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靈官 221章 他人可往，我亦可往！ 文 / 短刃
221章他人可往，我亦可往！
湛藍的天空顯得很高，淡薄的白雲如棉絮般扯出絲絲縷縷的脈絡，伸向明亮的太陽，泛起一線紅黃色的暈邊，遮住了些許的陽光。
京明高速公路兩側，麥田青青，一望無垠。一個個村莊伏臥在其中，安靜恬淡。
白色的奧迪a4行駛在看不到盡頭的高速公路上，順著路面的高低起伏著，像是在大江中暢遊的一尾錦鯉。
已經快出河東省的地界，抵達京城了。
轎車裡，許正陽坐在後座上閉目養神，雙眉微微的皺著，似乎在考慮著什麼問題；而陳朝江則是依舊板著張蒼白冷峻的臉，專注的駕車。
二人一路上，幾乎沒有說過一句話。
過了收費站之後，許正陽才睜開了眼睛，似乎覺得有些悶，笑著說道：「朝江，那個葉皖，還在京城吧？」
「嗯。」陳朝江點頭應了一聲，細長的眸子往上翻了翻，透過後視鏡，沖許正陽露出一絲略有些尷尬的訕笑。
許正陽點上顆煙，似乎很隨意的笑道：「姑娘不錯，你也不要有心裡負擔了，榮華集團的股東，再掛上個總經理的職務，想來姑娘家裡人也不能有什麼心理上的不滿了……」
「我，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願意。」陳朝江將手指微動，將車窗打開了一絲的縫隙，冷風撲入了車內。
「喲呵，你陳朝江臉紅了啊！」許正陽促狹的笑道：「耽誤了你們倆兩年，沒有能夠熱乎的談戀愛，這次到京城，處理完這件事後，放你幾天長假，好好和葉皖處些日子。」
陳朝江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這種事兒就是講究個你情我願。」許正陽頗有些長輩或者說領導的語氣，表情也很大氣，微笑道：「至於媒妁之言，父母這方面，是另一回事兒……當然了，總不能拉著人家閨女私奔，誰家爹娘也心疼孩子，能夠做到皆大歡喜最好不過。」
陳朝江心裡一顫，輕聲的說道：「正陽，這次我們是不是……」
「我有分寸。」許正陽把頭扭向一邊兒，揮手打斷了陳朝江的話，望著車窗外冬日裡顯得荒涼的景色，略有些不滿的哼了一聲，道：「跟你說說話，盡提這些事情做什麼。」
陳朝江抿住了嘴。
許正陽自然是明白陳朝江想要說什麼的，只是他不想提自己和李冰潔的事情。
可現在想想，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又何嘗不是在感慨自己和李冰潔之間，不得不走上了這條很狗血很言情小說的家庭衝突中？想到這裡，許正陽咬了咬牙，雙眉緊緊的皺在了一起，他是一個很樸實的農村家庭出身，實在是不想，不想出現這樣的局面。將來一家人坐在桌上吃飯，何其尷尬？
許正陽的右手攥了攥，又緩緩的鬆開。
退一步海闊天空這種事，若是以前，許正陽做的出來，就衝著李冰潔，他也得忍氣吞聲一次；只是如今，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他甚至在心裡期望著，江蘭能夠作出讓步，主動的，承認錯誤，再把李冰潔接回來，也好讓他有個理由，放過她。因為許正陽知道，在江蘭這種人的面前看，退一步不會海闊天空，而進一步，則是激烈的衝突爆發，沒有迴旋的餘地。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
許正陽掏出手機看了下來電顯示，臉上掛起了微笑，按下接通鍵後附在了耳邊：
「丫頭。」
「哥，你們現在到哪兒啦？」
「快到了。」許正陽笑著說道。
「我等你們一起吃飯哦。」
「你先吃吧，我還有些事情要做，晚飯的時候我過去吧。」
「哦，好吧……哥，我很想你的。」
許正陽笑道：「好好，我先去你那裡。」
「太好啦，哥…我等著你啦，對了，穎穎也等著你吶。」
「嗯，先這樣，一會兒就到。」
「好。」
電話掛斷，許正陽將煙蒂按滅，微閉上了眼睛，輕聲的說道：「先去柔月那裡。」
