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五十一章 恩斷義絕 文 / 和佛祖一起打牌
. 汪過綠珠事。揚州城內大大小小的鹽商都巳經得到消般,拜帖也是紛至杏來。望著茶几上放著的厚厚一疊請帖。沐連魚不禁面露苦笑。
就在此刻,門外傳來輕微的敲門聲,綠珠的聲音隨之傳來:「沐公子。綠珠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
綠珠輕推開沐連魚的房耳,緩步走了進來。經過這兩日的精心調養。綠珠的臉色紅潤了不少,不過眉黛間的憂愁依稀可辨。沐連魚見狀。柔聲問道:「綠珠姑娘傷勢還未瘡愈,為何不在房中休息?」
「綠珠的身子已經無甚大礙。」綠珠從懷中掏出逍遙苑的地契,推送到沐連魚的面前道,「綠珠仔細想了兩日,總覺得有些不妥,這地契還是請公子收回吧。」
沐連魚並未看一眼地契,而是對綠珠笑問道:「有何不妥?難道姑娘不是矢志救那些風塵女子脫離苦海麼?當初,,
「當初是綠珠言語孟浪,而且是頭腦不清所致。」綠珠接上沐連魚的話頭,咬著嘴唇道,「更何況綠珠同沐公子非親非故
綠珠雖然意猶未盡,但沐連魚卻能聽出綠珠心中的顧忌,不禁暗自點頭一這是一個愛憎分明的女子。沐連魚擺了擺手,對她問道:「綠珠姑娘,你也知道區區一個的青樓對我來說算不上什麼,所以你也無需介懷,我現在只想問你一句話,剛剛說的那些可都你的心裡話?」
綠珠不敢對視沐連魚的眼神,垂應了一聲:「是。」
沐連魚不禁皺起了眉頭,還未說話,綠珠卻已經對著沐連魚微微一福:「綠珠不打擾公子休息,先告退。」
就在綠珠一隻腳已經跨出門檻的時候,沐連魚突然在背後冷哼一聲:「看來連魚是錯看了姑娘,原以為姑娘敢愛敢恨,沒想到原來是一個不敢擔當的女人。」
綠珠嬌軀輕顫,轉過身來默默的望著沐連魚。
「你瞪著我幹什麼,難道我說錯了嗎?」沐連魚不屑的聳了聳肩膀。一臉譏諷道,「我欠你一個人情,所以你大可以一走了之,甚至還可以去自盡一了百了,絕沒有人攔著你。可你究竟有沒有想過,你是解脫了,逍遙苑的這些姑娘們怎麼辦?她們依舊要過著任人欺凌的悲慘生活,誰又會為她們做主?」
「你別說了。」綠珠緊咬朱唇。面色一片蒼白。
「我為什麼不能說?」沐連魚厲聲問道,「不就是被一個見利忘義的男人拋棄麼?有什麼值得整日唉聲歎氣的?天下好男人多了,大不了再找一個!你是清白之身,又有傾國傾城的容顏,難道還怕沒有男人要?只耍放出消息,揚州城來排隊的男人至少可以從逍遙苑排到大運河。」
「公子?」
「難道你不信?不信我們就試試,我沐連魚就先報名。」
沐連魚一時口快說錯了話,綠珠頓時瞪大眼睛望著沐連魚。
「我只是打個比喻。」沐連魚氣勢頓消,乾笑著解釋道,「反正就是這樣,綠珠姑娘,你不必妄自菲薄就是。」
「公子何必解釋?」綠珠幽幽的望了沐連魚一眼,「綠珠絕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如若公子真對綠珠有非分之想。綠珠絕逃不出公子手心。」
「那逍遙苑的事情?」沐連魚試探著問道。
綠珠微微頜道:「既然公子如此信任綠珠,那綠珠就勉力試一試。不過綠珠自知能力有限,同公子約定半月為期,如若到時候應付不來,公子還是另請賢明。」
沐連魚心裡鬆了口氣,對綠珠笑道:「那就一言為定,我們擊掌為誓。」
