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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烈火青春 第六章 挺滋潤的生活 文 / 南海十三郎

    過了好一陣子,邱老睜開眼睛問了一句:「小吳呀,今年多大了?幾年兵了?」

    吳放歌回答說:「21了,今年是第四年兵了。」[lvex.]

    邱老點點頭說:「也算老兵了……後生可畏啊……」

    許司令員也說:「可惜呀,小吳是城鎮兵,又一天到晚的琢磨著早點退伍回家,不然真想把他送到軍校去。」

    邱老笑著說:「確實是個苗子,不過也不一定去軍校,在地方上也一樣可以發光發熱嘛,是金子,到哪裡都會發光地,呵呵。」

    吳放歌見話說到這份兒上,知道自己也該出去了,於是告退出來。

    第二天,小前指機關又召開大會,會後分組討論,主題就是機關的戰備訓練問題,吳放歌大致聽了一下,中心意思和自己提出的差不多。結果是幾人歡樂幾人愁,以許司令員為首的,年齡、官職和肚子都比較大的一撥人,自然分到了第三組,每天只象徵性訓練一下就好了,大大減輕了訓練負擔,最慘的是一幫年輕幹部,每天都要被下派到偵察營和偵察兵們一起訓練,同時機關工作一點不能鬆懈。說實在的,這對提升部隊戰鬥力確實沒壞處,也增加了機關幹部和偵察營之間的協調能力,但對於在機關待慣了的軍官來說,可算是受了罪了。

    他們受罪了,許司令員等人卻輕鬆了,心情很舒暢,吳放歌的日子又好過了不少,因為這麼一分組,雖然又增加了戰術動作和射擊訓練,但總的參加訓練的人數少了,吳放歌擔任教官的負擔也輕鬆了許多。

    陸昊參謀年輕,也給弄到偵察營訓練去了。他是個特招軍官,只受過一個星期的軍訓就入伍了,所以給弄了個叫苦不迭,好在他作為翻譯,經常和偵察營一起隨隊行動,人都混熟了,偵察營的兄弟們都喜歡他,也暗地裡受了不少照顧,另外這個人還有一個優點,雖然是個眼鏡男,可連槍靶都看不清楚的他,居然是個天生的神槍手,只不過只能打手槍,畢竟身子太單薄,使不慣長槍。

    看著陸參謀每天哎呦媽呀累的昏天黑地的回來,吳放歌暗暗覺得有些對不住,畢竟出這主意自己也有份,雖然大家都不知道,卻瞞不過自己良心。

    中灶、招待灶和衛生所的人也參加了訓練,中灶的士兵都是連隊出來的,這點訓練還應付的過去,可招待灶和衛生所的人大部分都是特長兵,相對就差得多,出人意料的是,衛生所的所長衛艷卻軍事動作嫻熟,水平可以和正規步兵相比,不要說在女性軍官裡,就是機關男軍官裡也不多見,珍珍就慘了,雖說大家穿上軍裝看上去都差不多,可一上訓練場,練過和沒練過就是不一樣,每次看著珍珍動作笨拙地弄得一身泥水,吳放歌要用很大的毅力才能讓自己不笑出來,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小胖妞兒還真的挺可愛。

    如此過了一段時間的清閒日子。在一個晚上,陸昊去偵察營做越語教官,吳放歌本想也陪著去聽聽課,可才要出門的時候,迎頭正撞上保衛處劉幹事,人家是專門來找他的。

    給劉幹事倒了茶,吳放歌準備聆聽教誨。

    劉幹事顯然不是來找他聊天的,作為軍人,他雖然長的很奶油,但是說話也是直來直去的:「小吳啊,你的事快了啦,再過一兩天政治處就能做出正式的決定,我提前和你打個招呼,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劉幹事說話面沉似水,語音裡也沒有一點感**彩,弄得吳放歌也不知道這個處理決定是好是壞,之所以有這樣的心理,是因為多少有點做賊心虛。不過轉念一想,找目前的情況,最多不做公務員,回連隊當兵去,以前熬得下來,現在未必就不行?

