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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不平凡的一生 第八十六章:應有的表現 文 / 譚濤

    第八十六章:應有的表現

    王陽明仔細回味剛才年輕公子詠詞的神情和語氣,突然他想到了藍靈,而且還有兒時的玩伴沈嫣嫣。她們現在都還好嗎?

    這一次,武當七俠已經沒有人能夠再答得上來了。年輕公子所吟之詞出自李清照的《武陵春》,要知道明朝人不但不曉得唐詩宋詞,對女性更是非常鄙視和漠視,一句「女子無才便是德」真不知扼殺了多少女才人。即使高雅如南宋詩人陸游,也對同一時代的李清照嗤之以鼻,不屑一顧,更不要說普通的民眾對於女才人的態度了。所以武當七俠答不上來原是理所當然,但是當下他們卻是非答不可,答不出就輸了,而且從此名譽掃地。

    年輕公子見武當派眾人個個面露難色,顯是答不上來,便見好就收道:「這首易安居士的詞好是好,就是生僻了一點,各位一時想不起來也很正常,罷了罷了。」

    年輕公子話雖這樣說,聽在武當七俠耳裡卻是極大地羞辱和慚愧,王陽明眼見宋遠橋就要出口認輸,急忙跨前幾步,朗聲道:「各位師伯師叔是不想與你這晚輩一番見識,爾等休要小看了我們武當派。」

    武當七俠乍看臉上塗黑了的王陽明,都不曾認出他的真實身份來,畢竟王陽明這一年來又成長了許多,一下子認不出也是理所當然。七俠聽王陽明稱呼他們為師伯師叔,都以為是他們七人中某一人的徒弟,也就絲毫沒有懷疑王陽明的真實身份。

    年輕公子手下見王陽明說得無理,便要再次上前出手,卻依舊被年輕公子一個示意攔了下來。

    年輕公子見王陽明雖然臉上烏黑,打扮也是普普通通,可是眼神中卻隱隱透著犀利的英然之氣,心中一凜,試探地問道:「既如此,還請小哥賜教。」

    王陽明臉上立刻現出了與年輕公子一般的笑意,緩緩吟道:「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王陽明雖是男子,念起女詞人李清照的詞來卻是極有感覺,一詞一字具皆充滿感情,相較於年輕公子還要勝上一籌。

    王陽明不等眾人平復心中對自己的驚愕,便向武當七俠抱拳道:「請允許小徒出上一題。」

    宋遠橋和張翠山見王陽明答得輕鬆,便首肯了。

    王陽明微一沉思,便脫口說道:「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闌意。公子請。」

    看著王陽明臉上突然閃現的壞笑,年輕公子臉上的微笑竟然破天荒的消失了,而且還猶豫了起來。

    一旁的張翠山和殷梨亭雖然對宋詞瞭解也不多,但是對於這首詞還是有所耳聞的。這首詞出自宋朝大詞人柳永的《蝶戀花》,柳永號稱宋朝第一個職業詞人,而且宋朝人稱讚他說:「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

    既如此,剛剛還表現極佳的年輕公子為什麼會突然答不上來了呢?

    原來柳永本是個憐香惜玉的嫖客,對於流落在青樓的紅塵女子多有同情之心,當時有歌妓這樣說:「不願君王召,願得柳七叫;不願千黃金,願得柳七心;不願神仙見,願識柳七面。」因此柳永所做之詞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與她們有關,而這首《蝶戀花》從某個角度看,可以說是一首『淫』詞。

    但是即使是『淫』詞,身為大男人的年輕公子又為何會猶豫,而且他還是來自終日風花雪夜的王公貴族,理由只有一個,年輕公子其實是個女子。

    王陽明一開始也沒有發現,在年輕公子念出李清照的《武陵春》的時候,他才察覺了一絲反常,怪只怪年輕公子剛才太過入戲,而且她沒有喉結。

    然而,年輕公子神色一下子就變得毅然起來,竟是果斷地回答道:「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好,好,好。」王陽明不禁連說三個好,都是由衷而發,不過很快他就話鋒一轉,問道,「不知郡主芳名?」

    王陽明此話一出,有些武當弟子還以為他說了句瘋話,但是見博識廣的武當七俠都是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他們也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英俊的公子竟然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子。

    這樣一來,年輕公子一干手下也突然變得凶神惡煞起來,顯然寧王吩咐過他們要保守這個秘密。

    不過,那年輕公子也僅僅是一瞬間的驚愕,很快就恢復了平靜,她此刻也敢肯定王陽明不是一個簡單的武當弟子,有如此眼力,張三豐在世時是不可能遺漏不覺的。

    「本郡主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朱,名依依。」這打扮成公子哥的朱依依立刻就變得傲慢起來,似乎是放棄了和平招降武當派的決定。

    「好名字,果然是好名字。」王陽明突然莫名其妙地讚揚起朱依依的名字來,「唐代大詩人王維有詩云『田夫荷鋤至,相見語依依。即此羨閒逸,悵然吟《式微》』。這『依依』要是一個平常人家女子的名字倒是十分貼切,換到郡主身上倒頗有不妥。」

    於是眾人不得不感歎王陽明詩詞的廣博,而且還有著信手拈來的本領。王陽明所說四句詩出自王維的《渭川田家》,表達了詩人歸隱山林,羨慕尋找農家生活的心情,如此閒逸的名字用在富家千金身上當然是非常不妥了。