綠珠見沐連魚伸手手掌,俏臉微微一紅,猶豫了片刻,這才同沐連魚輕輕擊掌,只是稍一接觸,綠珠便迅的收回皓腕。
綠珠的俏臉更紅了,哪還有初見面時候的冷峻?當下不敢多留,對沐連魚匆匆施了一禮,逃也般的離去了。還未等沐連魚反應過來,就聽的門外哎呦一聲,隨即聽到田義的尖銳的嗓音在門外響起:「綠珠姑娘小心。」
只見田義從門外走了進來,饒有深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沐連魚,對沐連魚調侃道:「沐兄果然厲害。綠珠姑娘紅鸞星已動,斷然逃不出沐兄手掌。」
「田兄什麼時候學會看相了?」沐連魚沒好氣的瞪了田義一眼。轉移話題道,「找我有事麼?」
田義瞥見茶几上那一疊厚厚的名帖,對沐連魚苦笑道:「原來沐兄也收到了這麼多請帖,你說去也不去?」
沐連魚也有些苦惱道:「去肯定是要去的,可要是都去了也不妥,一則時間上來不及,二則以田兄的身份,都去了反到是有些掉價。」
「我也正是有此顧慮。」田義贊同的點了點頭,隨即對沐連魚笑道。「田某倒是有一個好主意。」
「說來聽聽。」
「日後田某終究是要同這些鹽商打交道,如若厚此薄彼也不妥當。」田義嘿嘿笑道,「如今綠珠姑娘已經接掌逍遙苑。不如就由沐兄做東,來個群英會,把揚州城那些大大小小的鹽商以及大小官員請來逍遙苑,一則可以替綠珠姑娘撐臉面。二則也是省去了一一應酬的麻煩。豈不是一舉兩得?」
田義會有如此好心?沐連魚仔細思索了片刻,立即就明白了田義的用意。商場有商場的門路,官場亦有官場的規矩,縱然在這揚州城內官商早已經勾結在一起,在明面上還是要顧忌一些的。最後只可能是由身為揚州知府的陳履常同掌管鹽引的總商曹元牽頭,這是田義決不願意看到的局面。因為不知內情的人會揣測這兩人同田義之間的關係。反倒是讓這兩人借了田義的勢。如果由沐連魚出這個面,則不會有這樣的問題。
可是對於沐連魚來說,這也不是一件好事。如果真的答應下來,那要不了幾天,這件事情必定會傳的沸沸揚揚,他沐連魚的腦門上豈不是刻了一個田字?如後若再想同田義撇清關係,恐怕就難如登天了。
沐連魚絕不做這種賠本的買賣,他故意猶豫了一下,對田義皺眉道:「田兄,這件事情若有連魚出面。恐怕也不甚妥當?」
田義假裝不知的問道:「為何?沐兄莫非有什麼顧慮?」
「連魚只是區區一個解元。身份上極為不妥,如若傳出去恐惹來非議。」不待田義開口,沐連魚又繼續說道。「其實這件事情也很好辦,不如就直接讓綠珠姑娘出面,她是局外人沒有任何利害關係,田兄以為如何?」
田義心知沐連魚已經看破了自己的伎倆,心中暗道可惜,沐連魚啊沐連魚,你為高不肯同自只聯年呢。田義心裡面很清楚,以沐連白聊公辦早有一天會入主內閣,一旦兩人聯手,就可以一個掌管內廷,一個統領外臣。朝廷內外還有誰是敵手?沐連魚不肯就範,日後必定是自己的心腹大患。這一刻,田義眼中閃過一絲殺機。
沐連魚看在眼裡,心中微微一凜。故作不解的問道:「田兄,在想什麼呢?」
田義抬頭同沐連魚對視著,過了良久,這才重重歎了口毛,對沐連魚半開玩笑道:「沐兄,我真該殺了你以絕後患
沐連魚淡漆一笑:「在連魚眼中,田兄雖然心狠手辣,但還不至於做那人行徑。」
田義聞言微微一愣,隨即苦笑道:「沐兄啊,你真是」哎,真不知說你什麼好。算了,不提這種掃興的事了,就按照沐兄的意思,讓綠珠姑娘出面。」