    凡是你要是多往壞處想的時候,當好處來臨的時候,你的喜悅就會加倍,正當吳放歌一肚子忐忑不安的時候,劉幹事又緩緩地說:「小前指決定給你報二等功……」

    一句話驚呆了吳放歌。

    說實話吳放歌可沒想在部隊上得到點啥,只想平平安安的熬過去就行了,可現在卻從天上掉下一個二等功來,自己的還底氣不足,若說不驚詫,那反而是怪事了。

    劉幹事見吳放歌表情複雜,到底是保衛幹事,察言觀色的能力就是強,居然很難得地笑了一下說:「怎麼?有想法?其實也只是小前指要這麼給你報,能不能批下來還是一回事。」

    吳放歌知道跟這種做事認真的人說話,就得直來直去,實話實說,至少表面上看著要像那麼回事,於是就帶著誠懇地態度說:「立功當然是好事,只是覺得受之有愧,就我那點兒戰績……」

    劉幹事說:「你的事情有點複雜,不過評功的條件裡,戰績只是其中之一。」

    吳放歌畢竟看的書不少,稍微一冷靜下來,也想得明白:自己這次被二等功恐怕確實沒那麼簡單,照目前的情況分析,至少有三個原因,第一是為了振奮士氣,第二是為了樹立典型,第三是小前指想挽回些面子。這個二等功看來多少是有些燙手的,自古出頭的椽子先爛,名氣這東西,不是什麼時候都是好東西的。

    雖然這麼想,嘴上還是很誠懇地說:「作為一名士兵,我服從組織上的安排。」

    劉幹事有些詫異,一般的士兵遇到這種事,就算再沉穩,那心裡的高興勁兒,還是會忍不住從臉上流露出來,可這個吳放歌卻是一副處事不驚的樣子(其實內心早已經風雨交加了),而且說的那話,『服從組織安排』好像這不是要讓他立功,而是在執行一項任務一樣。保衛處隸屬政治處,作為保衛處的軍官,劉幹事自然知道這個二等功裡面的真實含義,這次小前指被越南特工折騰的灰頭土臉,找個人出來撐門面確實也是讓吳放歌立二等功的原因之一,不過看這樣子,這個兵好像看明白這一點了……按說不應該呀……這個年紀不應該有這種城府的,就算很聰明,也早被那股高興勁兒把腦袋沖昏了呀。

    吳放歌見劉幹事楞了一下,心想這個劉幹事好厲害,好像把自己猜的很透呢,於是故意轉移話題說:「那我們連的周……」

    劉幹事說:「周錫卿的問題有點嚴重啊,根據調查的情況,周錫卿是在和偵察兵相互確認了身份之後,又突然開火的。」

    吳放歌說:「作為同連的戰友,我還是瞭解一點他的。而且我總覺得這事我也有責任,他應該是過於緊張,又聽見我在上面開火……」

    劉幹事制止住他說:「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也相信周錫卿不肯能是故意襲擊我們的偵察兵,他和越南人也八竿子打不上關係,這一點大家是有共識的,只是作為一個軍人,最起碼的素質應該有吧,一聽到槍聲手就哆嗦怎麼行?而且這次他闖的禍太大,誰也保不了他,上軍事法庭是一定的了。」

    吳放歌暗自歎了一口氣,周錫卿這次算是在劫難逃了,雖然自己和他搞不到一塊兒,可現在弄得人家前途盡喪,也沒這麼大的仇啊?還有就是那兩個偵察兵,自己和他們素不相識,卻也連累的他們一死一傷,聯想到這段日子偵察營的兄弟和自己處的不錯,一想起這些,就就內疚的不行。

