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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六九章 殺胡令 文 / 庚新

    第二六九章殺胡令

    於扶羅死了!

    至於是氣死的,還是嚇死的,無人知曉。但所有人都知道,於扶羅這一死,南匈奴算是完了。

    呼廚泉猛攻雞鹿塞二十一日無果,在聽聞於扶羅的死訊之後,立刻掉頭撤軍。

    很明顯,朔方將落入漢軍手中。呼廚泉同時也擔心,於扶羅的死,會給他帶來什麼影響?

    必須在軍心尚未散亂之前,平安撤離陰山。

    但是,呼廚泉剛一決定撤退,就被雞鹿塞的徐晃和龐淯覺察到了端倪。

    解煩軍集結兵力,連夜追擊,殺死俘虜鮮卑軍近兩萬人,繳獲輜重戰馬不計其數。

    徐晃這邊勝了,緊跟著高闕的鮮卑軍也撤了。

    歷時整整三個月的戰鬥,最終以漢安軍大獲全勝而告終。與此同時,呂布自雲中出兵,一舉奪取咸陽,佔領五原大部,迫使已經在五原居住的南匈奴人撤往塞上。

    至此,雲中、朔方、五原三郡連接,打開了通往漠北塞上的大半通路。

    ******

    大城塞廢墟上,搭建了一座簡易的營寨。

    董俷坐在中軍大帳中,並不感到開心,相反表情很肅穆。

    朔方大捷,各地告捷文書紛紛傳來,可是那韓遂還是逃走了……這讓董俷很不開心。

    辛辛苦苦,就是為了找這韓遂報仇。

    可韓遂真的是老奸巨猾,一下子就變得無影無蹤。

    董俷坐在大帳裡生著悶氣,同時心裡面沉甸甸的,有點不舒服。

    大戰結束之後,自有法衍糜芳,蘇則羊道整點戰果,乞伏氏也很識相的送來了牛羊犒勞。

    說實話,這一戰乞伏氏可是出了不少力。

    除了向臨戎支援了一萬騎兵之外,在最後一戰中,蘇則羊道就帶領乞伏氏男女老幼,在青鹽澤遍插旌旗,策馬狂奔。那滿天的煙塵,就是乞伏氏氐人製造出來。可以說,在和匈奴人決戰的時候,乞伏氏所裝扮的疑兵,很大程度上動搖了匈奴人。

    經過清點,漢安軍的死亡人數超過三千,傷者不計其數。

    雖然有行軍醫生救治,可糜芳估計,此次漢安軍至少損失六千人以上,特別是屠各軍,更是損失了一大半。對於這個損失,董俷還能接受。畢竟面對二十萬大軍,只損失六千人就取得大捷,並不是一個很難堪的數字。不過在一段時間內,漢安軍再難展開攻擊。

    朔方大捷,各部胡人並不安分。

    董俷可沒有那些士大夫所謂的寬恕之心,對待不安分的人,他沒有別的辦法。

    一個字:打!

    但是,沒有足夠的兵力,還真是一個麻煩事。解煩軍損失三千,乞伏氏的援軍,更有一半人馬失去了戰鬥力。選鋒軍奇襲美稷,佔領了南單于庭,威逼朔方,也抽不出太多的兵力。

    雖說信奉精兵政策,可董俷現在突然覺得,原來人多一些,未必是一件壞事。

    如果說,這只是讓董俷感到煩惱的話,那麼羊道所呈報的另一個戰果,讓董俷感到了莫名的壓力。

    南匈奴大敗,青鹽澤一戰,漢安軍俘獲南匈奴人將近三萬。

    如果加上雞鹿塞的兩萬鮮卑軍,還有張郃龐德至今尚未呈報的戰果,董俷粗略估計了一下,他手中至少有十萬人的俘虜。

    十萬俘虜,可看管他們的漢軍卻不到兩萬人。

    一旦這些俘虜營嘯,那麼此前所得到的一切勝利,就等於成了畫餅。

    如何處置這七萬俘虜?

    董俷不得不認真的進行考慮。

    營帳外,傳來了一陣大笑聲……

    典韋當先走進來,緊跟著法衍糜芳,蘇則羊道也都魚貫而入,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主公,看上去有心事?」