「那連魚就替綠珠謝謝田兄了
「你和我還客氣什麼?」田義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隨即對沐連魚問道。「沐兄,聽說你同曹元打過交道,你對此人怎麼看?」
沐連魚沉吟了片刻,這才一臉正色道:「同曹元想比,馬大掌櫃根本就是未入流之輩。此人心計過人。而且城府絕不是你我之下。田兄如若真要動手,必須一擊即中,決不能給他有任何翻身的機會,否則悔之晚矣。」
到目前為止,在田義的心中。只有沐連魚堪稱是自己的對手,其他無一人放在他眼裡,卻萬沒想到沐連魚對曹元的評價居然如此之高,不由失笑道:「沐兄是否太抬舉他了?」
沐連魚見田義對曹元有輕視之意。一臉正色道:「田兄切不可大意。如若曹元沒有過人之處,他現在早就傾家蕩產了。」
田義頓時心中一驚,對沐連魚追問道:「莫非沐兄同此人交過手?」
沐連魚輕描淡寫的應道:「談不上交手,只是給淅江道的那些官老爺們布了個局,順帶捎上他而已,卻沒想到被他逃出生天,還賺了大筆銀子。」
淅江官場上的地震,田義是心知肚明,這也是促使他同沐連魚修好的誘因。沐連魚以一己之力整垮了整個浙江官場,氣魄是母庸置疑的。曹元能夠看透這樣一個人物布下的騙局,至少也是與沐連魚同一級別的人物。對於這樣的人物,確實不能掉以輕心
一念至此,田義頓時收起輕視之心,對沐連魚點了點頭道:「沐兄金玉良言,田某必定銘記於心。不過田某對這鹽道不甚瞭解,不知沐兄時此又有何看法?」
以田義的心思會不瞭解鹽道?沐連魚心知不過是田義試探自己的一個借口,略微思索了片刻,這才回答道:「食鹽按照其產地分為淮鹽、長蘆鹽、山東鹽、河東鹽、淅鹽、閩鹽、粵鹽、川鹽、滇鹽。其中以誰鹽銷路最大,包括江蘇、安徽、江西、湖北、湖南、河南六省,故鹽課最大宗的便是淮鹽。」
田義聞言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心想這事誰不知道?忍不住對沐連魚苦笑道:「沐兄何必同田某開玩笑?我是想問問沐兄對兩江鹽務有什麼看法。」
「一個。字黑沐連魚這才一本正經的繼續說道。
「如何黑法?」
朝廷最大的稅收便來自於鹽,所以沐連魚對此早已經有了一番很深入的研究。如今鹽務混亂不堪,歸納起來主要在五個方面。
一為欠稅嚴重。淮鹽乃是天下鹽中之,但據沐連魚所知,近十年來,淮鹽的稅收每年三成只收到一成。朝廷損失了大批收入。
二是走私猖檄,走私的手段很多,有夾帶、跑風、整輪、淹補、放生、過籠蒸糕等等,五花八門,挖空心思。
三是鹽吏**。上至曹元這個總商兼鹽運使,中至泰州、海州、通州的運判,下至各檢查管卡的官吏無不貪污中飽,敲詐勒索,聚斂的財富多的達三四百萬兩,少的也有幾萬兩。
四是鹽價高昂。鹽商在沿海鹽場買鹽。沒斤不過十餘文,在漢口鎮上岸時,沒斤就要賣到百來文。江南這邊的百姓還好,在淮北、鄂西、湘西等偏遠地帶,准鹽售價竟然高達每斤一百五十文。許多窮苦的老百姓買不起鹽,不得不遲淡食,十天半月不沾煙味那是常事,百姓們怨聲載道。
五為鄰私侵奪。正因為偏僻之地淮鹽售價高,鄰鹽便乘隙而入,侵佔了淮鹽的銷路,影響了淮鹽的銷售。
如長蘆鹽侵奪淮北,川鹽侵奪鄂西、湘西,粵鹽侵奪湘南,以至於鹽務混亂。
沐連魚侃侃而談,從五大方面全面的揭露了鹽務的弊端。田義聽了之後,頓時有些膛目結舌,沒想鹽務居然已經混亂至此。
