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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胡風夜月 第八章 天下誰敵手(七) 文 / 隨波逐流

    第八章天下誰敵手(七)

    果然,查乾巴拉垂頭喪氣了片刻,便繼續說道:「恩人和我出了雁門關,並沒有快馬加鞭地趕路,我其實有些擔心那些中原的將士會出關掩殺,要知道雁門關外地勢平坦,如果當真是縱兵圍剿,恩人自然無事,我卻是多半保不住性命,只是我也明白恩人的心意,與其急急趕路,令中原人小瞧,不如這般好整以暇,還可以趁機迷惑中原人。不知是他們原本就沒有追殺我們的心思,還是被恩人的從容鎮定威懾住了,果然沒有派兵出關,然而有一騎人馬始終綴在後面,我們原本以為是雁門關的斥堠,並沒有放在心上,想不到那人跟了三十里之後,居然耐不住性子追到了近前。」

    楊寧神色微微一動,正色道:「那人可就是廖水清麼?」

    查乾巴拉黯然道:「不錯,那人就是廖水清,恩人一見到她便驚訝地道:『原來是你,難道你也要來和我一較高下麼?』我聽了不免覺得奇怪,一旦有了戎漢之別,就連恩人昔日的情侶都要喊打喊殺,更何況一個漢人少年呢?」

    楊寧聽到這裡微微揚眉,目光中透出疑惑之色,查乾巴拉解釋道:「我那時還不知道她是個女子,其實認真說起來,她的相貌比阿嫻還要美麗嬌艷,我實在不該認錯的,只是她眉宇間自有一股脫略風姿,令人難以想像她竟是個女子。」

    楊寧想起自己親眼見到的廖水清,果然有些雌雄難辨,若非事先知曉,自己多半也會生出誤解,不禁點了點頭。

    查乾巴拉見楊寧贊同,便繼續道:「她聽見恩人的質問也不回答,只是輕輕一躍。便從馬背上跳到了車上,十分隨意地坐在恩人身旁,嘻笑道:『難道除了岳師姐和平師姐之外,我們翠湖就沒有旁人了麼,我怎麼就不能來對付你?』

    恩人皺眉道:『你別胡鬧了,我聽月寒說過,你的先天不足,練武不過是為了強身健體。根本不可能臻於化境,這是天數使然,人力難以扭轉,更兼你偏愛旁門左道,對武功並不用心,否則憑你的聰明才智,也不會只有今日的成就,若是翠湖別的弟子來阻我。無論勝負都有一戰之力,唯有你一點勝算也沒有,我知道你擅長五行奇門之術,也會解毒製毒,然而這些在我面前都是沒用地。我看在你是月寒小師妹的份上,不想為難你,你這就回去吧,以後也別到塞外行走。否則若是遇到什麼麻煩,只怕沒人來得及救你。』

    我聽恩人的說話才知道她居然是個小姑娘,又發覺她眉目如畫,青絲如墨,竟是個難得的美人,又覺得恩人的口氣十分寵溺,心想莫非這個小姑娘和恩人有什麼瓜葛,越發沒有了疑心。只覺得就連平姑娘那樣冷峻的女子都終究手下留情,更何況這個小姑娘呢。」

    說到此處,查乾巴拉面上露出了懊惱之色,楊寧想起廖水清翻手為雲,覆手為雲的手段,不禁微微苦笑,隱約生出些同病相憐的心思,只是卻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廖水清到底是如何下地毒。便凝神細細聆聽。

    查乾巴拉似乎也知道自己講到了緊要處,語聲略嫌急促地道:「那個小姑娘聽了恩人的說話。只是輕笑不已,半晌才道:『宣大哥既然知道我會用毒,就不該不提防一二,宣大哥可聽說過纏綿相思麼?』

    恩人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自然知道,這是天下兩大絕毒,據說纏綿之毒可以消去苦心修煉的內功,即便是宗師修為也不例外,而相思之毒**蝕骨,一旦中毒終生都無法解救,水清可是想要用這兩種絕毒來對付我麼,既然如此,又何必事先說破呢!』

    我在馬車上看不到恩人的神色,只是聽他的語氣,似乎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溫和,不過那個小姑娘彷彿全無所覺,搖頭晃腦地道:『宣大哥果然博聞強識,不過我覺得這兩大絕毒其實不能同日而語,那『纏綿』之毒雖然無色無味,然而內功精湛如宣大哥者,卻也不是不能發覺,只要拼著損耗一些真元,卻也不是不能將毒逼出體外,而且若是一個平常之人服下此毒,反而什麼害處都沒有,配製一服『纏綿』,不僅需要數十種珍稀非常的藥物,還要花上幾個月的時間煉製,其間只要稍有差池就會前功盡棄,這樣昂貴地藥物用來害人未免暴殄天物,此毒被譽為兩大絕毒之一,其實有些名過其實,不過是因為對武林中人來說,苦苦修煉而得的內力比性命還要寶貴,我如果要對一個人下毒的話,卻是萬萬不會用『纏綿』的。』

