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城隍 193章 唯一在路上 文 / 短刃
193章唯一在路上
這個世界上，敢於在這位老人面前如此坦率說一些話，甚至有些隱隱針鋒相對的人，沒幾個。
但是許正陽就這麼做了。
人們常常說那些偉人們，無形中都會散發出所謂的王霸之氣，讓人見之則會畏懼，驚恐，拜服。
其實說到底，所謂無形中的壓力，其實就是現實中實力上的差距。當我們面對一個實力上達到讓我們無限仰視程度的人，自然而然就會讓人心裡生出怯意來。
唔，當然也有極少數人是不在此列的。
從正常人的心態上來講，許正陽不在那極少數人之列，起碼在面對擁有超強實力者的面前，他甚至都不如陳朝江那般無畏勇猛；然而許正陽不是正常人，他是神，是目前看來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神祇。
他知曉老人的心裡在想什麼，自然也就不會有太多的顧及和畏懼。
首先，正如同許正陽對自我的評價那般，他不是一個純善之人，卻是一個好人，而且是一個從農村裡走出來，沒有文化沒有背景，樸實的窮小子；在擁有了匪夷所思的特殊助力之後，他沒有幹過壞事兒。這一點上，老人很清楚，也欣賞他。也許有一點孫女李冰潔的緣故在內，老人愛屋及烏吧。
其次，難道就因為這種觀念上的不同，去把一個目前看來根本還沒有掀起什麼大浪來，而且不一定會在將來掀起大浪的年輕人殺掉？老人做不出這種事情來，誠然，他根本不會去怎麼在意許正陽的小命。
退一步講，就算是要將危險的苗頭扼殺在搖籃之中，可也要顧及到許正陽背後挺立的那座高山，一個原本只應該存在於冥冥之中的神祇。一旦許正陽有什麼事，天曉得那位神祇會幹出什麼事兒來。
從許正陽所經歷的這些事情上可以看出，那位神祇很偏愛許正陽，很嬌慣他。
所以老人對許正陽，確切的說，對許正陽背後站立的那位神祇，心存忌諱。
故而，他的想法和許正陽目前的一些想法，不謀而合了。那就是盡量將事情局限在一個小的範圍內，不聲張出去，能避免引起大的震動，最好不過了。要知道，一旦在現如今這個無神論的世界上，突然公開有了神的存在，那會帶來怎樣震撼的影響力？
必將是一場人類精神世界中的大地震，會引發衝擊整個世界的大海嘯。
如此，帶來的將不僅僅是人類信仰上的徹底轉化，還會不可避免的導致流血，戰火。這絕對不是杞人憂天，回顧世界戰爭的歷史，看看如今有多少宗教信仰或者是異教的狂熱極端分子，他們又在幹些什麼事兒吧……
必須承認，許正陽沒有看到這麼遠的地方去，他只是在按照自己簡單卻最貼近於現實的心態，想要做一些事情而已。因為他只是一個年僅二十二歲的農村小青年，學識淺薄，目光想要看的再遠，也做不到。更何況，他在這條神職的道路上，沒有同行者，沒有領路的導師，沒有人指點他應該去做什麼……他只是憑著自己的猜測和想像以及與生俱來的小人物心性，去摸索著，試探著；偶爾大步邁進，偶爾停頓下來沉思。
好在是，他是神祇，邁步或者停頓，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起碼，現在還沒有什麼實質上能對他個人造成威脅的阻力，正所謂人心所向…….誰也不能避免一些經歷過超自然事件的人，不去信仰神靈吧？也不能徹底毀滅所有的宗教信仰，對吧？
這是許正陽很放心很自得的一面。
虛無世界的城隍府中。
城隍大人坐在案後，翻看著最近遞交過來的相關案卷，皆是一應滏河城屬地中處理被鬼差處理過或待他作出裁決後處理的事件。
蘇鵬的鬼影從外面疾步走入，站在了案前幾米遠的廳中，繼而略有些忐忑的屈膝跪下，言道：「大人，卑職無能！」
「起來吧。」城隍大人頭也未抬的揮揮手，「心裡別猜測太多，我不喜歡。」
「卑職不敢！」蘇鵬站起，躬身應道。
城隍大人抬頭，平靜的說道：「停下這方面的調查和試探，去做別的吧。」
「是，謹遵大人令。」蘇鵬躬身退了出去。
現在，作為鬼差隊長的蘇鵬，已經有權限可以在人界和城隍府中，來去自如了。
蘇鵬離去後，城隍大人身影一閃，憑空消失不見。
現實世界裡，許正陽睜開雙眼，翻身坐起，開燈，走到電腦桌旁坐下，喝了口涼茶，點上顆煙，皺眉沉思著。
典故中記載的東西，也並非完全虛構杜撰啊。
