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四九八章 決戰之一子絕殺 文 / 庚新
第四九八章決戰之一子絕殺
彭城，也就是後世所稱之為徐州。
有北國之鑰，南國門戶之稱。相傳，顓頊之玄孫彭祖，就居於此地。至商朝末年時，年七百六十七歲而卒。
這彭城的名字，也就是因彭祖而來。
彭城淮水的支流下游，以黃河故道為分水嶺，形成了北部水系，境內河流縱橫，湖泊星羅密佈。
自從劉備和曹操聯手之後，曹操的防區以下邳為分界，二十萬大軍盤踞以微山湖為中心的東海郡和下邳國交界處，和董俷的兵馬展開周旋。而為了表示自己聯盟的誠意，曹操讓出彭城，請劉備派駐兵馬屯守。這就等同於告訴劉備，徐州的門戶，我現交給你來防護。
作為交換，劉備也非常大度的把東海郡和琅琊郡交給曹操來掌控，郡內賦稅，皆由曹操來調撥。
到了這一步，誰也沒有心思勾心鬥角。
所謂合則利，分則害的道理，曹操和劉備都非常清楚。只要他二人沒有分歧，則盟約不毀。
如今，彭城的守將，名叫麋竺。
本是徐州大戶，曾經有迎奉劉備入主徐州的功勞。劉備對麋竺也非常的信任，甚至一度有和麋竺結為親家的想法。只可惜，麋竺的妹子麋貞似乎不太願意，離家出走，至今未回來。
據說，麋竺有個兄弟，如今海外經商，頗有錢糧。
只是劉備沒有見過這個人，自他入主徐州以來，麋竺的兄弟就沒有回過徐州。不過，時常會讓人送些禮物。如果說劉備一開始的時候，並不信任麋竺。但一晃過去了快十年光景，麋竺對劉備可以說是心力，很大的程度上，劉備是依靠著麋竺的財力，站穩腳跟。
以前，劉備手下有不少可用的人。
可到了現，死的死，降的降……武不過張燕王飛，文不過司馬朗麋竺。至於沮授，雖然是名義上歸降了劉備，但入徐州以後，卻是一計不出。至袁紹故去，沮授也隨之絕食而亡。
名節雖有損，可氣節猶存，算是全了他對袁紹的忠誠。
劉備無比痛心，但也無可奈何。如今，他唯有啟用麋竺來為他鎮守彭城，保護沛國的側翼。
泰平六年的春雨，特別的多。
那濛濛的細雨，如絲如霧，籠罩彭城上空，給人一種極其壓抑的感受。
麋竺一如平常的巡視了城防後，回到府邸之中。換了一件衣服，獨自坐堂上，沉思不語。
時間過的可真快啊！
二十年前，董俷帶走了他的兄弟，並以此威脅，使得麋竺不得不投靠董俷。這二十年中，麋竺擔驚受怕，總是擔心有一天，自己這個內間的身份被揭穿，麋家滿門上下無一倖存。
有些時候，他咬著牙忘記自己是內間的身份，輔佐劉備經營徐州。
這裡面的壓力，只有麋竺自己知道……以前，身邊還有一個麋龍……哦，那個人實際上叫董龍，陪著他說話，分析，分擔麋竺身上的壓力。可是現，麋龍已經功成身退，回長安了。
徐州只剩下麋竺一人，這其中的心酸，誰又能知道？
如今，大戰即將結束……
可是麋竺心裡卻是越發的緊張。他很清楚，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不能放鬆警惕，露出破綻。
天曉得這彭城，又有多少劉備的耳目？
快點結束吧！
每每想到這裡，麋竺就有種要發瘋的感覺。
喝了幾杯酒，麋竺有一種疲憊的感覺。站起身來，正準備回房休息，卻聽到外面一陣騷亂。
「麋威，何事如此喧嘩？」
麋威是麋竺的兒子，年方及冠，字幼簡。從小練得一身的好武藝，如今麋竺帳下擔當小校。
聞聽麋竺詢問，麋威連忙跑出去觀看。
不一會兒的工夫，只見麋威神情激動的跑回來，「父親，您猜我剛才看到了誰？二叔，是二叔！」
麋竺腦袋嗡的一聲，瞪大了眼睛，看著麋威。
「你說什麼？」
「真的是二叔……雖然二叔走的時候，我年紀尚小，可是我能認得出，二叔的變化不算大。」
「他，他何處？」
麋威說：「士仁將軍說，他是巡城時捉到了二叔，懷疑是奸細，準備帶回去審問。」
「你……可曾露出什麼破綻？」
「啊！」麋威想了想，「我當時想要叫喊，但是被二叔阻止住了。他只是朝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麋芳，但兄弟二人多年的情義，麋竺的腦海中，能浮現出當時麋芳的樣子。
麋芳來了！
這就說明，涼王準備動手了！
麋竺大堂上徘徊，沉吟片刻後說道：「麋威，你二叔這些年的情況，你應該也知道。我們該行動了……你二叔這次突然回來，一定是要向我傳達這個意思。嗯，你立刻調集心腹親衛，隨我行動。」
麋威作為麋竺欽定的麋家繼承者，自然知道麋芳的事情。
他立刻點頭，「我這就去召集人手！」
看著麋威走出去，麋竺突然長出了一口氣。這心裡的壓抑，一剎那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
泰平六年三月末，劉備沛國正和陳到的兵馬鏖戰。
雙方以沛縣為中心，展開了拉鋸式的爭奪。劉備想要擊退陳到，不可能……同樣的，陳到想要立刻拿下劉備，也很困難。雖然有源源不斷的兵馬抵達，但沛國狹小的空間，卻難以全部展開。從正月至三月，雙方鏖戰不停，每天都會有大量的傷亡，沛縣城，已千瘡百孔。
然則，就雙方不分伯仲的時候，從徐州卻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南陽失守了！
