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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八十一章 三公子,蘭香能行嗎? 文 / 和佛祖一起打牌

.    如今杭州已經是深秋,天氣稍嫌有些寒冷。而此刻的官巷口,卻是熱鬧非常,因為這裡是杭州的鬧市刑場。一個簡易的木台上,並排跪著數人,個個蓬頭垢面,神情呆滯,另有監斬官坐在一側。周圍男男女女圍觀者甚重,且群情洶湧。

    午時快到了,董貞見沐連魚神情有些不對,忍不住在一旁勸道:「三公子,行刑有什麼好瞧的,不如我們還是回府吧?」

    沐連魚抿著嘴一言不,眼神卻是緊盯著刑台。董貞無奈,只得在一旁作陪,似乎並無絲毫緊張。

    不多時,午時已到,自有仵作上前驗明正身,隨著監斬官一聲厲喝:「斬。」

    一位五大三粗的大漢往一柄足有五指寬的鬼頭大砍刀上噴了一口烈酒,隨手雙手握住刀柄,「嘿」的一聲,掄圓了胳膊照著死囚犯的脖子一刀砍下。

    脖子裡只有頸椎骨那細細小小的幾節骨頭,剩下的都是些管道和肌肉,砍刀是從後面砍入,先砍斷的就是頸椎骨,幾乎沒有任何聲息,死囚犯的腦袋就被砍落。無主的腦袋立刻從台上跌落,隨即滴溜溜的滾到沐連魚的腳下。

    沐連魚下意識的低頭看去,只見死者怒目圓睜似乎在緊盯著自己,斷裂的脖項處亦冒著蒸蒸熱氣。沐連魚忍不住退後一步轉過頭去,卻突然感覺到一陣反胃,「哇」的一聲,連膽汁都吐了出來。

    董貞見狀連忙扶住沐連魚,神色如常的問道:「三公子,你怎麼了?」

    「送我回去。」沐連魚只感覺到一陣腿軟。

    上了馬車,沐連魚這才感覺到好一點,可剛剛那一幕強悍的視覺衝擊依舊停留在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董貞順手遞給沐連魚一方香帕,對沐連魚笑道:「三公子,其實砍頭並不是最嚴厲的,更有凌遲,過千刀,聽說本朝作惡多端的大太監劉瑾就被足足割了三天,共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據說在第一天割完後,劉瑾還喝了一點粥,第二天繼續。」

    董貞說的如此輕描淡寫,沐連魚心裡面卻泛起了滔天巨浪。他無暇去考究那些犯人為何而死,心裡面只是在暗暗告誡自己,這才是這個時代的真實寫照:人命比紙薄!

    縱觀史書,歷朝歷代,皇權從始至終都凌駕於律法之上,所以自己要想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就一定要有絕對的權力,至於商人這個職業,似乎不應該是自己最終的選擇!

    換句話說,只有絕對遵從這個時代的遊戲規則,才能保住性命把這個遊戲繼續下去。也就是從這一刻起,沐連魚的心態已經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擦乾淨嘴角邊的穢物,沐連魚有氣無力的對車伕吩咐道:「回去吧。」

    回府之後的當天晚上,沐連魚就病了,病的很突然,而且很嚴重。同時,這也令許多人措手不及。

    董府。

    董一生面色凝重的捋著鬍鬚,對坐在一側有些心不在焉的董貞問道:「貞兒,沐連魚可是真病?」

    董貞回過神來,隨即肯定的點了點頭:「那還能有假?媛兒親眼所見!沐府的管家沐無咎已經召集了杭州城所有的名醫,他們都束手無策,說沐連魚是急火攻心,導致邪風入體,進而脈弱體虛,有病危之象。」

    「有病危之象?」董一生微微一怔,以沐連魚的體魄當不至如此啊。

    董貞忍不住在一旁問道:「爹,今早您老人家究竟同沐連魚說了些什麼?沐連魚問了女兒一些沈萬山的事情,又去官巷口看了犯人行刑,回來之後就一病不起了。」

    原來如此,董一生頓時心中瞭然,同時也不免有些可惜。年輕人畢竟是年輕人,自己只不過隨口一嚇,居然真就把他病了。一念至此,董一生忍不住面帶微笑:「病的好,病的好啊。」