    這朱依依原本性格倔強,是個行事果斷,但又蕙心蘭質,極其聰明的女子。此番聽王陽明說的滔滔不絕,心知在文鬥上是不可能再打敗武當派的了。而她剛才為了執行父王寧王和平招降的意思,費盡心機裝的沉穩大度,此番恢復原本的身份,雖然被王陽明一時佔了上風,言行舉止卻立刻舒暢許多,信心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廢話少說,既然你們不識時務,就別怪本郡主不客氣了。」朱依依恢復了千金小姐應該有的表現。

    朱依依這般說,武當派眾人自然不會示弱,也紛紛摩拳擦掌,人人擺出了一副箭在弦上的樣子。

    其他人不明白其中的厲害,王陽明卻是心中明白的很,而武當七俠中也只有最為睿智的五俠張翠山同有此感。武當派雖然高手如雲,但是朱依依這一干人也個個身手不凡,其中大多數也是武魂修真者,很多更是達到了大仙級的境界,要真打起來,且不說武當派能否取勝,即使僥倖勝了,這金碧輝煌的紫霄宮也將從此不復存在,化為灰燼了,所以這一戰不能打。

    「各位住手,」張翠山第一個站出來,向武當派眾人示意道,「武當派向來以和為貴,絕對不能輕易與他人交手。」

    張翠山深知必須先說服了自己人,然後才有機會解決整個問題。

    王陽明見有人與自己心思一樣,便也急忙附和道:「五師伯說的沒錯,大家還是以和為貴。」

    「怎麼,你們怕了?」剛才那個身材高大,容貌卻極為醜陋的大漢怒目圓睜,呲牙咧嘴地喝問道。

    王陽明淡然一笑,答道:「我武當派何曾怕過誰,即使那皇帝老兒我等也絲毫不怕。」

    王陽明這話說得極響亮,聽得武當派眾人冷汗涔涔,朱依依等人卻是極為受用,王陽明必須先穩住這批狂徒的情緒,而貶低當朝皇帝顯然是最好的方法。

    「那為啥還說以和為貴呢?」大漢繼續問道。

    王陽明假裝哈哈大笑,然後繼續答道:「剛才郡主說武鬥不如文鬥,要我說群挑不如單挑。」

    那大漢聞言立馬回絕道:「想和老子單挑,小子還不配。」

    王陽明又是哈哈一笑,反問道:「怎麼,你們怕了?」

    同樣的話語,大漢立刻被激怒,眼看的就要揮動鐵拳,上前與王陽明廝殺一番,卻被朱依依一個眼神給震住,恭順地不再言語。

    「既如此,單挑就單挑,不過輸了可不能怨別人。」朱依依顯然還是信心滿滿。

    王陽明見朱依依答應,急忙轉過身對著武當七俠問道:「各位師伯師叔意下如何?」

    宋遠橋等人還沒反應過來,張翠山卻早已答應了下來,此刻他的腦海中拚命地在回憶眼前這個裝束普通的年輕人究竟是誰,為什麼絲毫沒有印象。

    「那我們就五局三勝制吧,哪一方先贏得了三局,那一方就贏了。」朱依依緩緩說道。

    「好,同意。」張翠山做主答應道。

    在雙方就要派兵上陣之前,朱依依突然狡猾地提議道:「剛才文鬥比的倉促,忘了押上賭注了。」

    王陽明心中這女子又要使壞,心中好奇,反問道:「郡主喜歡怎麼賭,說出來讓大家聽聽吧。」

    朱依依一對眼珠快速一轉,像是夜空中的流星突然一閃一般,爽然建議道:「如果我們贏了,武當派就要答應與寧王府合作,共同起事反抗昏君。」

    「如果輸了呢?」王陽明聞言並不驚訝。

    「寧王府從此不再為難武當派。」朱依依說的很狡猾,這樣的賭法寧王府其實是沒有任何損失的。

    武當派雖然知曉這賭注的背後實質,為今之計也只好如此,畢竟從目前來講,武當派並不佔優。

    「好,就這麼定了。」宋遠橋終於明白過來,朗聲答應了下來,他以為七俠中有五人是武魂修真者,在武鬥上應該會比剛才更佔優勢。

    第一戰,寧王府一方派出剛才那大漢上陣,而武當派考慮到首戰勝負對於整個戰局的巨大影響力,則是由時下的武當派掌門宋遠橋出戰。

    「阿甲,不要給寧王府丟臉。」朱依依的語氣並不重,卻給人一種無法抗拒的感覺。

    「郡主放心吧。」那叫做阿甲的大漢滿臉橫肉,自信滿滿地答應道。

    「大師兄。」武當七俠心意相通,一個簡單的呼喊,就已經包含了諸多的意思,對於宋遠橋來說已經是不言自明。

    待兩人站定,王陽明仔細看去,見宋遠橋這些年來經過刻苦修煉,實力已達大仙級中期,反觀那阿甲,雖然性格魯莽,但是即使是王陽明也不能確定他真正的實力,如果以王陽明的眼力都無法看透,那就只有可能這個阿甲已經達到了大仙級後期甚至更高的水平,當然神級的可能性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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