「田兄沐連魚微微歎了口氣道,「鹽稅乃是朝廷最大的收入來源,如若長此以往,恐怕會動搖國之根本。」
「沒沐兄說的這麼嚴重吧?。田義不確定的問道。
「或許吧。」沐連魚一笑而過。
田義仔細思忖了片刻,卻對沐連魚繼續問道:「那以沐兄之見又該如何是好?。
沐連魚奇怪的望了田義一眼,猶豫了一下,這才開口說道:「鹽務混亂其根本是因為監管不力,如若能將兩淮鹽務的權力集中,改由一人或者一個衙門兼管,以統一事權日然後從成本、手續、運輸、銷售、人事幾個方面加以改進。再大力推行票法,即在淮北交通不便、大鹽商不肯前往販運之地,允許資本較小的商人赴分司納稅,出給官票,憑票買鹽販賣,這樣一來,連魚雖不敢保證能徹底改正鹽務的混亂,但也能為朝廷增加稅收惠及於民
「沐兄高見田義聽的直點頭。說老實話,他對如何整頓鹽務並不感興趣,不過沐連魚的那句「將兩淮鹽務的權力集中,改由一人或者一個衙門兼管,以統一事權。令他眼神一亮。
沐連魚雖然有些奇怪田義為何如此關心鹽務,但也並未放在心上,心想讓田義同曹元兩人狗咬狗去就算了,殊不知正是因為他的這一番話日後引起了一番軒然大波。
田義心不在焉的同沐連魚談論了片刻,起身告辭了。
沐連魚也不以為意,感覺到有些氣悶,推開窗戶,正打算透透氣。恰巧看到綠珠換了裝束,帶著她的貼身丫環從逍遙苑中匆匆走了出去。
沐連魚見狀眉頭微蹙,看清楚綠珠行走的方向,下樓跟了過去。綠珠顯然有些心有所屬,渾然沒有察覺到沐連魚就跟在自己身後。
走了大約小半個時辰,綠珠在一個橋上停住,沐連魚遠遠的瞧見劉彥博正等在橋上,眉頭皺的更緊了,難道說劉彥博如叮漂珠,綠珠還未死心麼?由於距離太遠。沐連魚也聽不清聯八在說些什麼,便在一旁的茶累坐下,叫了一壺茶水。與此同時,綠珠面無表情的望著劉彥博,冷冷的問道:「劉公子。你找綠珠究竟何事?」
「綠珠,你還在怪我麼?」劉彥博撲通一聲就在綠珠面前跪平了,「我知道我不是東西,我見利忘義。可我是愛你的呀。」
只是幾日不見,劉彥博的臉色也已經憔悴了許多,綠珠看的一陣心酸。微微歎了口氣道:「劉公子,如今說這些還有意義麼?」
丫環紫蘭卻是怒火中燒,指著劉彥博的鼻子怒罵道:「姓劉的,你究竟還是不是男人?小姐對你情深意重。差點連身體都給你了,你就這麼對待小姐?你以為現在跪著就有用了麼?還讀書人呢,連一點讀書人的氣節都沒有,我紫蘭今天就告訴你。你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你是個孬種,是個懦夫,你現在就給我滾。」
「紫蘭姑娘,我,我」劉彥博漲紅了臉,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可憐兮兮的望著綠珠。
想起以前的夫妻情分,綠珠看的有些不忍,對紫蘭勸道:「蘭兒,算了。劉公子,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也起來吧。」
劉彥博太瞭解綠珠了,察言觀色之下就知綠珠已經心軟,趕忙爬起身來,深情的望著綠珠,喃喃誦詠道:「流年偷換,憑此情相記,驛邊橋頭低眉耳語,碧落黃泉紅塵落盡難尋。」