    恩人聞言笑道:「難為你這樣想,這纏綿之毒實在陰損得很,尤其是咱們練武之人,若是不幸中了此毒,卻比死還難過,水清你能夠棄置不用,卻也是武林中人的福氣,而且若是給人知道翠湖弟子竟然用毒藥毀人修為,卻也不是什麼好聽地名聲。」我聽恩人的語氣,雖然有些譏諷的意味,然而卻很是鬆了一口氣,多半是因為那『纏綿』之毒十分厲害,即便是他老人家,也未必能夠時時防範。

    那位廖姑娘聽了卻反駁道:『咱們翠湖雖然英才輩出,可是人人都知道岳師姐、平師姐,又有誰會記得我廖水清呢,所以不論我做了什麼,別人也最多只能說我廖水清陰險狠毒,並不會連累到翠湖的聲名。我不用『纏綿』可不是因為覺得它陰損,只是覺得此毒用起來太過直白,很容易給對手發覺,而且功效平常,除了能夠消去內力之外再無用處。和『纏綿』比起來,我更喜歡『相思』之毒,有一句詞說地好,身似浮雲,心如飄絮,氣若游絲,簡直將中了『相思』之毒的症狀描述得淋漓盡致。而且『相思』之毒別有一樁好處。一旦深入人心,便是刻骨銘心,縱然有太上忘情的方子,也別想拋卻相思,你若想要用猛藥壓制相思,它就會潛藏起來,然而卻不絕如縷,看起來全無害處。甚至連你自己都將它忘卻,有朝一日春風拂面,這縷相思便會如春草一般蓬勃生長,轉瞬間便不可禁制,然而你若是自暴自棄,任意放縱相思侵襲肺腑,它卻又會自行收斂,絕對不會斷絕你的生機。任憑你苦苦掙扎。宣大哥,你說這『相思』絕毒是否意趣橫生,我若是想用毒藥,也只有這『相思』值得一用。』

    我聽到這裡只覺得心口冰涼,差點想要開口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然而卻覺得口笨舌拙,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只覺恩人沉默了片刻,歎息道:『相思雖好。尚有慧劍能斬,倒是誤拋相思之人,往往會不小心地沾染上一絲半縷,水清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恩人雖然出言警告,但是那廖姑娘卻沒有絲毫退縮,只是撲哧一笑道:『宣大哥說得自然是金玉良言,慧劍的確可以斬斷相思,然而卻要在沾染相思之前動手才行。為了避開宣大哥地慧劍,我想出了一個新法子,情到深處,方生無盡相思,然而情之為物,往往不知其所從來,只要讓宣大哥『不知』,縱有慧劍。也是無從下手了。』

    恩人又沉默了許久。才漠然道:『果然相思已經避過了慧劍,卻不知道它到底來自何處呢?』

    廖姑娘道:『宣大哥可記得和我岳師姐焚香論劍的雅事?』

    恩人冷冷道:『自然記得。我剛剛擊敗了刀王楊遠,令師姐岳姑娘便趕到了,只是她不肯落一個趁人之危地名頭,便邀我焚香論劍,就在那座農舍裡面,我們以舌代劍,兩個時辰不分勝負,最後作了和論。』

    廖姑娘道:『岳師姐去見你之前,先來見過我一面,她說宣大哥你文武雙全,才華絕世,千載難逢的英傑人物,如果你是漢人,自然是中原百姓的福氣,只可惜宣大哥你卻是戎人,如今中原阪蕩,道消魔長,內憂不止,再也承受不住異族入侵,宣大哥你一旦返回戎地,必定會將胸中所學一一傳授給族人,三年五載之後,戎人精兵練成,必定會生出南下牧馬的野心,若是為了社稷黎民著想,一定不能讓宣大哥你返回塞外,然而刀王已經鎩羽而歸,岳師姐也沒有把握可以勝你,她知道我一向擅長旁門左道,就讓我想個法子害了宣大哥你的性命。』

    恩人漠然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道理我早已明白,更何況你的師姐說得沒錯,我回去之後,一定會厲兵秣馬,趁著你們中原大亂舉兵南下,至少也要佔據半壁江山,才算是不枉此生。』