「好。」陳朝江點點頭。
若非是昨天許正陽和妹妹通了電話，說今天要來京城，妹妹就要坐火車回滏河市了。許柔月前天晚上乍聽母親說哥哥突然病癒了，那股興奮和喜悅的勁頭可想而知了。當時就打電話聯繫了已經在父親的公司裡正式工作的歐陽穎。
如今的許柔月正在讀研究生，據母親袁素琴所說，她的目標是攻讀經濟管理學碩士學位。至於原因，許柔月說哥哥沒有相關的知識管理能力，公司越做越大，沒有人給他好好打理那怎麼行？
當時許正陽已經是一個植物人似的癡呆患者了，許柔月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袁素琴兩口子當時就哭了。
昨天許正陽和妹妹通電話的時候，笑說：「你趕緊考上碩士，再出國留學當博士，回來後，有很大的企業集團等著你幫哥哥打理啊……」
雖然說這句話的時候，許正陽是笑著的，實則心裡是酸楚的，是幸福的喜悅的感動的。
他最在意的，不就是這人世間這樣的親情所在嗎？
奧迪a4繼續前行，從京明高速公路與六環路交叉的立交橋下路過後，路經六環路至京明高速的入口處，可以看到在入口處旁邊的路上停放著一輛白色的依維柯。
「朝江，靠邊停下。」許正陽表情平靜的吩咐道。
陳朝江沒有說話，轉動方向盤，減速向路邊靠去。
也就在奧迪a4從路口處駛過的時候，白色的依維柯啟動，從六環路的入口處駛上京明高速，待發現奧迪a4靠邊停下時，依維柯卻突然間又減速停下來，在入口處剛剛到京明高速上的路邊停下。
「你不用下車了。」
許正陽撂下這麼一句話，人已經推開車門下車，向車後那輛依維柯走去。
高速公路上的風要比路下面大的多，帶著濃濃的寒意，呼嘯著吹的人衣衫獵獵。路上車來車往，速度都很快。
陳朝江靠著座椅，冰寒的眸子透過後視鏡看著許正陽邁著大步，步履並不快的向那輛白色的依維柯走去。
其實遠遠看到這輛依維柯的時候，許正陽心裡就已經很無奈的升起了怒意，因為當時他正在想著為什麼江蘭要如此咄咄相逼，甚至在他成為了癡呆的時候，還不休不止的來跟他作對？
這是許正陽最為惱火的一點，也想不明白，女人，心眼兒小的時候就這麼可怕嗎？
透過依維柯的前擋風玻璃，可以看到車內駕駛員和副駕駛上的人皆面露疑惑的看著許正陽。
當許正陽的眼睛瞇縫起來，眼神中透著一絲可憐和怒火的目光時，副駕駛上的男子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他推開車門從車上下來了。
「喂，兄弟，向你打聽個路……」
許正陽根本沒有理會對方貌似善意的問話，而是臉若寒霜般繼續往車前走去。
「哎，兄弟……」
男子上前伸手想要擋住許正陽。
不曾想，許正陽突然出手，在對方根本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掐住了對方的脖子，然後像是拋開一件衣服似的將男子甩下了高速公路。
驚呼聲中，許正陽已經走到了車前。
駕駛員急忙推開車門下車。
許正陽向前踏了一大步，右拳已經抬起，夾著呼嘯的風聲，一拳砸向了依維柯的車頭。
轟隆一聲巨響！
強大的衝擊波導致整個依維柯車輛都生生向後倒退了兩米多遠，車頭上被一拳轟出了一個大坑，引擎熄火，冒出了蒸騰的白氣。
司機因為剛剛推開車門，踏出一步還沒下車，故而被突然一開一合的車門從車上拍了下去，翻滾倒地。
一輛剛好從後面急速駛來的大卡車匆忙間急轉彎閃避過去，而後沒有做任何停留的飛逝而去。大卡車的副駕駛窗口，一男子探出腦袋向後豎起中指大罵著：「找死啊？我操！」隨即發現情況有些不對，急忙收回了腦袋。
許正陽邁步上前，表情陰冷的抬腿一腳踹向車頭已經變性的依維柯。
又是轟的一聲響，依維柯再退一米多遠。
整輛車因為前方承受巨大的急速的強悍力量衝擊，車體扭曲變性，中部明顯膨脹起來，像個鼓起了肚子的大青蛙。
