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10章 文 / 月又西
手術門關上，蕭寒靠著牆壁，竟然感覺有一些冷意。
心情煩躁極了，地上已經落了一地的煙頭。
「你來幹什麼？」唐彥冷冷地攔住要走過來的上官淺容。
蕭寒低著頭，煙霧籠罩著他的面容，看不清他的五官。
「這時候輪到你說話嗎？寒？」上官淺容不屑地要推開唐彥。
但是蕭寒並不理睬，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靠著椅背，深深吸了口煙。
「你對小秋做了這樣的事情，你還敢來？！」唐彥怒道，剛才一路上，葉小秋的身體虛弱得彷彿下一秒就要破碎了一般，但是手還是一直抱在肚子上，任他怎麼掰都掰不開。
那麼倔強，就和她的人一樣。
「我，我沒有做！寒，楊蟬是瘋的，你不會相信她的話，對不對？！楊蟬她根本是自己推了葉小秋下去，你也有看到的，她肯定是想挑撥我們罷了，她總是覺得我就是你母親，你也知道她還愛著你的父親！」她急喘喘地解釋著，長長的睫毛抖動著，跺著腳。
蕭寒緩緩起身，劉穆斜眸看著這一幕，他一直覺得男人就是應該有氣場的，而蕭寒這種人，就是無論何時何地都讓人感覺到他身上帶著強大的氣場，壓著你，讓你不敢多言。
蕭寒走過去，離開他和上官淺容中間。
上官淺容眼眶通紅地解釋著，看著他依然冷峻的臉，似乎她說什麼話都引不起他任何的反應。
終於，蕭寒淡淡地打斷她了，似乎是看厭了她的表演，看厭了她那雙隨時都可以哭出來的淚水，看厭了她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你知道嗎？」一想到手術室裡躺著葉小秋，而且還有本來可以抱著，叫自己爸爸的寶寶，他對眼前這個女人，無比的厭惡。
他甩開她拉著自己手臂的她的手。
繼續道：「我覺得，我相信楊蟬！」
那一句話讓上官淺容立即驚恐，繼續解釋：「不，不是的，寒，楊蟬她說的是謊話，她是要挑撥我們。」
蕭寒悲憫地看著驚慌之極的上官淺容，並不接話，而是道：「為什麼？你一點都容不下她，她才快十九歲。為什麼？就算你恨她，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卻竟然可以殘忍到用這樣的手段。」蕭寒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手用力，她感覺呼吸道一下子掐住，整個臉因為缺氧漲得通紅。
支吾：「寒，我……」
「不要叫我。上官淺容，就算你恨她，但是你至少還口口聲聲說愛我！可是你知道嗎？！那個孩子，是我唯一的親人，你竟然還要殺了他！你如何能讓我原諒你？！」
「我，我，沒有。」眼淚從眼角落下，身體被他掐著脖子拎著離開地面，雙腿無助地掙扎著。
劉穆和唐彥都沒有興趣過來勸一下。
感覺就快死去的那一刻，呼吸道一鬆開，她被蕭寒扔在地上。
「咳咳！」她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著。
蕭寒背過身去，冷冷道：「從這一刻起，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回蕭家收拾好你所有的東西，立即離開。」
上官淺容看著他那寬大的背影，曾經這個高大的男人給了自己多少溫暖，為自己擋了多少風雨，可是這一刻，他依然留給自己這個背影，只是這個背影卻是一個決絕的信號，從今往後，我們就此恩斷義絕嗎？
蕭寒，你最終還是選擇了她，而放棄我嗎？心碎成了粉末，全部是鮮血淋漓，是的，自己是殘忍，只是，這些都是因為我愛你，我愛你，我不會這麼輕易放棄的！
上官淺容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時候、
她的頭髮散亂了，很狼狽，她整理一下衣服站起來。
「寒，我，我知道你現在只是在氣頭上，我知道你只是在生我的氣，等你，等你平靜了，我們再……」
「不必了！我再也不想見到你，現在請你馬上消失。」他冷冷地道，但是聲音裡也夾著一絲痛楚。
畢竟是相愛了這麼多年的女子，畢竟是自己等待了這麼多年的人，竟然是這樣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竟然這段讓自己刻骨銘心，一直以為可以有一個美好的結局的愛情是以如此殘忍的方式結束。
