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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鐵骨冰心 第七章 入骨相思(四) 文 / 隨波逐流

    第七章入骨相思(四)

    只是李芊芊雖然是一片好意,席間卻有人因此懊惱起來,除了豫王楊鈞和三藩的使者之外,唐仲海也在座中,雖然他這一次也要和眾人一起乘舟入蜀,但畢竟是主人身份,所以仍然坐在主位上,和楊鈞正好斜斜相對。以唐仲海的本心,原本是不想立刻啟程的,只是被唐伯山冠冕堂皇的言辭所迫,不得不離開金陵,所以心中頗為鬱悶。

    這一次錦帆會大張旗鼓地闖過了石頭城的水上防線,再加上先前死去的唐十一,越國公府可謂顏面盡失,越國公追究下來,雖然春水堂要承擔不小的責任,但是唐伯山卻是首當其衝,甚至有失去唐康年信任的可能,即便不會失去世子之位,短期之內權力也會受到一定的限制,這樣的時候正是唐仲海大肆攬權的最好時機,原本他是想多留一段時日,好生在父親面前表現一下的,可是想不到唐伯山當機立斷,竟然立刻用錦繡郡主招親迫在眉睫的借口讓他和豫王等人一起上路,這個理由天衣無縫,唐仲海無論如何也不能反駁,只得鬱悶不已地準備登程。

    唐仲海的心情本來已經不好,到了新亭之後更是越發的不快,前些日子都在忙著搜集新奇珍貴的禮物,並沒有刻意打量這幾位競爭對手,直到即將出發,他才想起在座的幾個青年男子幾乎都是準備去向錦繡郡主求婚的,這一仔細打量下來,只覺豫王楊鈞身份貴重,相貌俊朗,氣度不凡,滇王使者雷劍雲身份雖然最低,相貌卻最為俊美,風儀如玉。幽冀殿中將軍戰惲的相貌比起豫王楊鈞和雷劍雲雖然稍有不及,可是哪一種沙場之上磨礪出來的風霜氣質卻讓他更顯男兒本色,比較起來,自己的相貌不如雷劍雲,氣質不如戰惲,身份貴重不如豫王楊鈞,四人之中竟是自己顯得碌碌無奇,雖然唐家有著滔天權勢和富可敵國的財富。但是自己既不是越國公,又不是世子,這權勢和財富和自己竟是咫尺天涯,在同樣富甲天下,雄踞蜀中的漢王面前,竟是一樣都拿不出手,想到此處,只覺心中如同火燒油煎一般。

    原本已經煩惱非常。偏偏在這個時候,又看到這位漢王的小郡主出言相助豫王,更讓他火冒三丈,他全然沒有想到李芊芊不過是女兒家心軟,這才替豫王解圍。只以為李芊芊對豫王別具好感,想得深了,甚至覺得這可能是漢王地傾向,所以不免生出嫉妒之心來。再想到前些日子在集珍大會上,自己和這小女孩屢次起了衝突,只要她回去之後在漢王或者錦繡郡主面前多上幾句嘴,只怕自己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若是求婚不成,又不能趁著金陵之變謀奪世子之位,自己豈不是白辛苦一場,想到此處。越發生出強烈的惡念來,甚至想好生折辱一下這些敢和自己爭奪錦繡郡主的對手,以及這個年少無知的小郡主李芊芊。

    雖然有這樣的想法,唐仲海畢竟是世家子弟,頗有心機,略一沉吟,便想出了一石二鳥之計,舉起酒杯。漫聲道:「吳先生固然是斷章取義。小郡主卻也未免有些以偏概全,東晉之時五胡亂華。衣冠南渡,固然是因為朝政**,八王之亂,卻也是因為漢末群雄逐鹿,諸侯爭霸,以致中原民生凋敝,兵戈不修,這才讓胡蠻趁機壯大,得以入侵中原,等到日後我們興盛起來,他們不是就被趕出去了麼?蠻夷之輩,不懂得禮儀狡猾,只知殺戮搶掠,哪有爭奪天下的資格?其實認真說起來,如今的天下大勢比起那時候已經好得多了,天下『一統』,天子『聖明』,又有『賢王』輔佐,燕王殿下、滇王殿下和漢王殿下又都是『克己守禮』地『忠臣』,縱然有些衝突變故,想必也不會再起戰火,重蹈漢末群雄爭霸的覆轍了。」

