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烈火青春 第九十六章 親人 文 / 南海十三郎
. 吳放歌只覺得那聲音耳熟,就問:「誰?」一邊問還一邊掙出了雙手去捧那人的臉。這個動作實在是有些唐突,因為聽聲音,那人是個年輕女人,而年輕女人的臉可不是隨便就讓人捧的。還有,這個女人雖說一開始就襲擊了他們,可現在卻突然變的柔順異常,任由吳放歌捧了她小巧的臉龐。
藉著工地遠處微弱的燈光,吳放歌驚訝地認出了她,脫口而出:「見鬼!」
那女人握著吳放歌的手說:「我不是鬼,我是丁香。」
沒錯,這個女人就是和吳放歌糾纏不清,又差點要了彼此性命的前越南女特工黎丁香。
「這也太離譜了吧,怎麼哪兒都遇得到你?」還沒能吳放歌回過神來,又聽見余峰那邊開始哼哼哈哈的呻吟,看來是要醒了。丁香敏捷地從吳放歌身上跳了起來,幾步竄了過去,然後又是一聲悶哼,接著就沒聲音了。
吳放歌從地上坐起來,見丁香拍著手走過來自嘲地說:「不行了,老不練功,下手輕重都沒度了,以為他還要暈一陣子的。」
吳放歌摸著頭,好像自己也挨了一下似地說:「你不會是把他殺了吧。」
丁香伸手把吳放歌從地上拉起來笑著說:「我要是真的把他殺了,你會怎麼做?」
吳放歌見她這種語氣,就知道他在開玩笑,於是說:「那我就幫你逃走唄。」
「哦?」丁香問:「為什麼?你現在可是政府人員。」
吳放歌把右手搭上她的肩膀說:「據我的瞭解,你可不是無緣無故殺人的那種人。」
丁香側著頭,溫柔地把自己的臉頰在吳放歌的手上蹭,說:「你還是一點沒變。」
吳放歌自嘲地笑了一下,說:「你怎麼會在這兒?」
丁香笑道:「有人闖進我家,大吃大喝了一通就走了,還問我怎麼會出現?我是要要飯錢的!」
吳放歌一愣,然後嘴巴張的老大:「什麼?!你你……你居然是他……」
丁香笑道:「是啊,我是餘興的老婆。」
吳放歌又說:「還給他生了個兒子?」
丁香又點頭說:「是啊,都嫁給他了,當然要給他生兒子。」
吳放歌大有一種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你怎麼,你怎麼會……唉……」
丁香見吳放歌這幅表情,心中暗爽,說:「我不嫁人怎麼辦?你又不要我,當初還當著我的面和小婉護士在火車上……嗚……」話沒說完就讓吳放歌把嘴給堵上了。
「我們換個地方談吧。」吳放歌見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建議道。
丁香笑著說:「行啊,過兩個街區,有個彩虹酒吧,帶包間的,我從門口路過兩次,從沒機會進去過,你請我啊。」
吳放歌點頭說:「嗯,不過我得先把他……」一指余峰「弄回去再說。」
丁香咯咯笑著說:「行啊,不過你一定得來哦,不能放我的鴿子,我身上矓共也就二十塊錢,你不來我只能幫別人刷盤子了。」
吳放歌說:「我一定來。」然後兩人就暫時分手。只是余峰這傢伙挺重的,繞是吳放歌正當青壯,也在路上歇了兩回,後來余峰摸著腦袋上的青包悠悠醒來,問:「我在哪?」
吳放歌怕丁香等的急了,就說:「你醉了,摔了一跤。」
余峰腦袋昏沉沉的,被吳放歌一誘導,覺得好像就是那麼回事,就說:「哎呀,今天算是在你面前獻演了,我以前還沒這麼醉過呢。」
吳放歌敷衍道:「酒逢知己嘛,自家兄弟別說那麼多。」