南陽太守吳巨，得知劉表的死訊之後，受蒯越的遊說，於是開關向龐德投降，汝南陷入了包圍。劉備聞聽之下，不免感到驚慌。可還沒有等他做出反應，沙摩柯蔡瑁的領引下，從期思出擊，自淮水偷渡，奇襲壽春，一舉切斷了江東和徐州的聯繫。
壽春，不但是汝南沛縣通往江東的門戶，同時也是汝南和沛縣大軍的糧倉所。
只是因為此之前，壽春由孫策看護，劉備並沒有那裡投注太多的兵力。如今孫策江東，自身難保，自然也無力照應壽春。劉備本想等扛過了這一波攻擊，再對壽春做安排。
可未想到，這個節骨眼兒上，沙摩柯竟然奪取了壽春。
劉備立刻命司馬朗主持沛縣戰局，自己親率兩萬大軍，以關羽之子關興為先鋒，直撲壽春，試圖將壽春奪回手中。這一路上，劉備心急火燎。早一日奪回壽春，就早一日可以穩定軍心。
壽春的丟失，不僅僅是於沛縣和汝南，而且對整個徐州戰局，都至關重要。
因為，關中大軍若能壽春站穩腳跟，下一步就能夠自壽春出擊，襲廣陵，奪取下邳國了。
可惡的董俷，怎麼如此難對付？
此前是劉表旬月之間丟了荊北，整個荊州淪落他人手中，也使得汝南戰局一下子處於劣勢。
現，又取了壽春……
劉備想到這裡，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
「先鋒人馬，如今已到了何處？」
隨軍校尉連忙回稟，「少將軍昨日已通過山桑，估計此時已經到了垂惠聚。按照少將軍的速度，預計三日之後，就可以過淝河，兵臨壽春城下。」
劉備對於關興的速度，還算是滿意。
「安國雷厲風行，果然有乃父之風啊！」
心裡一動，卻悲由心生。不知不覺間，劉備又想起了他那結義兄弟，忍不住淚如雨下。
若是雲長尚，我豈能如此狼狽？
想到這裡，劉備只覺心中悲慼寂寥。昔日桃園三結義，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猶耳邊縈繞。三弟張飛早已成了枯骨，而自己……
雲長，翼德！
莫著急！
劉備咬著牙，心中呼喊道：「只等為兄報了這血海深仇，一定會去九泉之下尋你等團聚。」
這時候，身邊有人問道：「主公，前方就是竹邑。是否通知下邳，請求支援……士卒們從戰場上撤下，又急行軍一整天，都很疲憊了。不如今晚竹邑休整，補充一下輜重糧草，如何？」
劉備沉吟了一下，倒也覺得頗有道理。
這裡是徐州，毗鄰下邳，是自家的地盤。想必不會有什麼意外，休整一下，也情理之中。
想到這裡，劉備點頭答應。
命人立刻趕赴下邳，讓下邳方面押送輜重糧草，前來竹邑匯合。
而後，大軍傍晚時抵達竹邑，安營紮寨，埋鍋造飯。劉備經過這些時日的鏖戰，也覺得心力憔悴。安頓了兵馬之後，他回轉大帳中，和衣倒下，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沉沉睡去。
這一覺，足足睡了兩個時辰。
劉備突然被一陣喧嘩聲驚醒過來，呼的翻身而起，厲聲喝問道：「來人啊，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親衛立刻進來，躬身道：「主公，是下邳的兵馬，奉命押送糧草輜重，抵達竹邑。」
「唔！」
劉備鬆了一口氣，也覺得自己有點驚弓之鳥，草木皆兵了。
「派人下去安排，讓大家早些休息，明日卯時點將，啟程趕往壽春。」
親衛立刻下去安排，劉備睡了一覺之後，感覺精神好轉了許多，於是站起身來，讓人送來飯菜。
展開地圖，劉備一邊用飯，一邊看著地圖，陷入沉思。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眼皮子直跳，好像要發生什麼事情。劉備放下了碗筷，起身走出帳篷。
此時，已經到了深夜。
押運輜重糧草的士兵也得到了安頓，士兵們早早的安歇，只聽聞那刁斗聲，寂靜的夜裡迴盪。
劉備用力的揉動面頰，讓自己加清醒。
也許真的是胡思亂想吧……
這裡靠近下邳，又能發生什麼事情？轉過身，劉備剛要回軍帳。可就這時候，軍營的一角，突然間出現了火光。
劉備看到，不禁一蹙眉，「派人去檢查一下，別是不小心，走了水。」
自有親衛領命而去，劉備邁步走進了軍帳。卻猛然一顫，只覺一股寒氣，順著脊樑骨往外竄。
不對！
我下午發出了命令，怎麼下邳這麼快就押送來了輜重糧草？
這下邳的反應，未免太迅速了吧……
劉備順手抄起軍帳門口的馬槊，衝出了營帳，「快快命人檢查，將押送輜重的人，全部拿下！」
話音剛落，營寨中又有十餘處火光出現。
緊跟著，營盤中的徐州軍慌亂起來，越來越多的地方，出現了火光，不一會兒的功夫，就連了一起。整個軍營，很快就變成了一片火海。喊殺聲四起，哀嚎哭喊聲接連不斷。
「是敵襲，敵襲……立刻集合人馬！」
劉備翻身上馬，持槊大聲呼喊。
一支人馬，從火光中殺將出來。為首的一員大將，金盔金甲，胯下黃金驄，威風凜凜，宛若天神。
「劉備，奸賊！」
那員大將馬上高呼一聲，「彭城已破，下邳國已落入涼王之手。黃忠此，爾何不下馬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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