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一百五十六章 傲雪橫眉 文 / 火焱兄
第一百五十六章傲雪橫眉
「你是來幫蘇雪的嗎？」傲橫眉看著哈司烈炎問完此句，轉眼盯上了我。
他的語聲清亮，好似寶刃出鞘時錚錚作響的劍吟刀唱，好聽，又蘊涵著穿透般的力量；他的目光肆無忌憚，不過，並不惹人反感。
「不是。我來，蘇雪並不知道。」哈司烈炎帶笑答完，凝目端詳了對方眼角道：「你的眉毛更白了，好像也更年輕了。」
傲橫眉淡淡點頭，仍在我臉上的目光轉柔，輕聲道：「君不滅，是嗎？」
那眼神那語氣，就像是在與情人對話。若不是確知他情癡愛專，對老婆始終如一，我還真能誤會這哥們看上了咱。
見我點頭承認，傲橫眉泛出真誠笑容，溫聲道：「君不滅的傳聞聽得不多，但我特別欣賞你。」又轉臉對哈司烈炎道：「把你的頭巾摘下來，遮遮掩掩的做什麼？不知道，這樣很難看嗎？」
哈司烈炎被他的突然批判嗆住了，窒了一窒，既無奈也無賴地道：「我是大宗師，不能和你一樣我行我素，採用暴力手段驅敢崇拜者。」說完，拽下頭巾，開始整理髮鬢。
口吻氣勢充滿著孤冷霸道的傲橫眉，此時，全然不管滿大街行人武者的注目，前行三步，抬起右手，幫著哈司烈炎捋順了頭頂的幾根亂髮，還補充評價道：「嗯，這套深藍挺配你的。」
通過這些舉動，再加上他一塵不染的雪白長裝，已經可以判斷出，這傢伙對衣著外貌的注重，絕對與哈司烈炎有得一拼，而且，很可能患有嚴重潔癖。
耐心等待他倆整理完紅毛，我才建議道：「看來，都沒什麼緊急事物在身，那就進去坐坐吧。」
他二人點頭，我們三人進了寶器之光拍賣行。
傲橫眉的白眉白髮，哈司烈炎的紅毛額印，都是讓人一眼就能認出的活字招牌，所過之處，立即語止靜至，只剩各種視線交織會聚地跟隨著我們。
來到富麗堂皇的貴賓大廳，我們在誠惶誠恐，身軀顫抖的侍者的帶領下，坐進了一處靜雅軟席之內。鑲金嵌銀的半人高屏隔和綠色花草裝飾，隱隱阻擋了眾多富翁們的注目眼光。
只點了好茶一壺，侍者退下，我們談起了正事。
哈司烈炎首先發問道：「怎麼發現我倆的？曼歷國的皇儲之爭已經到了動用你和蘇雪的地步了嗎？」
「威盾顯赫，暫時被我完全監控，你們剛進城，我就得到消息了。」傲橫眉坐姿挺直，黑刀平放在腿上，繼續解釋道：「皇儲之爭，我與蘇雪的師門處在對立面。蘇雪不想過問這些，但礙於師門壓力，不得不為，她總是這樣軟弱。」
難得聽到有人評價大宗師軟弱，不過，話從傲橫眉口中說出，沒人會覺得可笑。畢竟，在哲圻大陸上比做人硬氣，他絕對名列前茅。哈司烈炎和春鋒化語雖然都是敢做敢為之人，但是，在無所顧及，愛誰誰方面，還是遜他不少。
面對未來大舅子對蘇雪的批評，哈司烈炎反駁道：「非得揍老爹，砍親師，才不是軟弱嗎？」
傲橫眉對哈司烈炎的抬槓不置可否，轉問我道：「鳳翔形式那般嚴峻，你們怎麼跑到曼歷來了？」
我斜靠在軟墊上，毫無坐相地道：「沒關係，一切盡在掌握中。不過，你妹妹都已經五十多歲的老姑娘了，這事兒，你是怎麼看的？」
傲橫眉馬上清楚了我們的來意，瞅了瞅哈司烈炎，低頭道：「若能武力擊敗她，我早就逼她嫁人了。即便是嫁給這個老流氓，也比在師門中枯老好得多。」
這個比自己小了二十多歲的大舅子，講話如此之不客氣，哈司烈炎卻是毫不在意，兩眼一瞇，壓抑著興奮道：「既然這樣，我可就搶了啊！」
「光搶是不行的！蘇雪這丫頭，顧慮太多，牽掛也多，為師門和他人想得更多。必須展示出足夠的武力，用她的師門安危作威脅，她才能屈服。這事兒，我早就想幹了，可惜能力不夠。怎麼樣，咱們聯手如何？」傲橫眉抬頭，挑眉，目光爍爍。