    唐仲海故意作怪,在幾個字眼上刻意加重了語氣,這樣一來,即使是李芊芊這樣的小女孩也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正是指責朝廷軟弱,豫王擅權,三藩割據,說起來倒只有納土歸陳的唐氏才是為國為民,忠臣之家。除了唐伯山之外,其他人都是一陣氣悶,可是卻又無法反駁。難道楊鈞能夠說天子並不聖明,自己也不是賢王,只有堂堂的兩朝丞相唐康年才是權臣麼?還是吳澄、段越、李芊芊可以辯稱三藩沒有割據之心?就是吳澄,雖然幽冀起兵乃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是在還沒有佔據大義名分之前,也是斷然不會公開宣稱要起兵叛亂的,所以也自然不便在這樣地場合公開指斥朝廷。

    唐仲海是世家子弟的性子,全沒想到這樣一來會將所有人一起得罪,反而暗自得意自己說得眾人啞口無言,眉宇間不經意地流露出一抹欣然之色。唐伯山看在眼裡,不覺暗自冷笑,他城府深沉,自然是不甚贊成唐仲海這般公然挑釁的舉動的,若是平常,說不定會當眾責備幾句,既可以打壓唐仲海的風勢,也可以借此消除一下別人對唐仲海地不滿。只是如今他也是心存隱憂,金陵接踵而生的變故,讓他有捉襟見肘之感,更因為師冥推卸罪責之時的一些言辭,讓他生出蕭牆之憂,思來想去,這一次的事故多半是內外勾結,有人趁機興風作浪,那位魔帝多半是恰逢其會,遭人暗算罷了,與其想著如何應對父親,不如搶先一步斬斷禍根。如今唐家內部,唯一能夠威脅自己世子地位地就是二弟唐仲海,所以他才會用求婚的借口一起趕走了唐仲海,不過對唐伯山來說,唐仲海向錦繡郡主求婚失敗,對於唐家來說固然是一種損失,但是如果唐仲海真的娶到了郡主,水漲船高之下,對自己威脅卻是更大。因為心中隱隱而生的忌憚,雖然唐仲海公然向眾人挑釁,唐伯山卻並沒有阻止唐仲海,反而露出微微苦笑,似乎自己無法掌控這個兄弟一般。

    當然唐伯山心知若論能言善辯。唐仲海只不過是初出茅廬,只不過現在局勢特殊,唐家懷疑在場的這些人和劍絕失蹤、錦帆會闖關的變故有所牽涉,這些人想必也是心裡有數,所以才都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逞口舌之利,免得無端增加自己的疑心,所以自然不會任由情勢這樣發展下去,免得弄巧成拙。便舉起金樽道:「唐某選擇在新亭替豫王殿下和諸位送行,不過是因為此地風景疏朗,最適合餞行而已,卻沒有別的什麼意圖,這一次唐某催促諸位提前上路,也是不得已,實在是金陵風雨愁煞人,不敢留客。諸君將行,豈可沒有管弦相送,唐某雖然不理絲桐,府中倒還有幾個出色地家妓,就讓她們唱上一曲吧。」

    賦詩唱曲。本就是文人雅士送行的慣例,今日席上雖然沒有純粹的文人墨客,可也不都是魯莽武夫,自然不會拒絕唐伯山的提議。都是含笑相待,唯有楊鈞心中輕歎,他的愛琴「海月清輝」雖然在宛轉閣的激戰中沒有損毀,可是從那以後他便再也沒有拿出來,表面上只說是沾染了血腥,不願再彈,心中卻是暗自悵惘,只因那一日在宛轉閣上和素娥琴聲相合之後。只覺得惺惺相惜,竟生出默契之情,原本有心相交,不料風雲突變,卿本佳人,奈何做賊,此女竟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殺手明月,姑且不說明月劫走劍絕。可能會導致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劫。只要想到自己天家貴胄地身份,萬萬不可能和一個殺手結交為友。便覺得再無心情撫琴。

    不提眾人心中所思所想,唐伯山一聲令下,亭邊地行帳中走出十幾個身著淺碧衫子的秀麗少女,手中拿著笙管琵琶,向座上諸人參拜之後,便在亭外空地鋪好地錦氈上或跪或坐,吹拉彈奏起來,其中一個垂髫少女模樣分外清秀甜美,走到席間柔聲唱道:「楚水洪無際,滄茫接天涯。相看不能語,獨鳥下江蘺。蓬子悉有戀,蓬根卻無期。車輪自不住,何必怨路歧。孟冬衣食薄,夢寐亦未遺。(注1)」這少女年紀雖然不大,但是歌聲宛若行珠走玉,搖曳婉轉,眉宇間更顯出無限離愁別緒,一句三歎,令人生出迴腸蕩氣之感。