好容易把余峰弄回宿舍,被燈光一照才發現兩人渾身上下都污濁不堪,原來不光是他們兩個人把那個地方當成了臨時廁所。於是又趕緊的換衣服洗澡。余峰是換了衣服就睡了,吳放歌卻還要出門。
借口出門吹吹風醒酒,吳放歌又出了宿舍。邱千重見這兩位醉著一起回來,看得出心裡挺不滿意的,但是他向來少語,所以這次也是什麼都沒有說。
吳放歌出校門時,正碰上學校的保安在關大門,見他要出去就笑著說:「領導(學院的保安不管見了學員還是教授都一概喊領導,因為他們其實只是打工仔,連個正式編製都沒有的)這麼晚還出去?要關門嘍。」
吳放歌知道這裡頭的潛規則。原來這學院畢竟不是一般的大學,學員都是成年人,機關幹部,半夜醉歸的事情並不稀奇,可是規章制度還是要嚴格執行的,比如晚上11點關校門這一條,是不容有半點周展的,但是小門就成了看門保安的財路。一般大門是11點關,小門是12點關。過了12點,晚歸的學員要給保安交兩塊錢的開門費,否則不管你是誰,就是喊破了天,保安也只當沒聽見,說不定還會第二天在院領導面前告上一狀呢。久而久之『開門費』就成了保安的一項不菲的財路呢。
既然知道,就得懂事,吳放歌又向來出手大方,隨手就掏了張十元的票子遞過去說:「夜班熬夜辛苦,買包煙抽。」
保安笑著接了過去,居然還送出了五六步,還說:路上小心。
行政學院地處偏僻,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出租車了,好在野摩托不少,吳放歌打了一輛,一陣風似的到了彩虹酒吧。進去一問,果然有位女士先定了一間包房,吳放歌忙不迭地找到了,一開門,丁香穿著黑裙正坐在沙發上等,屋裡的燈光也調的比較亮,看得出她還上了一點淡妝。
「咱們先商量件事行不?」吳放歌先不坐下,而是站著說:「咱們下回見面的時候能先不動手嗎?每次都得打一架才好好相處,累不累呀。」
丁香笑道:「你別冤枉人好不?我記得有回我可沒動手,是小婉給了你一耳光。」
丁香這一說,也讓吳放歌想起了些許舊事,也跟著笑了一番,這才挨著丁香坐下。
點單的時候,吳放歌點了半打啤酒和果盤,還有一碟豆腐乾。丁香說:「這裡的東西貴的嚇人,我知道你現在是政府裡的人,可也不用這麼奢侈吧。」
吳放歌笑道:「可是你現提出到這裡來的。」然後又說:「你放心吧,我之前還做了點小生意,這點錢還是花的起的。」
丁香這才不提這事了,只是又問:「你和小婉姐還有聯繫嗎?」
吳放歌苦著臉撓著頭說:「你別提了,開始半年還有聯繫,後來就慢慢的少了,接著就乾脆沒了。」
丁香說:「唉,人生就如同萍聚,悲歡離合的也如同尋常。」
吳放歌說:「那你是怎麼回事兒呢?我怎麼走哪兒都遇得到你?」
丁香說:「因為我們是冤家呀,不是冤家不聚頭嘛。」
吳放歌笑道:「說的好,咱們喝一支。」說著就開了兩小瓶啤酒遞給了丁香一瓶,自己拿了一瓶,仰脖子就喝了。說來也怪,平日吳放歌從沒這麼喝過酒,可這次卻覺得口滑的很,這一仰脖子居然就這麼下去了。喝完,他捏著瓶子歎道:「唉……說到底,還是***不打仗的好啊。」
丁香見吳放歌一口氣就喝乾了一小瓶,笑了一下,也許是因為壓抑的太久需要一點刺激,她也仰起修長的脖子,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個底朝天。
「好!痛快!」吳放歌喝采著,又開了兩瓶,遞給丁香一瓶,丁香以為還要叫她喝,也不推辭,舉瓶子就要往嘴裡倒,吳放歌趕緊一把拉住說:「別別別,酒可不是這麼喝的。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把你灌醉了圖謀不軌呢。」