    劉幹事還以為他是顧及同袍之情,於是寬慰說:「好了好了,咱們這裡是軍隊,就要獎懲分明,你不能驕傲,也不能有太多的思想袱。還有件事要通知你。」

    劉幹事說到這裡,忽然覺得口乾,端起茶杯喝了兩口,又說:「宣傳處過幾天對你有個採訪,還有個地方的作家也要來,你做一下準備。到時候按照宣傳處的安排做就可以了……另外還有……謝謝你這幾天給我打掃辦公室……以後不用了……只給小前指的幾個首長打掃就可以了。你繼續休息吧,我走了。」說完站起來就走,吳放歌禮貌地送了出去。

    送走了劉幹事,吳放歌回到房間,坐在床沿上,苦笑了一下,自然自語地說:「二等功……」

    第二天,吳放歌照例幫幾位首長打掃辦公室,到邱老房間時,那老頭正帶著個老花鏡看地圖呢,也是出於好奇,吳放歌幹了一件其實不應該幹的事,朝地圖上瞄了一眼,覺得眼熟,又多看了一眼,被老頭發現了。

    吳放歌正意識到自己做錯了的時候,邱老卻很和藹地問了一句:「你能看懂地圖?」

    吳放歌只得老實地說:「我學過工程偵察,又有個老鄉在管理股管圖書,看過幾本相關的書。」

    邱老指著攤在桌上的一幅地圖說:「那你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吳放歌有點為難,邱老可是大幹部,天知道在看什麼秘密圖紙,自己看,合適嗎?哪怕是人家讓你看的。

    邱老見吳放歌有些猶豫,笑道:「小伙子保密守則學的不錯嘛,不該看的不看,很好,不過這個你可以看,不是秘密。」

    吳放歌放下熱水瓶,湊上去看了看說:「這好像是蘇陸軍營級陸軍分隊八十年代叢林地帶遭遇戰的戰術地圖。」

    邱老說:「沒錯,是一九八五年的。你按照你的理解,講講看。」

    吳放歌嚥了一口口水,這種事還是第一次遇到,還好以前無聊,從管理股老鄉那弄了基本蘇軍摩托化分隊戰術的書,當時也是囫圇吞棗,現在卻用上了,於是按照記憶和現在看見的,從蘇軍的集結,行進,遭遇,展開一直講到追擊,遭到反擊後就地轉入防禦,凡是地圖上有紅藍箭頭的地方都講了一遍。

    講完後,邱老有些驚詫地看了看他,問:「你們連隊人人都看得懂地圖嗎?」

    吳放歌說:「參展前每人發了一本識圖用圖手冊,都學了些。」

    邱老歎道:「會看圖好啊,當年打日本鬼子的時候,小鬼子士兵都看得懂地圖,我們呢,有的軍官還是文盲,不過總算是勝利了。」說著,看見地上的熱水瓶,笑著拍著自己的額頭說:「瞧我,你還挺忙呢吧。」

    吳放歌說:「還有幾個辦公室沒打掃。」

    邱老說:「那你快忙去,下午要是沒事兒,抽時間來我這兒一趟吧。」

    下午的時候,吳放歌如約來找邱老。

    雖說邱老現在沒有職務,只是個有名無實的顧問,可是軍隊是很講究傳統的。老軍人總是能得到尊重,大凡老軍人,又都有些個老戰友老部下,影響力是很強的,就算你不巴結,也犯不著去得罪。

    一進門,邱老正戴著老花鏡坐在書桌前,面前擺了厚厚的一摞稿紙,見到吳放歌來了,他十分高興,招呼他坐下,然後向獻寶似地把那摞稿子推道吳放歌面前說:「你先看看。」

    吳放歌一看,原來是老頭寫的書稿,但又不是普通的回憶錄,全是戰例,估計都是老頭親身經歷過的,從抗日戰爭一直到抗美援朝,大大小小不下百餘戰,真是個令人敬佩的老頭兒啊。