    廖姑娘道:『我也知道定是如此,所以便答應了岳師姐,我地武功低微,自然只有用毒才能對付宣大哥,可是當初宣大哥和平師姐在一起的時候,我時常去叨擾你們,你們兩個人不理我,我便想方設法地戲弄宣大哥,然而不論我想出什麼惡作劇,你都能及時發覺,宣大哥你不僅武功高強,智計也不可小覷,些許小聰明在絕對地實力面前根本沒有用武之地,我想來想去,即便是下毒,也不能用慣用地法子,放到飲食裡面固然不行,就是用毒煙毒粉,也無法瞞過宣大哥的六識,幸好我曾經對『相思』絕毒細細研究,終於想出了混毒地法子。當日宣大哥和岳師姐論劍之際,所焚的『清心香』裡面被我加入了『相思』的藥餌,我叫它『一見鍾情』,這種藥物無色無味,然而只要聞上一個時辰,藥性就會深入骨髓,不過這藥餌本身卻是無毒地,所以宣大哥沒有發覺任何異樣。』

    恩人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令師姐最後肯與我講和,我還道翠湖弟子高風亮節,不肯與我這受傷的異族人為難呢,只是當日聞到『一見鍾情』的並非我一人,難道令師姐事先服下了解藥麼?』

    廖姑娘道:『藥餌無毒,更沒有什麼解藥,反正它對身體也沒有什麼害處,過一兩個月就自行消散了。』

    恩人苦笑道:『既然是混毒,看來還要添加些別的作料,焚香論劍之後,除了月寒之外,我便只遇見了查乾巴拉,他是胡人,你們翠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他的,莫非是月寒幫你下毒麼?』

    廖姑娘嗔怒道:『宣大哥怎麼胡說八道,平師姐是什麼人你應該清楚,她心中除卻劍道之外再無旁騖,更不用說下毒這樣地卑劣手段,我只是知道宣大哥你對平師姐情有獨鍾,為了償還欠下的情債,必定會以身試劍,只有這樣宣大哥你才能消去心中愧疚之情,然後才可以安心返回塞外做攻打中原的準備,所以我便利用了這個良機。不過宣大哥你可別想偏了,我沒有在平師姐的劍上下毒,她平日恨不得抱著銀霓睡覺,我哪有本事在她地劍上動手腳。其實我不過是給了幾個名醫一個療傷的方子,宣大哥你受了劍傷,總是要看大夫的,即便你再謹慎小心,也不可能從這個療效神速的藥方上看出破綻,只因這個方子本身並無問題,只是其中有幾味藥可以令相思絕毒迅速滲透到全身各處,所以這個方子被我叫作『情根深種』。這副傷藥你吃得越多,將來相思絕毒發作得越厲害,只可惜宣大哥你內功高深,當胸受了一劍也不當回事,不過吃了三副藥就好了,白費了我許多心思,而且虧得你中途拖上了一個累贅,否則我的計策多半會落空呢。』

    恩人沉默了片刻,才歉然道:『你說的是,月寒品性高潔,是萬萬不會施展陰謀詭計的,是我不該口不擇言,請你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她,對了,雖然有了一見鍾情和情根深種,然而這些日子我都沒有發覺異樣,想必這相思絕毒還需要別的?』

    廖姑娘柔聲道:『正是如此,『一見鍾情』是種毒地藥餌,『情根深種』是加深毒性的肥料,真正想要催動相思絕毒,還需要一味藥引『情焰』,宣大哥可發覺我的衣衫用了熏香,這就是相思絕毒的藥引,只要嗅到意思,便可催動滿腹相思。』

    恩人冷冷道:『屏息之法人人都會,你怎知我不是詐你,說不定我根本沒有嗅入你的衣香呢。』

    我聽到這裡心中頓時生出希望,不料廖姑娘接下來的話立刻潑了我一桶冷水,只聽她微笑道:『若是旁人來用藥引,還真有可能失敗,只是我卻不同,宣大哥從來不曾將我放在心上,常常說我過分著眼於彫蟲小技,反而失之大道,既然宣大哥心裡存了這樣的偏見,遇見我的時候就難免輕敵。而我每每流連書卷,身上常有墨香,我刻意將熏香調製地和墨香一般無二,所以才瞞過了宣大哥你地鼻子,更何況相思絕毒的發作無聲無息,等到宣大哥你發覺不妥地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其實宣大哥不必掩飾,我若不是料定相思絕毒已經發作,是不會自行揭穿的。這個計劃唯一的破綻就是我恐怕來不及逃走了,其實我原本可以讓旁人來做這件事,只是我擔心宣大哥你發覺中毒之後反戈一擊,平白害了那人性命,所以我便親自來了,如果宣大哥覺得不服氣的話,就用我一條性命來抵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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