    李芊芊只聽得幾句,鼻子一酸,兩行清淚緩緩淌落,她卻不是因為這少女的歌聲而感動,而是想起了臨行之前和李還玉的對話,這才讓她悲從中來,其實一直以來,姐姐那冷冽的言語都似乎在耳邊迴旋,她卻只能強行隱忍,不敢傷心難過,生怕別人看了出來,直到這個時候,才敢在這種黯然**的氣氛中將所有悲傷都宣洩出來,卻不需要擔心會被別人看出端倪,饒是如此,她仍然能夠感覺到李溯冰冷地目光緊緊盯著她的後背,等到那少女一曲唱罷,李芊芊無奈地用絲巾拭去淚水,低聲抱怨道:「唉呀,幹什麼唱得這麼好,都讓人家忍不住掉眼淚了。」

    楊鈞、唐伯山等人原本都是驚詫地看著李芊芊,直到聽見她這樣說,才相視一笑,釋然開解,只道她小兒女情懷,不必深究,卻不知道李芊芊私下裡已經快將手中的絲帕扯碎了。

    李芊芊雖然年輕,又有些驕縱天真,但是比起真正無知的楊寧來說,可以算得上是通曉世情了,再加上兩天時間的軟禁,更是讓這位小郡主迅速成熟起來,她是在啟程之前才被李還玉放出來地,李還玉並沒有跟她說將會發生什麼事情,只是冷冷道:「芊芊,我希望你別忘記自己的身份,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妹妹,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洩漏出去,我不好過,你也別想脫掉干係,魔帝地心狠手辣你不是沒有見過,到時候他還會記著你的好意麼,只怕會把你當成居心叵測的小人吧。我不妨告訴你,你的青萍姐姐是死定了,如果你不怕牽累了父王母妃,就儘管去告訴你的子靜哥哥事情真相吧。」雖然言語間輕描淡寫,但是其中的威脅不可輕忽,李芊芊心知肚明,如果這件事情真的被拆穿,可能真的會像姐姐說地一樣,自己也會死在魔帝手上,雖然兩人曾經一起喝酒,可是天性敏感的她能夠感覺到楊寧真的如姐姐所說的一般無情,如果青萍姐姐真的死了,姐姐要賠上一條性命不說,還有可能牽連到整個漢王府,其實自己是死是活都無所謂,可是如果父王和母妃有了三長兩短,只怕自己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可是如果真的不告訴子靜哥哥,那麼青萍姐姐不就真的沒有活命的希望了麼,這又讓自己於心何忍,可是即便自己真地想要不顧一切將真相告訴子靜哥哥,也要他肯出現在自己面前啊,過了今天,自己就不得不返程回家了,哪裡還有機會呢?

    正在李芊芊浮想聯翩地時候,耳邊卻傳來一個低沉柔和的聲音道:「小郡主在想什麼呢?莫非當真捨不得金陵地如畫風光麼?這也不難,若是將來錦繡郡主嫁到我們唐家來,小郡主自然可以到金陵來小住數月麼。」

    李芊芊全然沒有理會到唐伯山半真半假地到底說了什麼,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我是在想子靜哥哥會不會出現,他不是說過不許大家離開金陵的麼。」

    話一出口,李芊芊已經發覺不妥,怎麼自己把和魔帝私底下的親密稱呼也叫了出來,若是給別人聽到,豈不是疑心漢藩和魔帝有所瓜葛,不由緊張地抬頭四顧,想看看別人是否留意到自己說了什麼,誰知舉目望去,席上眾人竟是神色各異,豫王楊鈞眉梢微皺,神色似乎有些悵惘,幽冀那位眼盲的吳先生神色淡漠,唇邊卻帶著一縷令人心寒的微笑,殿中將軍戰惲神色平靜,眼中卻有幾分躍躍欲試的神采,滇王的兩名使者,相貌俊秀的雷劍雲臉上似乎隱隱有恐懼之色,荊南將軍段越也是神色鄭重,反而是作為主人的唐伯山神色冷靜,眉宇間更顯出一抹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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