    「這是……」吳放歌故意拉長了語音。

    邱老自豪地說:「這都是我打的仗,我從士兵到將軍,都在這兒了。」

    「真是革命老前輩呀。」吳放歌歎道。「這是您的回憶錄吧。」

    邱老笑著說:「說是也不是。唉……這個人老了,就懷舊,總是想起年輕時的那些事兒來。我的一些老戰友也都寫了回憶錄,可我看不起他們,無非是想顯示一下自己對革命有多大的貢獻嘛。我就是想能再為人民軍隊的建設出點力。我老了,眼睛也不太好,文化程度也不高,現在科技發達了,都進入太空時代了,可是我想啊,就算科技再發達,可打仗總還得靠人打吧吧?都說將軍百戰死,我是活著看見了革命勝利,多少也打過幾仗,我呀,就是想把這些戰例都記錄下來,在配上圖。好多經驗可都是烈士的鮮血換來的,不能丟嘍。」

    聽完這番話,吳放歌猜出老頭想幹嘛了。老頭想把自己的戰鬥經歷編一本戰例集,可自己文化程度又有限,想找個人幫忙,話已經遞到了嘴邊,吳放歌知道不能拒絕,於是就說:「邱老,我其實也只是高中學歷,製圖水平也不高,您看這樣行嗎?我呀,想幫您把原稿謄寫一遍,在每個戰例配上草圖,等您回軍區之後,再請人做細,您看怎麼樣?」

    邱老見吳放歌這麼懂事,高興的差點跳起來,連說:「好啊好啊,就是以後可能要佔用你的業餘時間了。」

    吳放歌說:「軍人24小時戒備,哪有什麼業餘時間啊。」

    邱老讚道:「好,那我們明天就開始?」

    吳放歌心想,這老頭正在興頭上,恐怕是一分鐘也等不得了,就說:「我看這樣您看行不?我呢,只是高中畢業,又沒正規制過圖,要不咱們今天先做一章,試試看?」

    老頭是真高興了,樂顛顛的居然找了個杯子要給吳放歌倒茶了,這怎麼使得,吳放歌搶過來自己倒了。

    然後這一老一少就對面坐著,開始整理第一篇回憶錄。吳放歌挑了一片邱老當游擊隊長時騷擾日軍的簡短戰例,先工整地把邱老的原文謄寫了一遍,邱老文化程度不高,字寫的很亂,又有很多錯別字。謄寫一遍,一來可是在今後的修改中便於操作,二來還可以熟悉情節。唐寫完畢後,吳放歌又依照著謄寫的稿子,逐字逐句的和邱老盯對,邱老的記憶力很好,表達能力卻很差,他的文章情節邏輯上錯亂很多,這是書讀少了的過,讓邱老寫文章還真是難為了他。不過此刻有了吳放歌就不一樣了,雖說有邱老的草稿,整篇文章其實還是吳放歌根據邱老的講述重寫了一邊。

    編撰完畢,吳放歌照著修改過的稿子又給邱老讀了一遍,邱老聽完,眼睛瞪的大大的,連聲說:「對對,當時就是這個樣子,就是這樣的!好小子,你把我好多想說又說不出來的都寫出來了,真能幹。」

    這個時候要謙虛,吳放歌又謙虛了一番,然後按照編撰稿,又工工整整地在稿紙上謄寫了一遍,並做了一個封面,補上了標題:《烈火青春》開國將軍邱克勇戰例集。作者:邱克勇。

    寫完後拿給邱老看,邱老看後,眼眶居然濕了,用手撫摸著封面說:「和我一起戰鬥過,又犧牲的戰友們好多臉名字都沒留下來,現在好了,要是這本書出版了,也算是給你們立碑了。」語聲悲慼,連吳放歌聽著都覺得有些揪心。隨後老頭把稿紙鋪在桌面上,提筆在作者後面又加上了一行字,編輯整理:吳放歌。