    「什麼病的好?」董貞奇道。

    「沒什麼,你一個女兒家,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董一生故作不悅,對董貞催促道,「時辰已經不早了,還不快回去休息?」

    「用的著人家的時候就是乖女兒,用不著的時候就是女兒家。」董貞在一旁不滿的嘀咕了一句,不過還是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

    董一生關上房門,立即攤開筆墨在燈下寫信一封。寫完後,董一生又仔細斟酌了一遍,改動兩個字,正準備命下人連夜送到張巡撫的府上,突然心中一動:沐連魚這段時間以來的所作所為,無一不顯示出他過人的心計和手腕,又豈是這麼容易被嚇病的?如若真是如此,自己豈不是太過孟浪?還是穩當一點,摸清楚虛實才好!一念至此,董一生又把剛剛寫好的信箋揉爛仍在簍子裡。

    此刻,沐連魚重病的消息也早已經傳開,有利害關係的人都與董一生一樣存了一份疑心。只是礙於已近三更,只得按耐住心情,只等明日一早便來探個真假。

    與此同時,沐府。

    沐連魚的寢室內燈光昏暗,沐連魚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額頭不時有冷汗沁出。紫媛含著淚,衣不解帶的伺候著沐連魚。

    房門「吱呀」一聲輕響,被人輕輕的推開了。紫媛轉頭看去,卻是艾蘭香一臉焦急的走了進來:「媛兒,無咎管家,三公子到底怎麼了?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蘭香姐姐。」紫媛聞言頓時悲從心來,含著淚,低聲的泣道,「今早董知府登門拜訪,不知道同少爺說了些什麼,董大人離開之後,少爺就去了刑場看人行刑,可董姑娘送他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誰知道少爺說他有些累,命媛兒半個時辰之後再叫醒他。媛兒只是同董姑娘在門外說了些話,再進來的時候,少爺他……」

    艾蘭香用詢問的眼神忘了一眼沐無咎,沐無咎點了點頭,一臉自責道:「是老奴的錯,如若老奴不是去錢莊辦事,一定會勸阻少爺,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艾蘭香見沐無咎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連忙沐無咎叫到一側,低聲問道:「無咎管家,是不是錢莊生了什麼事情?」

    沐無咎顯得有些遲疑,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艾蘭香。艾蘭香見狀,焦急之情溢於言表,心裡更是一急,跺腳道:「無咎管家,這都什麼時候了?三公子病危,沐家可千萬不能有事。」

    沐無咎顯得十分為難,猶豫了半晌這才開口:「蘭香姑娘,其實其它的事情都無甚要緊,只不過再有六日錢莊第一批票據就要結算,這一關恐怕很難過去。」

    艾蘭香聽沐連魚提到過票據的事情,忍不住疑惑的問道:「第一批結算不是只有一百萬貫麼?就算全額支付,也應該沒有問題吧?」

    「蘭香姑娘有所不知。」沐無咎歎了口氣道,「少爺為了開辦書院,投了不少銀子,這些都是需要現銀預付的,還有不少銀子在外面放高利貸還沒有收回來,所以實際上銀庫裡面的銀子並不剩下多少,大概也就是七百多萬兩。就算能結算第一批,一月之後可是又有足足四百萬貫,這該怎麼辦?萬一少爺就這樣一直昏迷不醒,那沐家可真就完了。」

    四百萬貫?艾蘭香萬萬沒想到事情居然會如嚴重,只感覺到嬌軀軟。

    沐無咎連忙伸手扶住艾蘭香,擔心的問道:「蘭香姑娘,你沒事吧?」

    現在是沐連魚最困難的時候了,這時候一定要有人出來擔當!艾蘭香轉頭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沐連魚,彷彿在問:「三公子,蘭香能行嗎?」

    艾蘭香纖細的手指緊捏著衣角,也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有些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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