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失去 文 / 青青子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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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時，原本即將平靜的鬼蜮再次因子虛烏有的魔神化身而風雲匯聚，處處透著迫人的緊張與陰冷殺機。與此同時，東土大地上聞風而動的各大勢力紛紛遣出門內高手出擊圍剿。
特別是皇族武門不知道從哪裡驅策來了十具喪屍，帶領之人卻是洛克帝國護國親王之子，榮浩。想來榮浩實力平平，這次卻擔當皇族武門的如此重任，想來那十具喪屍絕非虛設。
黑霧蒸騰的鬼蜮深處，泥沼裡腐屍臭氣熏天的一片灌木叢生地帶。陰風陣陣的灌木從中，子墨宛若一具死去多時的冰涼屍體般，一動不動地蜷縮著。呼吸已經隨著玄功的運轉而停止，渾身氣息也是收斂近無。
『我這般，應該不會有人能發現了吧，看你們耗得起，還是老子耗得起。』心頭打定主意的子墨，全部意識歸於沉寂。
在這黑霧瀰漫，灌木密佈的沼澤深處，視覺距離有限只能憑借神識察覺之下，要想尋找一個氣息皆無，宛若枯槁草木一般的物什只怕也沒那麼容易。
無聲的世界沉寂孤獨。感受著浩瀚無窮的意識海，子墨心頭波瀾起伏。一時間，那玄奧的賦龍武技，竟然鬼使神差地隨著子墨吝亂的心緒，詭異莫測地自那人形虛影身上再次閃現而出，不斷發出繁複招式虛影，令人目不暇接。
許久以來，那玄奧神秘的賦龍武技，都是在極度危機的境況下，利用感悟賦龍玄功牽動契機時才會出現在腦海，而自己也從未仔細觀摩探究。現在這般情形，索性無事倒不如趁此機會好好感悟一番。想到這裡，子墨立時集中心神認真仔細地觀察著人形虛影的一舉一動，以期能夠有所領悟。
只見那人形虛影，時而身軀下沉拳掌交錯，時而拔地而起身體旋轉如風，閃轉騰挪間不容髮的攻擊招式接連不斷，光影綽綽間迫人的氣勢毫不遜色於瓊軒世家的古武戰技。
一招一式似乎都是沿著莫名軌跡發出，毫不按照常理套路施展。看似緩慢異常的動作，其實快逾閃電。一些笨拙招式乍看破綻百出，實則大拙不工，每每攻擊的方位都是差之毫釐失之千里，每一式攻擊俱都演繹的完美無比，簡直是妙到巔毫的巔峰傑作。虛影移動的方寸之間，不斷閃現拖動的影子更是那速度與武技完美結合的淋漓展現。
嗡，一絲靈感觸覺剎那乍現腦際。繁複玄奧的動作似乎受到什麼牽引，漸漸放慢，再放慢……繼而，在子墨震驚的神色下，意識海深處竟然呈現出一幅幅連綿不絕的動作畫卷……
就在子墨潛匿行蹤消失不見的當天，葉天重返聖山葉府後，自知兄長葉青一死，葉府少主大位終是囊中之物，但為了穩妥起見，便瞞著葉老秘密發佈了一條令人髮指的滅殺令。三名全副武裝的修者悄然行出葉府大宅，朝著葉秋母女所居的荒野山村御劍而去。
與此同時，隨著強者出動，葉府內也悄然飄出一道身姿曼妙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細看之下卻是聲稱一手帶大葉天兄弟二人的奶娘，雪姨。
嗖嗖嗖，一連三道身影御劍飛行，破風而去，眼看山村在望任務自然也即將完成。想著以後葉天坐穩大位，三人好處自是缺少不了，心中不由興奮莫名。但是有一道身影遠遠墜在他們身後，眨眼間便瞬息而至地追上三人，看其修為竟在三人之上。
「雪姨？」三人停滯半空，其中一人驚詫叫道。三人雖是葉府的一般修者門客，但是也還是認識眼前之人。想來能將葉天兄弟二人一手帶大，又豈是籍籍無名之人？
「雪姨跟著我們作甚？」瞧著一臉殺氣阻擋在前的中年美婦，其中一名修者，隱隱感覺不妙，急忙出言問道。他也不敢輕易開罪眼前的美婦，畢竟對方身份特殊不是他能得罪的。
「你們的任務是什麼？」中年美婦冷冷道，話語裡絲毫不帶一絲情感波動。似乎眼前人在她心中已是末日黃昏凋謝的落葉般，再尋常不過。
「雪姨，你……？」其中一人已經意識到了危機，疾聲道。但是三人來時，便已得到葉天的必殺令，『任何阻擋者，無須匯報……』三人目光轉換間，暗中神色使然，卻是猝然出手，毫不猶豫地朝著雪姨攻殺而上。
看著三人出手情形，雪姨自知定是受了葉天之意，否則決計不敢圍攻自己。咻，地一聲劍鳴顫動，雪姨以一敵三攻向三人。「好大的狗膽，想滅殺葉青之後，先過老娘這關……」