    吳放歌一看,忙說:「邱老,這使不得。」

    邱老一瞪眼睛說:「有什麼使不得?我革命了一輩子,難道老了還要剝削別人的勞動?」

    吳放歌說:「可最終還沒定稿呢,我現在就是幫幫那個忙,以後可能還……」

    邱老看上去有些惱了,說:「什麼以後?沒以後了,以後就是你幫我,說實話,之前我也找過任幫忙,都沒你弄的好。放心吧,離你退伍還大半年呢,耽誤不了你的。」

    吳放歌見邱老都這麼說了,自然不能再推辭,就答應了。

    邱老見吳放歌答應了,挺高興,又說:「那小吳你看啊,文字方面你個解決了,那繪圖方面你行不行啊。」

    吳放歌說:「繪圖我可能差一點,不過先做個草圖是沒問題的,只是就算是草圖也需要一些文具。」

    邱老笑道:「那好辦,明天讓小車班的小張跑一趟就行了。」

    正說著話,門被打開了,在邱老面前不敲門就敢推門的,整個小前指就只有珍珍一個人。

    推門的果然只珍珍,她就像只生氣的胖貓一樣,頓腳說:「哇!邱伯伯,吳老兵,你們還在這兒啊,吃飯的時候就沒看見你們,還在這兒說話啊。」

    吳放歌抬頭一看,可不,窗子外邊都黑了,原來兩人做的太投入,絲毫沒有留意時間的流逝。

    邱老此時也注意到了天色的變化,笑道:「哎呦,耽誤小吳吃飯了啊。」

    吳放歌忙說沒什麼沒什麼,邱老又說:「什麼沒什麼啊,人是鐵飯是鋼,皇帝還不用餓兵呢,這麼著吧,幾年兵當下來恐怕食堂也吃膩了吧,走,我去幫你請個假了,我們去鎮上吃烤豆腐去。」

    珍珍一旁拍手說:「我也要去。」

    邱老笑道:「饞貓,你不是才吃過嘛。」

    珍珍撒嬌說:「可我想去呀。」

    「行行,你也去!」老頭在珍珍腦門兒上戳了一下。

    隨後老頭去幫吳放歌請假,屋裡只剩下珍珍和吳放歌兩個人的時候,珍珍帶著幸災樂禍的口吻對他說:「你慘了,今天沒去衛生所換藥,衛姐罵了你一下午呢。」

    吳放歌活動者手臂說:「可我拆線了,都好了呀。」

    珍珍又說:「好沒好又不是你說了算,衛姐說了算。而且衛姐見你沒到中灶吃飯,怕你沒飯吃,還專門幫你打了飯留著,現在你要和我邱伯伯去吃烤豆腐,你的第二條大罪哦。」

    吳放歌對這個麻辣女軍醫還真有點怵,忙問:「你怎麼不早說,那怎麼辦。」

    珍珍一聳肩膀說;「我怎麼知道,天上下雨地下滑,自己摔跟頭自己爬,你自己個兒想轍去。」

    吳放歌正想再求求他,邱老回來了,好像有點不高興。

    「搞什麼搞,就出去吃個飯嘛,還配警衛,我又不是不能動了。」原來老頭是為了這。

    珍珍笑道:「邱伯伯,你是老幹部啊,老幹部可是國家的財富,容不得半點閃失。」

    邱老笑著佯裝去打珍珍,說:「鬼丫頭,一天就知道胡說八道。」

    既然是佯打,當然是打不著的,珍珍一低頭跑出門外,對邱老說:「邱伯伯,我去收拾一下,你們等我哦。」

    小前指為邱老配備的警衛居然是偵察營的何建和瘋子,都是熟人,而邱老雖然對小前指為他配警衛不滿,但卻是個愛兵的人,特別是基層有出息的兵,因此也沒再為此多說什麼,另一邊珍珍居然拖了衛艷來,讓吳放歌再次領略了這個女人的厲害,因為她可以在對邱老笑著說話的同時,用眼神給予吳放歌嚴重的殺傷,著實的恐怖。

    五個人,加上小車班的司機小張,也沒多遠,就在附近的小鎮上找了一個烤豆腐攤兒,叫了烤豆腐和油炸螞蚱,邱老高興,又喝了二兩白乾兒,其他人穿著軍裝,不方便喝酒,弄的老頭有點掃興,嘟囔著說要找個時間再和大家痛快地喝上幾杯。