前方奧迪a4里的陳朝江嘴巴微微的張開，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這得需要多麼快的速度，多麼巨大的力量啊？造成這種情況的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才會發生，那就是這輛依維柯起碼以八十碼以上的速度硬生生撞到一堵水泥澆築的牆壁上，才能導致車體中部膨脹吧？
車門已經嚴重變性擠壓，根本不可能下來人。
車上的六七個人被巨大的衝擊波導致的車體晃動，在車裡被撞的七葷八素，暈暈沉沉的從碎裂的車窗口鑽了出來。
最先被扔下高速路的男子從高速路下往上爬，爬到一半的時候卻愕然怔住，他被眼前發生的一幕驚呆了，不敢上去，不敢動彈了。
報廢了的依維柯橫在了六環路到京明高速的入口處，六環路上下來了一輛轎車和一輛卡車，他們剛才沒注意到這裡的情況，故而有些惱火被擋住了去路，無奈的按響了喇叭以示抗議。
依維柯上下來的人全都愣愣的站在高速公路上，傻了似的任憑途徑的車輛鳴響喇叭，卻都靜靜的站住不動，哪怕車輛高速從身旁駛過。
許正陽表情平靜的有些可怕，他沒有去看依維柯上下來的人，而是抬頭看了眼六環路至京明高速的入口上的兩輛車。
然後，許正陽邁步，抬腿，狠踹。
一腳，一腳，一腳……
砰，砰，轟，轟……
生生將這輛依維柯給踹的不斷後退，後退，直到退的閃開了入口處，不再影響別的車輛行駛，許正陽才停止了對這輛已經報廢的依維柯的摧殘，扭頭像是沒事兒人似的往回走去。
入口處的那兩輛車靜靜的，沒有因為路口被讓開後而開動。
這，這他媽遇到超人了啊？
許正陽從那幾人身旁走過的時候，從四名傻了般呆呆站立的人身上順手掏出了四把手槍。
只不過，在掏出每一把手槍的時候，許正陽都做了一個動作。
掏出一把，許正陽就會用兩手抓著手槍掰斷，是的，硬生生從中掰裂，斷成兩截，而後扔下高速路。
扔完第四把槍，許正陽走到了駕駛員的身旁，抬手摸著比他高出半個腦袋的駕駛員的後腦勺，稍稍用力，讓對方俯身，頭部到了自己的胸前，使得對方側仰著臉驚恐萬狀的看著他。
許正陽低頭看著他，掏出了手機，然後撥通了李瑞昱的電話：
「我是許正陽。」
「正陽，到京城了嗎？我讓人去接你，正想和你好好談談……」
「已經有人接了，在六環路與京明高速路的交叉口。」許正陽淡淡的說道：「告訴江蘭，我下午四點到她辦公室見她。」
說罷，許正陽直接掛了線，然後看著瞠目結舌的駕駛員，面無表情的說道：「讓你的主子，要麼現在就逃，要麼……就加強保衛工作。」
歎了口氣，許正陽似乎有些疲累似的，將駕駛員甩手扔下了高速公路，然後徑直走向了自己的車，拉開車門上去，輕聲道：「走吧，先去柔月那裡。」
白色的奧迪a4啟動，向北駛去。
車內，陳朝江沉默不語，臉上和一向冰寒不帶一絲煙火氣的雙眸裡卻帶上了疑惑的神色。
沉默了好一會兒，許正陽終於開口道：「沒什麼好奇怪，就是做給他們看的。」
「還得讓你親自動手。」陳朝江有些慚愧的說道。
這句話發自肺腑，陳朝江發現自己在許正陽的跟前，似乎除了做司機之外，沒有別的用處了。只是，剛才那輛依維柯裡的人，尤其是在手持槍械的情況下，陳朝江沒有一絲的把握能夠取勝。
然而要讓他像許正陽那般做，他卻是做不到的。
「下次就讓你去做。」
「我做不到。」
「我說你行，沒有什麼不行的。」許正陽笑著揮了揮手，說道：「所有人都認為粗暴的行為顯得愚蠢和魯莽……但是所有人最畏懼的就是這種直接的打擊。」許正陽緊繃著嘴唇沉沉的說道：「陰謀，算計，沒有用處，我也不喜歡那麼做……」
說著話，許正陽嘴角一翹，眼神中狠戾的神色閃過。
「你是老闆，有些事情親自動手，有**份了。」陳朝江認真的說道。
「好啊，就是這句話！」許正陽冷笑一聲，依然望著車窗外，「讓他們心裡都有所顧忌，有所畏懼，這樣才好。」
「正陽，事情還是別鬧的太大了……」
「怎麼？為什麼不行？」許正陽雙眉擰在一起，嘴角翹起微微顫抖著，雙眼怒視前方，聲音粗曠如磨石之聲：
「他人可往，我亦可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