「得罪了——」一聲大喝間，三人手中攻擊猛然加力。隨著爐火中燒的雪姨強提真元奮力抵禦之際，三人中的一人陡然掣劍，御風而去。
『不好——』雪姨心中一驚，立時明白對方用意。奈何與眼前二人纏鬥，分身乏術。但是若不前去救護，身無寸功的葉秋母女定然必死無疑。
轟隆一聲劍光爆碎炸響，顧不得調節胸中鬱結的氣息，轉身急追而去，但是攻擊的二人又豈會讓她壞了計劃。真元湧動間，劍華閃耀尾隨襲殺而上。
登時，雪姨一邊抵禦一邊急追，但是還是拉開了不小的距離。「找死不成？」憤怒的雪姨御劍凌空，邊戰邊追，心有羈絆之下，威力一時大減。
『不行，必須結果了他們，不然，但又不能久戰……』雪姨心間念頭連番轉換，手中爆出的真元也陡然加力，氣勢節節攀升，猛然回身朝著二人當頭劈去。
一跑一停之下，速度甚是迅即。追殺的二人也是來不及收住身形，竟直直朝著無匹劍華迎頭撞去。大驚之下，兩人只得全力祭出飛劍格擋。
但心存殺念的雪姨又怎麼給予其脫身機會？渾身真元全力爆出，隨著無匹劍芒狠狠壓落。此消彼長之下，轟隆一聲巨響，橫劍格擋的二人慌忙抵禦之下終究失去先機氣勢，猝然落敗。暴怒的雪姨借勢猛攻，光劍顫鳴一鼓作氣接連將二人洞穿斬殺。
一連串的動作似乎渾然天成，毫不遲滯，倒也顯出雪姨修為不弱。一鼓作氣殺掉二人，忍住丹田內腹翻騰不已的吝亂氣血，強提一口真元。此刻，雪姨不敢有絲毫耽擱，身形急轉朝著隱約在望的山村疾速而去。
轟隆一聲炸響，木石結構的草屋登時崩塌四濺，一身修者裝束的漢子手持飛劍如若凶神惡煞般仔細地在殘垣斷壁間搜羅著什麼。
離之百米遠的幾株老樹下，清秀乖巧的葉秋正手持棉布小心地擦拭著母親的面頰。陡然聞聲立時驚懼地望向自家屋舍。
「啊——」年少的葉秋自是不明就裡，忍不住心頭疑惑驚恐出聲。但立時被那仗劍而立的惡漢發覺。
「竟然在這裡？哈哈，還是皇天祐我，讓我手刃你們母女，回去也是首功一件……」
瞧著惡漢陰狠狂笑之容，葉秋之母立時明白對方身份兒。「好狠的葉家人，秋兒快跑……」
「跑？」惡漢不屑笑道。「任他腿腳如風，怕也快不過我的三尺青鋒……」
說話間，祭出的銀白長劍凌空顫鳴，光瀾迸現間便朝著手無寸鐵的葉秋母女直刺而下。與此同時葉秋也明白了眼前的致命危險，但自幼悲苦的她除了母親一人外，再無至親。又怎會看著娘親慘死劍下而獨自逃亡。不自覺間滿臉淚痕地撲進母親懷抱，以背擋劍，口中牙關緊咬兀自不去。
剎那間，她想起了墨叔，想起了與他一起上山抓鳥捕獸的情景，想起了他耐心傳他賦龍訣的情景，想起了他寬大有力的臂膀。此時她多希望墨叔能在……眼淚狂湧間，只感覺一道巨力狠狠將她甩開……
殷紅的血水激射而出，染紅了衣衫，染紅了冰冷的飛劍。口內翻湧而出的猩紅鮮血讓她無法言語，一雙無助的大手兀自朝著被甩出的葉秋顫抖地探去，偉大的母愛至死不渝……
「娘——」淒厲慘叫自那咬破了的嘴唇發出，猩紅的血水順嘴而下，但她已經沒有了知覺。木然地朝著目光漸漸暗淡，倒落於地的母親撲去。對那凌空斬來的劍芒視而不見……
彭，一道雄渾真元勁力撲面而來，剎那擊中光劍令那惡漢身形一顫，登時失去準頭，飛劍劈向一旁樹幹。喀拉拉一陣脆響，老樹攔腰折斷。
「對付手無寸鐵的婦孺，禽獸不如……」憤怒嬌喝間，雪姨嘴角溢血地將無匹劍芒再次凌空祭起。
看著對方一人陡然殺至，惡漢登時神色一秉。顯然同夥已亡，不然絕對不會任她而來。此情此景已是拚死之局，多說無益。咆哮間，雙手連連滑動，劍訣催動下無匹劍芒再次光華大放，朝著對方硬撼而去。
瞧著對方煞白的面色，雪姨也明白這是一記絕命攻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貝齒緊咬間，丹田真元一陣鼓蕩，竟是全被其抽出注入光劍拍向對方……
噗——殷紅血水順喉噴出，看著被斬落兩半的惡漢，再瞧向痛哭流涕無助的秋兒，雪姨心中一陣淒苦。但是連番激戰之下，真元被抽空枯竭，力氣也早已告罄。翻湧的氣血麻痺著混亂的意識，漸漸地迷濛了雙眼……
當她再次醒轉已是暮色嫣然，瞧著淚痕滿佈，淒苦痛悲的秋兒正無聲地給自己擦拭了臉頰血水，心頭湧出一陣酸楚。
一切都是那麼寂寥，平靜。看向斷去的老樹下那新立的土墳，再看看血痕密佈神色冰冷的秋兒，心中淒楚的雪姨也忍不住伸手將她攬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