例如典故中記載古時的帝王、官員，因為某種我們暫且也稱其為神力的東西護身，當人類官職達到縣一級的高度後，作為鬼差就無法探其意識，更不能靈魂附體，不能左右對方。
蘇鵬這幾日來的調查試探，證明了這種情況是事實存在的。
這份調查結果，很巧合的應了許正陽對那位老人說過的一句話：爺爺，您大概沒想過吧，其實在許多平民的心目中，像您，還有一些這個世界上曾經有過，現如今也有的大人物，都是如同神祇一般的存在了……起碼，人們認為您這樣的人，就是無所不能。
說這句話的時候，許正陽可沒想到過會出現這種情況。
只是從老人那裡回來後的幾日裡，許正陽細細回味自己和老人的對話，然後再對照所看過的典籍中的記載，才想到讓鬼差去做做這些實驗，確認下這種情況是否存在。
果然……
看來人類的信仰力，不僅僅適用於神，也同樣適用於人，有官職的人。確切的說，是適用於職務大到縣一級之後的人。
這讓許正陽想起了曾經身為功曹和判官時做過的一些事情，針對官員時，他沒有讓普通的鬼魂去對一些官員實施靈魂附體的招數。那個時候，每每針對官員要做些什麼的時候，都是他親自出馬。
為什麼當時會那麼做？許正陽覺得，大概是巧合吧。
只不過人類的官員身體和精神上，缺少一種東西，故而信仰力無法轉化為真正的神力吧。
好在是，無論你官做的多大，所謂環體護身的那種不知名能量，終究抵不住神的能力。
許正陽琢磨了一下，這該不會也有規矩限制吧？等級低的話，能夠探知的人類官員等級也會低上許多？比如自己如果現在是功曹，也許就不能探視那位老人家的心神了。這個猜測暫時無法去證實了，因為他是城隍，不能降職去驗證，可惜了。
揮手招出城卷，許正陽微笑著問道：「這種情況，也是天庭定下的規矩嗎？」之所以這般詢問，是因為他記得當初這塊玉石從本土錄升級為縣錄時，許正陽曾聞訊過它，你是哪個朝代留下的玩意兒，為什麼規劃的屬地鄉土縣區都跟現在一模一樣啊？剛剛升級為縣錄的玉石告知他：天庭神器，自錄世間變幻。
唔，很強大，讓許正陽琢磨不透的神器。
不過這次，城卷沒有回答他。
許正陽撇了撇嘴，愛答不答，無關緊要。
抽完煙，許正陽打開網頁，搜索出一些典故資料翻看著，一邊琢磨著。
好一會兒後，許正陽坐在電腦桌旁，微微閉上眼睛，神識一動，進入到了城隍府內，隨即將蘇鵬召來。
「大人！」蘇鵬沒有任何疑惑，躬身站立。
「你去試試，看能不能進入到軍隊裡，或者公安部門，針對軍人或者警察，是否能控制其身心。」城隍大人緩緩道。
「卑職遵命。」蘇鵬領命，躬身往外退去。
「等等。」城隍大人忽然喚道。
蘇鵬站住。
「小心些。」
「謝大人！」蘇鵬身子一顫，感動的差點兒沒哭出來，噗通一聲跪下，重重的磕了個響頭，而後才起身離去。
許正陽心想至於這麼感動嗎？
是的，許正陽還是個人，人心都是肉長的，時間久了，難免就會對這些下屬產生感情，他捨不得這些下屬出什麼意外，尤其是蘇鵬。
做這些事情，許正陽只願意交給蘇鵬獨自去做，就這還得警告他別瞎想沒用的。
原因自然是不想讓所有的鬼差都去懷疑忖度，感情這位城隍大人什麼都不知道，還得咱們鬼差去給他一一做實驗來證明一些事情啊。
剛才之所以要叮囑蘇鵬小心些，卻是因為他之前在一些記載中看到的資料：十兵為伍，軍隊中自然而然會產生一種鐵血的殺氣，煞氣，陽剛之氣十足，對鬼魂是有很強殺傷力的。這要是蘇鵬去軍隊裡查看一番，結果交代在那裡回不來了，許正陽可就賠大發了。
要蘇鵬做這些調查和實驗，目的自然是……未雨要綢繆啊。
許正陽感慨一番，繼而想到了王勇敢，這個在世時很卑鄙無恥無賴的傢伙。
同樣身為鬼差，在做某些事情的時候，王勇敢要比蘇鵬做的更讓許正陽滿意。比如這傢伙靈魂附體與人的時候，會作出許多讓許正陽忍不住發笑的詭異舉動來，想起力極其豐富，看似滑稽有點兒胡鬧，甚至有些卑劣，但是帶給常人的震懾力絕對要比蘇鵬做出來功效大得多。
這倒是讓許正陽真有些捨不得王勇敢了。
因為他曾想過，等有了更合適的鬼選之後，王勇敢會和其它在世時劣跡斑斑的傢伙一樣，重新被許正陽毫不領情的打入三途河的慢流之中……
由此可見，許正陽是有劣根性的傢伙。
正所謂臭味相投，所謂英雄所見略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