綠珠嬌軀輕顫,和聲念道:「回百年去,鏡湖翠微低雲垂,佳人帳前暗描眉,誰在問君胡不歸,此情不過煙花碎,愛別離酒澆千杯,淺斟朱顏睡,輕寒暮雪何相隨,此去經年人獨悲,只道今生應不悔,姍姍雁字去又回,荼靡花開無由醉,只是欠了誰一滴硃砂淚。」念罷,綠珠早已經淚流滿面。
「綠珠,你就原諒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這兩天我度日如年,並且一直都在受到良心的牽扯。我無時不刻不在痛恨自己,恨自己鬼迷心竅。」劉彥博說著,突然狠狠的抽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這小子下手也夠狠的,沐連魚老遠都能聽到這一聲脆響,抬頭看到這邊生的這一幕,沐連魚頓時目光一凝,到了嘴邊的茶杯也是微微一頓。
無法否認,女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她可以愛上世界上任何一個男人。哪怕這個男人有多混蛋。但同時,一個絕望過的女人也會是這天地之間最無情的。此玄,綠珠伸出纖手撫摸著劉彥博已經有些腫脹的臉龐,喃喃問道:「劉公子,你說你還愛我麼?」
劉彥博以為綠珠心軟,忙不迭的點了點頭,肯定的說道:「我愛你綠珠,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娶你,照顧你一生一世。」
小姐?」紫蘭在一旁不安的叫道。
綠珠並未理會紫蘭,而是指著一旁的河水對劉彥博柔聲說道:「劉公子,你曾經說過要為我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現在能從這橋上跳下,綠珠便相信你是真心的。」
剛才開春不久,河面上的冰還未完全融化,而且河邊很寬,如若真從河上跳下去,恐怕神仙也難救。劉彥博望了一眼河邊,只感覺一陣眩暈,趕忙對綠珠極力辯解道,「綠珠,我不會游泳。」
綠珠並未答話,只是靜靜的望著劉彥博,她的心已經徹底的涼透了。劉彥博被綠珠望的心裡毛,諾諾的問道:「綠珠。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
劉彥博說著,就要伸手去摸綠珠的額頭。
「不要碰我。」綠珠突然冷哼一聲。
劉彥博伸出的手頓時僵住了。可綠珠接平來的話,讓他後悔不迭。
此刻,綠珠望著劉彥博,一字一句的說道:「劉公子,你可知如果你沒有絲毫猶豫的話,綠珠寧願辜負沐公子的一番好意,也會放棄一切同你遠走高飛?」
劉彥博愣住了,隨即回過神來。對綠珠拚命的哀求道:「綠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就這就跳,我這就跳。」
「太遲了。」綠珠淒然一笑。「劉公子,從此以後我們恩斷情絕,各走各路,老死不相往來。」
「不,不,綠珠,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劉彥博駭然望著綠珠,依舊不放過最後一絲努力。
綠珠伸手甩開劉彥博,正待離去,劉彥博突然一把抱住綠珠的腿道:「綠珠,別這樣時我,別這樣對我。」
劉彥博此刻真的很害怕綠珠離開,但這絕不是因為愛,兩人認識的這兩年來,綠珠為了他,情願自己苦點累點強作歡顏,也要讓他吃飽穿暖。如果綠珠同他恩斷義絕,他那裡還有銀子花?