丁香笑了一下,把酒瓶放在茶几上說:「你要對我圖謀不軌還用灌醉我呀,隨時都可以的,真的。」
吳放歌笑道:「開玩笑的。」說著那牙籤紮了一塊豆乾遞到丁香嘴邊說:「嘗嘗這個。」
丁香張嘴把那豆乾含了去。
吳放歌自己也往嘴裡仍了一塊果肉,嚼著說:「這兩年你過的挺苦吧,沒事兒,現在我來了。咱現在不比以前了,多少有倆閒錢兒,我有個建議你覺得怎麼樣哈,等放了寒假,你就拖家帶口的和我一起回金烏去,我以前和別人合夥做點生意,現在拆伙各作各的了,我又在讀書,沒時間照顧,正好你能幫幫我。你說咋樣?」
丁香微笑著搖搖頭,並不接吳放歌的話茬子,卻說:「這麼久沒見了,你幹嘛不抱我一下?」
雖然有些曖昧,但吳放歌酒醉,也就大大咧咧地把丁香扳過來抱了一下,原打算抱一下就鬆開,可丁香軟軟的靠著他,也不知道怎麼鬼使神差的,他居然在丁香光潔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而且明顯的感覺到丁香在他的懷裡抖了一下,這才慌忙放開了,尷尬地笑道:「呵呵,不太合適哈。」
「沒什麼。」丁香幽幽地說「我也好久沒被男人抱過了,感覺挺好的。」
吳放歌笑道:「你開什麼玩笑,你不是有丈夫嘛。」
丁香長歎了一聲:「工地上傷了腰,廢了……而且就是沒病的時候,也只不過是個男人,不是什麼大丈夫。」
「這樣啊……」吳放歌黯然,看來丁香這兩年過的並不怎麼好,特別是她話裡有話更讓吳放歌覺得心酸。
「其實你這個人才有意思。」丁香說「明明是想幫我,可還說是讓我幫你,給我留著面子呢是不是?」
吳放歌見被識破了,只得嘿嘿的笑。
丁香又說:「我都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在戰場上你放過了我,明明自己窮的叮噹響臨別時還塞幾百塊錢給我,我是你什麼人吶你這麼幫我?」
吳放歌瞪著眼睛說:「你是我的債主呀。」他說著,手比劃出開槍的樣子說「我要是當初砰的一下把你給斃了,那以後的一切就和我無關了,可是你因為我的關係還活著,我就得為你以後的所承受的苦難負責。」
丁香問:「你今天喝了多少?說這等胡話。」
吳放歌說:「多少?我在你家喝的,你還不知道?」
丁香說:「知道,我看你還沒喝夠。」說著拿起啤酒瓶子對著吳放歌的嘴就灌,把吳放歌的牙齒都撞疼了,就算是這樣,也是喝進去的少,灑在身上的說,他出來錢的那套衣服算是白換了。
「你就那麼愛喝酒啊。」丁香說「怎麼不和我打?你也挺能打的呀?」
吳放歌揉了揉被弄疼的腮幫子,緩緩地說:「灌酒其實挺溫馨的,特別是我想起和你刀槍相向的時候。有意思吧,我原來和你素不相識無冤無仇,卻恨不得要了對方的命。現在能坐在一起喝酒,這是多大的幸福呀。」
丁香的眼圈發燙,有些東西不爭氣的想要出來,但是她卻強忍著,故作輕鬆地說:「竟是甜言蜜語的,真不愧是女人剋星。」
吳放歌把袖子往上抹了一點,露出手腕上的銀鐲來說:「這是你送我的,除了洗澡,我一直都不脫下來。」
丁香問:「為什麼?說個理由?」
吳放歌笑著說:「理由你早先偷襲我的時候已經說了啊,我們應該是親人,不應該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