蘇雪的師門，也是他曾經的師門。這傢伙快六十歲了，但其身上叛逆氣息的濃郁程度，絕對是我所見之人中的no.1。也不知道他的妻子，優秀到了何種程度，竟能將這種野性難馴的男人牢牢地把在手裡。
我們，如同初中生裡的三個搗蛋鬼，嘴角撇起淡淡壞笑，僅用眼神就達成了一致。此時，香茶送到。
身份暴光，不合適再留此娛樂。略飲茶水，定下了明日之約。我們三人出了拍賣行，一人東二人西，兩向離去。
威盾顯赫城東十公里外，曼歷國的神聖之地「預言湖」，靜臥在同樣神聖色彩的「聖賢山」下。
蘇雪的師門「賢者殿堂」如同小島一般，懸浮在「預言湖」的湖心之上。
月牙形的湖面，西岸距離湖心最近。一條長度700米，寬度10米的橋式大道連接著湖岸和湖中圓形的賢者殿堂。
賢者殿堂在曼歷國的重要性無須多言，只一點就足以說明：國王加冕，必須親身至此舉行過儀式，才算正式得到承認。
所以，在爭奪皇儲的內鬥中，能不能得到賢者殿堂的青睞，也是至關重要的。當然，世事無絕對，政治鬥爭充滿著多變性，表面的優勢很可能因為一些極小的莫測原因而導致徹底失敗，此類例子，並不鮮見。
眼下，曼歷國的兩位得勢王子，一個得到了賢者殿堂的支持，一個有著傲橫眉的斷門組織在背後全力援助，將來的皇位很難說會落入誰手。
賢者殿堂在正面影響力方面佔足優勢，而斷門在傲橫眉的領導下，無所不用其極，啥事都有可能做得出來。故，勝負著實難料也！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上午9時，搶親的主角哈司烈炎同志居中，我左，傲橫眉在右，我們仨，來了。
橋式大道的西岸這端，被三座雄偉建築佔據和護衛著，想登橋抵達湖中心的賢者殿堂，必須從最正中的大殿裡穿過。
眼前的這些建築年代久遠，具有很濃重的地球古希臘風格，密集的高大石柱組成了圍廊一般的神廟式結構，宏大威嚴，同時滲透著一股神秘的藝術氣息。
大殿外，有殿堂弟子在職守；大殿內，更多弟子在或文或武地做功課。
所以，一般人，別說穿殿過橋去湖心，就連眼前的這座建築都進不去。
咱們是一般人嗎？當然不是！
先說大宗師哈司烈炎駕到，整個「賢者」高層都要出來迎接；再說這白眉毛的叛逆分子傲老兄，都不知道來這裡攪和了多少次了。
此二人聯袂而來，誰敢阻攔？誰敢？沒人敢。所以，我們長驅直入，沒有絲毫停頓。
在幾百殿堂弟子的注視下，我三人跨上了長橋，身形動作看似是悠閒慢步，腳下進程卻異常快速，頗有些縮地成寸的玄妙成分……
身後，「鐺鐺鐺……」金鐘九響，停頓十秒，再是九響，再停，再響，如此持續……
這九響之鐘，當然是為了通知湖心殿堂高層，有重要人物光臨，做好準備吧！至於是在表達來了至高貴賓或是恐怖分子？我就不清楚了。
因為，我自己都猜測不出，一會兒，是皆大歡喜？還是恐怖襲擊？誰知道呢。管他呢。無所謂。
反正，蘇雪卓絕成為哈司烈炎的老婆，已成定局。強娶強嫁是哈司家的傳統，咱不就是被鐵錘這麼逼到手了嗎？我現在也算是半個哈司家人，幫裡不幫外嘛！
咱這個無恥之徒，轉眼就把自己是罪魁禍首的事實忘得一乾二淨，將罪責徹底推給了哈司一族。咋的？不行嗎？事實真相只有我和哈司烈炎知道，我說是他仗著輩分逼迫我這麼做，誰會不信？！
自己對自己耍無賴，效果也是不錯。頓時，我這心裡就完全坦蕩了。
700米，在我們腳下如同半夜爬起來從臥室去衛生間，思想朦朧中，很快就到頭了。
湖心，圓形地基的賢者殿堂矗立在了眼前。
地基被幾百根巨大石柱頂懸於水面上空，面積足有八千平米；殿堂建築總高十八米，上下分為四層。底層淨高六米，上三層淨高三米。單層建築面積達到了四千平米。
地基為圓，建築底座也為圓，建築四周是一圈平台，整個賢者殿堂從高空俯瞰呈「◎」狀。
挺有特點！下次讓機器人拼建國主移動行宮時，咱也生搬硬套出這麼一棟，總不會有人說我的設計象馬桶了吧？