他不願看她，是因為心中雖然不再有愛，但是那些記憶是不可磨滅的，他害怕他會心軟，不是對她，而是對那曾經的愛。
但是現在，他看著那冰冷的手術室門。
他聽到後面的踉蹌的高跟鞋聲音漸漸遠去，現在，他的心，只從此關注一個人，只從此為一個人緊張。
葉小秋！他捏緊拳頭，你不許有事！
風微微吹起重新坐回椅子上的蕭寒的衣角，他捏著額角，深邃的眼睛裡全是擔心和緊張。
心如錘鑿。
等待的時間更是煎熬和磨人，心臟彷彿是在高壓的海底不斷地起起伏伏，那麼空洞，那麼無力，彷彿隨時下一刻都會被海浪給拍碎了一般。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不過是幾個小時的手術，彷彿過了幾個世紀一般漫長。
這一段時間裡，他腦海裡全部是葉小秋的樣子，全是過往的點點滴滴，他才發現，那些過去，他竟然記得那麼的清晰，很多都是痛，都是彼此在痛，但是偶爾的幸福卻是讓他那麼真心。
今後，不會再讓你傷痛，難過了，他交叉著雙手，緊緊地。
手術的燈暗下去。
三個男人都立即緊張起來。
蕭寒站著，強忍著，讓自己保持鎮定。
手術門打開，醫生鬆了口氣道：「手術成功了！」
唐彥和劉穆都鬆了口氣。
蕭寒看著護士緩緩地推著依然在昏迷中的葉小秋出來，心裡終於放下了那塊大石頭。
但是，目光不經意撇進去，看到裡面的一團團鮮血。
心狠狠地沉了下去，似是有什麼碎了。
眼神瞬間黯淡下去，剛才的喜悅擊碎了，她手術成功了，心中安慰，可是，也有另外一種痛打擊著他的心臟！
喪子之痛！
孩子，沒有了。
「保住大人就不錯了，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劉穆剛想安慰他。
但是剛才出來的那個醫生打斷了他的話：「孩子，保住了！」
剛才那雙黯淡傷痛的眼睛被她這一句話點燃了，恢復了生機：「你說什麼？！」
他幾乎不可置信。
剛才的醫生隨即立即又回到了手術室，她解釋道：「孩子現在需要立即動手術，但是成功率很高，你們放心吧！」
手術室再次關上。
又是一段漫長時間的等待。
第一次，醒來的時候是那麼痛，天還沒有全亮嗎？房間裡只是透著月光，隱隱地帶著一些明亮。
葉小秋動了動手指，似乎碰到了一個人。
蕭寒高大的身體竟然俯身就睡著在了她的身側。
靜謐的夜晚，在病房裡只有兩個人，葉小秋看著他安靜俯首睡著的樣子，側臉那麼俊美，那麼無害，彷彿一個誘人的墮天使一般，一時間她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撫摸他的臉頰。
但是，她突然意識到什麼，那高高的樓梯，那狠狠的痛苦，楊蟬痛楚的眼睛，還有滿地的血泊！
孩子！她眼裡瞬間濕透了，她顫抖著手，在被子下摸著自己已經平坦的小腹。
這就意味著，孩子已經沒有了嗎？！
她緊緊閉著眼眸，那手放著的地方曾經是有一個生命在生長啊，那是屬於自己和他的，那是屬於他們的生命和結晶，可是他竟然因為自己沒有辦法好好地保護他，就這樣離開了！
是自己，都是自己的錯，寶寶，媽媽對不起你，她的手顫抖著，心痛得無法復加，孩子就這樣，在自己昏迷，不知道的時候就離開了自己。
我，我……那大半年來的時間，雖然寶寶還沒有出世，但是這已經是自己的親人了，就這樣死去了，自己連見他一面的機會都沒有，那些自己織好的小毛衣他都沒有機會穿過一次，他還沒有來得及叫自己一聲媽媽！
她心痛得低低地抽噎。
一隻冰涼的手溫柔地拂去了她臉上的淚水。
她哽咽著喃喃：「蕭寒，對不起。」這也是他的孩子啊。
「孩子沒事，笨女人。」
那句話那麼輕，卻帶著力量，讓她剛才死寂沉沉的心一下子活了過來。
「你說什麼？孩子沒事？」她高興得眼淚落下，但是又是怕他是為了安慰自己說的，怕一場空的夢。
蕭寒明白她的想法，淡笑：「是的，不是為了安慰你，寶寶沒事。剛做完手術，但是已經脫離了危險了。」
「手術？！」她又是震驚，但是無論如何，孩子沒事就好，孩子沒事就好！
「我，我想見寶寶！」她掙扎著要起身。
蕭寒眉心深鎖，她這樣憔悴的樣子還能去哪裡？！
「你給我好好休息！」他按著她的肩膀，讓她睡回去。
「不，不，我沒事！我只想見我的孩子！」她又急又欣喜，但是身體畢竟很虛弱，她沒動一下身體都是一下子的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