紫蘭在一旁看不下去了,拚命想拉開劉彥博,可她的力氣如何敵得過一個男人?三人頓時糾纏在一起。沐連魚見狀,丟下茶錢,衝上前去一腳把劉彥博踹開,隨即上下打量著綠珠,柔聲問道:「綠珠,你沒事吧?」
「我沒事。」綠珠似乎並不驚訝沐連魚的出現,在這一刻似乎已經如釋重負,她主動挽著沐連魚的胳膊。對沐連魚展顏一笑道,「沐公子。別和這種人一般見識。我們走吧。」
沐連魚點了點頭,正待挽著佳人離去。豈料劉彥博並沒有放棄,他看到挽著沐連魚放在綠珠腰間的手臂,眼睛中都快噴出火來,對沐連魚吼道:「沐連魚,你給我站住。」
沐連魚轉過頭來,平靜的望著劉彥博,冷冷的說道:「沐連魚這三個字不是你能叫的,看在綠珠的面上。今日我不同你計較,再敢廢話,我弄死你。」
「綠珠,你聽到了?」劉彥博指著沐連魚對綠珠狂笑道,「難道你就想和這個惡棍在一起嗎?」
「那又如何?我喜歡,我願意。你管得著麼?」綠珠望著這個懦弱無恥的男人,臉上的笑意不減。「沐公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可以為我一擲五十萬兩,你可以麼?沐公子可以為我買下逍遙苑,你行麼?你除了花女人的錢,你還會幹什麼?綠珠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劉公子你好像連一頓飯錢都掏不出來,最後還是綠珠幫你付的,難道你就沒有一點羞恥之心麼?現在居然怪起綠珠來了。」
「你,」劉彥博臉色漲紅的如豬肝色。
「我還沒說完。」綠珠再不留絲毫情面,冷冷的打算劉彥博道,「你說沐公子是惡棍,可他卻是解元公。你又是什麼?不過是個窮酸秀才。什麼西城楊柳弄春柔,動離憂。淚難收。這些『淫』詞浪調也能是高雅之作?落賊一用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年覺揚州夢,贏得青額聯十名。這樣的詩句你又寫的出來麼?」
「我
劉彥博話沒說完,綠珠卻突然伸手勾住沐連魚的脖子,主動獻上了香吻。綠珠心中的恨,沐連魚明白。綠珠心中的怨,沐連魚瞭解。所以沐連魚並沒有拒絕,覆上雙唇與綠珠的香舌糾纏在一起,細細體會著香甜和美妙。
雖然綠珠是主動的,但這卻是她的初吻,顯得十分青澀,幾乎沒有任何技巧,只是被動的回應。沐連魚的吻是溫柔的。彷彿在細心教導著綠珠接吻的技藝,接吻的真諦。在這個如此封建的時代,兩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當街接吻,頓時引來路人一陣驚歎。
劉彥博的目光都快噴出火來。對一旁的眾人叫道:「大家都看到了。這兩人如此不知廉恥,就應該沁豬籠。」
如若在平時,眾人或許會在劉彥博的鼓動下把這對狗男女送到官府。可他對綠珠做的那種絕情決意的事情早就傳遍了揚州,人心是普遍同情弱者的,更何況他們都知道綠珠的身份,又不是有夫之婦偷漢子,管得著那麼多麼?
劉彥博不禁沒有得到眾人的同情,反倒是被人狠狠奚落了一番。哪裡還有顏面留下,哇的一聲怪叫,跑的不見蹤影。良久,沐連魚這才鬆開綠珠。此刻的綠珠卻早已經嬌喘噓噓。儘管她經過很多大世面,此刻在眾人圍觀之下,也早已經羞的滿面通紅,緊緊的依偎在沐連魚的懷中。至於劉彥博,也早已經從她的心裡徹底的抹去。
眾人見兩人分開,頓時在一旁起哄。沐連魚對眾人圈了一個揖,朗聲笑道:「從今以後,綠珠就是我沐連魚的女人,今日承蒙諸位賞臉。請諸位去逍遙苑喝杯水酒,在下請客。」
沐連魚話音網落,讚美之聲頓時不絕於耳。
想必要不了多久,今日之事就會傳遍大江南北,而且有了沐連魚這句話,任憑誰想動綠珠,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綠珠心裡面頓時感覺到一陣甜蜜,感激的望了沐連魚一眼,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也油然而生。
眾人前呼後擁的往逍遙苑走去。田義目瞪口呆的望著如此壯觀的場面。抽了個空把沐連魚拉到一側,望著滿面春風招呼客人的綠珠,對沐連魚遲疑著問道:「沐兄,運究竟是怎麼回事?」