    典韋一眼就看出,董俷這會兒有點情緒不高。

    董俷抬起頭,細目微閉,把手中的文書仍在了桌案上,「還不是這些俘虜鬧騰的?」

    「俘虜?」

    法衍已經習慣了董俷的說法,拿起那文書看了兩眼,臉色也變得陰沉了。

    的確,這麼多俘虜留著不但是個禍害,每天所消耗的錢糧,也是非常驚人的數目。

    典韋撓著頭,「主公,俘虜又怎麼了?」

    對於神經很粗線條的典韋而言,顯然還沒有意識到這麼多俘虜所產生的威脅。

    董俷一笑,並沒有回答典韋。

    他看著法衍蘇則和羊道三人,沉聲道:「此事必須妥善解決,我不想總是背著一個包袱。」

    對於董俷的想法,法衍三人很清楚。

    絕不會輕易把這麼多俘虜放掉,那將會對朔方產生極為不好的影響。

    南匈奴人有一個很奇怪的觀念,那就是漢軍絕不會殺他們。只需要俯首稱臣,漢室朝廷就會將他們放回去。下一次再做俘虜,那就再俯首稱臣,反正漢軍不會殺他們。

    相反,為了體現天朝大國的氣派,有時候還會送他們一些錢帛。

    董俷對這種做法是深惡痛絕,在他看來,胡人之所以會有今天的壯大,就是因為這種所謂的大國氣度。鮮卑人也好,匈奴人也罷,董俷只有一個字,那就是打。

    打得你怕,打得你不敢再亂來,打得你一輩子翻不過身,這才是硬道理。

    自古沒有人憑借講氣度,講風範就能獲得天下,就算是那楚霸王項羽,一樣會失敗。

    對待敵人就要狠,用拳頭來告訴他們做人的道理。

    法衍沉吟道:「十萬俘虜的確是一個大麻煩,留著也不放心……不如,效仿長平之事?」

    所謂長平之事,就是戰國時期,白起俘虜四十萬趙軍,而後將其活埋。

    董俷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怔怔的看著法衍。而羊道蘇則的臉色卻不由得一變。

    「不行,這樣做會讓主公為千夫所指。主公現在所欠缺的就是名聲,這件事如果傳揚出去,那主公這輩子就甭想在翻身了。不行不行,絕對不可以效仿長平之事。」

    法衍道:「名聲又能如何?只要我們兵強馬壯,足以讓天下人不敢側目。」

    「可是……」

    「文師,你莫著急,且聽季謀先生說完。」

    董俷突然開口,阻止蘇則說下去。而後看著法衍,「想必先生還有話要說,對嗎?」

    「匈奴人冥頑,絕不可對他們懷有仁慈之心。以我之見,不僅僅是要殺這些俘虜,最好是徹底不流。當年暴秦曾以蒙恬領軍,將匈奴人趕到了河北。匈奴人立刻就表示臣服,可中原一亂,這匈奴人立刻揮軍南下,屢次犯我邊關,實可恨至極。」

    董俷不說話,示意法衍說下去。

    「自高祖之後,先有白馬之圍,後有昭君出塞……到了光武皇帝,更撥出朔方,供南匈奴人居住,每年撥出大筆錢糧,以安撫這些域外蠻人。可結果呢?我們得到了什麼?只要中原稍有動盪,這些匈奴人就立刻變得不安分。叩邊劫掠,無惡不作。文師,你是扶風人,當見過被匈奴人劫掠之後的慘狀,難不成還要講仁恕?」

    蘇則的臉,騰的一下子紅了。

    他生於扶風,後來遊學並幽,所見到過的淒慘景象,數不勝數。

    一時間,他竟然無話可說,呆呆的看著法衍,許久之後輕聲道:「先生說的雖有道理,可這不是十個人,百個人……近十萬俘虜一下子殺了,會不會太殘忍了些?」

    法衍揮舞拳頭,「殘忍嗎?他們燒殺劫掠我大漢子民的時候,為什麼沒有人說殘忍?一個個村莊被毀,遍地的死屍,我大漢還要表現出勞什子大國氣度,無疑是對牛彈琴。我只知道,對於這等凶殘之人,唯有殺戮二字,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董俷輕輕點頭,突然看向了羊道。

    「公若如何看待此事?」

    「這個……吳忠侯最好是三思而行。」

    「我已三思!」

    董俷起身,朗聲說道:「我少年時曾做一曲,名為殺人歌……呵呵,殺一是為罪,屠萬即為雄。屠得九百萬,方為雄中雄……我不殺這些人,士人就能高看我兩眼嗎?我殺了這些人,他們除了罵我兩句,還能待我如何?十萬匈奴兵,留之則為大患……可殺,當殺!」

    「主公!」

    法衍猛然起身,匍匐在地,「主公所言極是,可殺,當殺!道盡了其中的奧妙。」

    董俷攙扶起法衍,嘿嘿的笑道:「我知道,士人們對我董家本就看不上眼,我也不在乎。若能因此而滅絕胡患,全天下人都咒罵我董西平,我也願一肩承擔。此事就這麼決定,就交給季謀先生你來處理……立刻傳書與公明和雋義,就以此解決。」

    法衍領命而去,蘇則和羊道則是臉色蒼白。

    「主公,朔方胡人眾多,難不成都要以此為先例?」

    董俷搖頭,「殺匈奴,殺鮮卑,說穿了就是殺雞給猴看。文師,你立刻書寫榜文,意思就是說,所謂胡人,只是指匈奴、鮮卑二族。氐人、羯人、羌人,都是我大漢子民。凡殺一匈奴、鮮卑者,我就有賞賜……反正就是讓朔方所有人都知道,我所針對的,只是這兩族成員。其他各族,只要聽我命令,就可以安享太平。」

    蘇則眼睛不由得一亮,「以胡殺胡?主公高見!」

    羊道起身,輕聲道:「吳忠侯,但不知這榜文,應該怎麼稱呼?」

    董俷沉思片刻,低聲道:「既然是讓人殺胡,乾脆就叫做殺胡令,二位認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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