    吃飽喝足,大家打道回府。吳放歌前腳才進宿舍,衛艷後腳就跟進來了,把一個裝滿飯菜的大飯盒往他面前重重一放,然後就說了一個字「吃!」

    吳放歌摸摸剛才已經吃的圓滾滾的肚皮,為難地看了看正在看書的陸昊,希望他能幫自己說點好話,可是陸昊這傢伙聰明,見狀就拿起一本書,捂著肚子說:「哎呀不好,我的上趟廁所,沒個把小時是回不來了,然後就壞笑著走了。」

    陸昊這一走,衛艷更加無所顧忌,她往陸昊的床頭上一坐,用手指又敲敲桌子說:「吃!」

    吳放歌無奈,只得就著冷菜吃冷飯,一口口的居然也把一大盒子飯給吃完了,吃完摸著肚子歎道:「快撐死了。」

    衛艷罵道:「撐死活該。」說著站起來拿了飯盒就要走,吳放歌一把按住說:「還沒洗呢。」

    衛艷說:「成全你,去洗。」

    吳放歌拿著飯盒走在前面,衛艷緊跟其後。到了水管子旁邊,吳放歌把飯盒洗得乾乾淨淨,還給衛艷說:「謝謝衛姐。」

    衛艷帶著調侃地說:「謝我啥?謝我想把你撐死?」

    吳放歌說:「謝你吃飯的時候能記著我。」

    衛艷楞了,她沒想到吳放歌會這麼說,這時吳放歌又接著說:「衛姐,你對我的好,我會記得的。」

    衛艷等了好大一會才說:「別臭美了,你以為你是誰,對你好,哼!」說完轉身飄然而去。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從見第一面,吳放歌就覺得衛艷對自己非常的好,好的有點要超越戰友之情了,有時候還沒事找事地讓他去衛生所幫忙,而所謂的幫忙,不過是把一堆紙箱子從左邊搬到右邊,從右邊搬到左邊,來來回回倒騰了好幾趟。一個女人對某個男人有好感的時候,多半就會沒事找事的。可作為一個士兵,在軍隊裡太有女人緣了不是什麼好事,太容易惹是非呀。而且,衛艷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個離異的女人,離異的女人多是非。吳放歌現在最怕的就是是非。

    衛艷兩口子原來都是軍人,後來衛艷的老公先轉業,到一個不錯的單位上班,可不知怎麼的,一見地方上的鶯歌燕舞,就覺的衛艷不算什麼人物了,儘管在一片綠軍裝中,衛艷也算長的好看的了,卻沒辦法和地方上的時髦小妹妹相比呀。

    按說這也算破壞軍婚,可衛艷念及舊情,也就成全了他們,反倒把自己發配到小前指來了多少也有些自虐的意思。不過她的前夫此時正是新婚燕爾,過的如同蜜裡調油一般,她就是再自虐也不會有人心疼了。

    不過相傳感情受挫的人,就像是溺水的人,痛苦之時手腳亂抓,不管是稻草還是水泡,都會抓上一爪,衛艷平時看似開朗,可一人獨處的時候難保不苦澀湧上心頭,這時候誰要是趁虛而入,要得手根本不難,可看衛艷那性子,多半也不是省油的燈,因此要保持良好的關係,首先就要保持一定的距離,現在自己已經混了個二等功了,又和邱老有了良好的合作關係,就越發的需要小心,要知道小心使得萬年船啊……軍隊可是講究作風紀律的地方啊,因此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吳放歌連走路都繞著衛生所走,可珍珍卻躲不開,因為他的業餘時間都要幫邱老整理編撰書稿,珍珍原本就是邱老帶來的兵,所以就在邱老這兒,一旁打下手,端茶送水什麼,有時也偶爾說幾句衛姐如何如何了,然後偷看吳放歌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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