他畢恭畢敬的把右手放在左肩上，半跪下來，就如同他第一次以奴僕的身份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

    「seven，聽命……」小舒艱難的吐著字眼，一字一句都如同天上飄渺的雲霧。

    「是。」seven的語氣雖然生硬，可是卻滲透著傷感的味道。

    「子薰姐姐，你……可以……幫我嗎……」

    子薰看到她想要艱難的抬起手來，便幫小舒把手輕輕的放在seven的左肩上，覆蓋住他的大手。

    「seven……從今天起……你自由了……不用再、……聽命於我、……了……」

    seven猛地一愣，抬起頭來看著小舒蒼白的臉，只見他的唇角正綻放出一朵耀眼的雪花。

    「小舒……」seven一震，失去血色的嘴唇幾次想張開說話，喉嚨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子薰在一旁摀住嘴，眼淚啪踏啪踏的往下掉。她一直以為櫻小舒是個自私的大小姐，搶走了她的幸福與智夕的幸福，現在看來，其實她同樣有著別人不知的悲哀，而她更可憐，因為她根本沒有能夠訴苦的人，永遠只有一個人，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熙曜哥哥……希望、你不要、恨小舒、……」

    千熙曜嘴角虛偽至極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悲傷。

    「我，不恨你。」

    他怎麼會恨小舒，他只恨自己罷了。

    「謝謝……」櫻小舒淡淡笑著，對著身旁垂頭不語的樸落羽，「落羽……哥哥，小舒還是喜歡你的哦……」

    「最後一個，哥哥，對不起，小舒累了……」

    櫻小舒輕嘲地笑了聲，隨即眼眶頓時漾出淡紅色，聲音也有了絲微顫。她輕輕嚥了咽，一滴眼淚從額角低落在床單上：「小舒對不起大家……」

    「熙曜哥哥……對不起……」

    「落羽哥哥……對不起……」

    「哥哥……對不起……」

    「seven……對不起……」

    「子薰姐姐……對不起……嗚嗚……麻煩、也、替我、向……嗚嗚……智夕姐姐，轉告一聲……」病床上的小舒突然哭出了聲音，眼淚吧嗒吧嗒的瘋狂落下來，『嗚嗚嗚』的哭聲讓在場的每一個人無不紅了眼圈。

    「嗚嗚，……大家……對不起……」

    「小舒……求求你……不要這樣……」子薰搖著頭，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小舒真的好想在死之前，能夠……看見哥哥們的臉……」

    她的臉上突然出現一抹迴光返照般的微笑。

    「還能……看見世界上……最美最美的四葉草城堡……」

    話音剛落，被握在子薰手心裡冰冷的小手突然垂下了。

    「小舒——！」

    「小舒，不要——！」

    子薰的眼淚在那一瞬間，崩潰決堤……

    她好像還能聽到哥哥的叫喊聲，聽得見熙曜哥哥、落羽哥哥和seven的呼喚聲……

    這是第一次，但……也是永永遠遠的最後一次了……

    還能夠隱隱約約的感受到子薰姐姐滾燙的眼淚滴落在自己的手心上，就像蠟印般灼熱疼痛，然後溫度漸漸褪去，手心處會烙印下一塊清晰的蠟淚。

    生命儀的電波線在漸漸安靜的世界裡平靜下來了……最終變成了一抹水平的直線……

    是的，世界彷彿在那一瞬間安靜下來了……

    她的世界裡永永遠遠不再會有悲傷和眼淚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安靜的一片屬於她自己的世界。

    腦海裡突然浮現一副畫面，女孩靜靜的坐在失戀海邊，不知道太陽會不會在某一天從這樣的海平線上升起呢？再也沒有折線的生命儀，多麼像黎明前還未日出的海平線啊。

    你說呢……

    熙曜哥哥？

    好像上帝在她死之前滿足了她最後的願望，耳邊的呼喊聲淡淡消褪，她好似回到了過去與大家在三葉草城堡裡的情形。

    真的好快樂，那無拘無束的生活。

    一座雪白的城堡突然屹立在她的眼前，纏繞著的枝蔓蜿蜒的爬上牆壁，延伸到紅色的屋頂上，一片四葉草田隨風翻滾著綠色的海浪，天空碧藍碧藍的，陽光很燦爛。

    原來這就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三葉草城堡呀，小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空氣很清新。

    原來天是藍色的，而且可以藍得這樣美……

    雙腳微微一用力，自己竟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踩在四葉草地裡的感覺真的很好，原來這就是哥哥們為我所築造的夢想啊。

    「喂，落羽！你怎麼藏那兒，我不依啦！」小熙曜仰起頭來，看著坐在樹枝上的落羽，稚嫩的臉頰上浮現幾絲耍賴的味道。

    「熙曜，明明就是你自己找不到耶，幹嘛怪落羽~~」佑昔也很不服氣的說著。

    「你們都耍賴啦……~~~不管不管~~~~」7歲的熙曜乾脆一翻身，倒在草坪上，來來回回的打滾。

    「哈哈哈哈哈……」

    小舒靜靜的凝視著那些頑皮的孩子，然後又看了看另外一邊，一個漂亮得像天使一樣的女孩坐在輪椅上，雙眸緊閉。

    那是幼時的她。只是聽得見哥哥們的聲音，她就覺得很滿足了呢。

    「小舒。」

    突然，一個人輕輕的碰了碰她的肩。

    「小舒，你願意跟我走嗎？」她的背後閃現出一個漂亮的男子，對著她溫柔的笑道，「去一個再也沒有悲傷的世界。」

    「好啊。」

    小舒燦爛的笑了，同時拉住了漂亮男子伸出來的手。

    哥哥，小舒一個人去過無拘無束的生活，你們不會反對的吧？

    病房裡，微風輕輕吹拂起純白色的紗簾。

    櫻小舒眼睫處的眼淚消失在了陽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