沐連魚聳了聳肩膀,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田義問不出話來,心中狐疑,轉而對沐連魚叮囑道:「宴請的事情,我已經派人支會了曹元同陳履常,時間就定在明晚,你讓綠珠好好準備一下。」
「嗯。」沐連魚點了點頭,見綠珠看了過來,給了她一個挑逗的眼神,頓時羞的這女子轉過頭去。
田義直看的一頭霧水。
天下園林當數杭州,蘇州,揚州為最,其中杭州以湖山勝,蘇州以市肆勝,揚州以園亭勝,三者鼎峙。不分軒輊。而揚州園林的興起,的力於揚州城內的大小鹽商,正因為他們窮奢極欲,這才鑄就了揚州園林的鼎盛。其中曹元的府石園,更是其中翹楚。
石園之所以有名,原因之一便在於這個石字。曹元除了喜歡銀子之外,還酷愛奇石。園中東北角。便是用粗礦的黃石疊成,拔地而起。險峻摩空。在山頂建四方亭,山隙古拍斜伸,與鱗絢山石構成蒼古奇拙的畫面。三條瞪道,一條兩折之後仍回原地,一條可行兩轉,逢絕壁而返。
惟有中間一路,可以深入群峰之間或下至山腹的幽室。在山洞中左登右攀,境界各殊,有石室、石凳、石桌、山頂洞、一線天,還有石橋飛梁,深谷絕澗,有平面的迂迴。有立體的盤曲,山上山下,又與樓閣相通,在有限的天地裡給人以無盡之感,其堆疊之精,構築之妙可以說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石園另一處有名的地方。便在於西園內的草堂,草堂主樓高三層,可俯暖長江,草堂內有專門花園賞梅,賞荷,賞桂,賞菊,仿照大內氣派演劇宴客,相當不俗。草堂內更建有套房三十間,迴環曲折,外人不辨其路,房間內金玉錦繡堆滿其間。每套房間又住著一個美姬,臥床下有通道相連,來訪賓客可以尋那曲徑通幽之妙。
此玄,賞梅的園子內,一位老者躺在躺椅上半閉雙目,似乎在沉思著什麼。如若田義在此,便會認的此人,他正是當朝監察御史,姓李。名榮。此玄,曹元則在一旁凝神閉氣,不敢有絲毫的打擾。
過了半晌,老者這才睜開眼睛注視著坐在對面的曹元,徐徐開口道:「田義那個閹貨要請你們去逍遙苑?」
「是
「田義此人雖是宦官,但絕不是等閒之輩,如若他真要對付你。你還是小心為妙。」
「下官省的,也已經有了應付之策。」曹元一臉自謙的回答道,隨即眼珠一轉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李大人,聽說朝中那兩位最近要對著幹了,不知道大人的看法如何?究竟,」
曹元藉機問,李榮略微沉吟了片刻,含糊其辭道:「一面有皇上撐腰,一面結黨營私,勝負難料啊。」
為官之道,就是要站好隊排好位,才能步步高陞。一旦出錯,那就是萬劫不復的境地,所以說政治風險與政治利益本就是一位兩面的東西。曹元心裡面暗罵對方狡猾,表情卻越謙恭,不肯放棄道:「大人說的極是,只是」
「只是什麼?」李榮似笑非笑的看著曹元,話鋒一轉,「天下是皇上的天下,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應當要對皇上有所信心才是,不過,皇上也有自己的難處嘛,難不成他還能把所有的朝臣都撤了不成,都撤了的話誰給皇上辦事?再說了,真要出現這樣的局面,內閣們是不會答應的,言官們也不會答應,普天之下的百姓更不會答應。」
權力之道其實就在於制衡和博弈。關鍵就在於到底是哪一方來的更加強勢一些。曹元暗自琢磨了一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見老者無意繼續深談,恭敬的說道:「那朝中之事,就拜託李大人了,等大人賞完梅之後,艷虹姑娘正在廂房等候。」
老者點了點頭,重又閉上眼睛。
曹元恭敬的退了出去,管家程百年湊上前來,對曹元低聲說道:「曹爺,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就只等沐連魚同姓田的那個宦官」
程百年話還沒有說完,曹元凌厲的眼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程百年心神一凜。趕忙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