這些念頭電般在腦中劃過，話回眼前事物。
殿前平台處，十位賢者已是面帶微笑，一副熱情歡迎的神態在等候我們近前。大宗師蘇雪卓絕女士，自然是居中的首要人物。
賢者殿堂沒有什麼掌門人或者一把手，採取的是長老制，長老九名；蘇學卓絕這種大宗師級別的存在，單獨設立了一個「聖賢使者」的職務。
殿堂的所有重大事物都是通過長老議會投票決策，聖賢使者一人佔兩票，總共十一票。
從目光彙集度判斷，他們主要是在歡迎我。畢竟，上次是咱幫他們找回了丟失四百年的師門重寶——絕學鐵書。
三米處止步，開始了寒暄客套……
以蘇雪卓絕為首的他們辟里啪啦一通隆重歡迎加集體感謝；
哈司烈炎盯著心愛女子嘰裡呱啦幾句都是應該和十分想念；
我含笑點頭道了句：不客氣，要謝就謝老哈司，一切都是他逼我做的；
傲橫眉面色平靜，不冷不笑，不言不語，只和一個白髮老頭目光交流了幾眼。
從相互的目光中，我可以清晰分析出兩者的無聲話語：老頭的心靈在罵「混帳！」；傲橫眉回他「我樂意！」
一看就知，那老頭必定是傲橫眉曾經的授業老師。
歡迎儀式結束，我三人隨他十人進入了賢者大殿。
整個殿內十分空曠，按地面大理石的圖案劃分成了七個小圓區，正中一，圍著六。
我們來到左邊的一個小圓裡。此處，明顯是待客區。裡外兩層座椅又是圍成圓圈，兩椅間夾著一張圓形小茶几，總共可坐五十人。
我們分別落座，皆在內圈座椅中。
這種不分東西南北的圍圈坐法真是不錯，不定主次，不管高低，人人平等的意味暗藏其中。
看來，那本鐵書對賢者殿堂來說，真的是極其重要。坐下之後，又是茶敬又是言謝地囉嗦了一頓，直到我瞇眼如閉，彰顯不耐時，這才作罷。
道謝徹底結束，就該涉及正事了。
曼歷國的皇儲之爭對鳳翔來說，肯定不會產生出任何影響，兩個國家離得老遠呢。
而且，哈司烈炎來找過蘇雪多次了，他的愛慕之意，在座之人也都清楚。所以，我和哈司烈炎連同傲橫眉一起前來，目標指向毫無疑問地確定在了蘇雪卓絕個人身上。
這點判斷力，眼前這些人之精華們當然是個個具備。
十幾秒的沉默後，蘇雪卓絕淺淺而笑，溫聲對哈司烈炎道：「你的來意，我能猜到。在你開口道出之前，我還是希望你三思。」說完，她隱隱搖了搖頭，且，目露懇求之色。
她在懇求哈司烈炎不要說出來，不要做出來，不要……她在求他放過她。
哈司烈炎愣住了，眼神有些呆滯，一瞬間，他便心軟了，猶豫了……他對她是真心的，他不忍心難為她……
事情就是如此，當局者便迷，關己了則亂。再卓絕的人，一旦動了真情，與少男少女區別不大。甚至，有些大人物，處理起感情問題，反而更是拙濁渾笨。
儘管哈司烈炎風流成性女人巨多，但蘇雪卓絕是他心中的完美，夢中的期願。她的一個細微眼神，就能影響他至深。
但，哈司烈炎畢竟是哈司烈炎，他自身有著太多的不平凡和不尋常，又經歷過更多的不平凡和不尋常，心志早已堅強似鐵，一旦決定的事情，改之難矣。
他雙眉一挑，堅定搖頭，深深注視著蘇雪，穩中帶剛地道：「哈司烈炎和以前不一樣了，你也會不一樣的，很多事情，現在的我比你看得清楚。我已經不知道多少個三思了，你，我是要定了。以後，你會明白，這也是為了你好。」
「這種事情，是不能勉強的。」蘇雪卓絕軟語相勸。
「很多事情，都是經過努力勉強實現的。」哈司烈炎巨魅力地微微一笑，補充道：「而且，結局都還不錯。」
「有的事情，勉強也實現不了。」蘇雪卓絕繼續打著啞謎。
「我知道，難度很大。所以，我帶他倆來了。」哈司烈炎嘴撇壞笑，身子向後一仰，舒舒坦坦地靠在椅背上，目光瞟向我和傲橫眉這邊，意思是：該你們，上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