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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六章 哪裡開始,就在哪裡結束 文 / 李落一

    第一百一十六章哪裡開始,就在哪裡結束

    秦真真眨了眼睛,沉默了幾秒。

    才明白他這話意思之後,她才鬆了一口氣,拍著胸膛道:「原來不是求婚呀。還好,還好……

    你不知道,剛剛真是愁死我了……

    不答應你,怕你惱羞成怒宰了我;答應你呢,又違背自己的心意……

    還好,還好……你放心,既然你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了,我會乖乖做一顆棋子的,擺正自己的心態,端正自己的態度……」

    玄烈聽了她這翻話,更加生氣了。

    難不成她還敢看不上他了?

    難道剛剛她誤認為他的求婚,還真是迫於生命威脅,才勉為其難答應他的?

    她的心裡裝著的,還是蕭枚楠!

    「出去!」玄烈不想聽她廢話下去,心裡升起了一團火,語氣卻了冷冷的。

    這兩個字,秦真真真是求之不得呀。

    她連告別也沒有一句,就一溜煙地竄出去,回到自己房間,趕緊將門反鎖得死死的,還反覆檢查了好幾遍,就怕玄烈殺過來要她小命。

    哎,今天晚上所經歷的一切,真是足足讓秦真真失眠了三天,大姨媽提前一個星期,減壽十年呀。

    等她恢復過來後,才敢小心翼翼地避開了玄烈,出了門去。

    今天吹得一定是西北風,那個冷呀。

    此時的秦真真站在山頂上,雙手抱著身體,哆哆嗦嗦地跳來跳去,借此讓自己冰冷的身體,冰冷的心臟,可以暖和一點點。

    近來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讓她成天失眠。

    今天一大早,秦真真起來時,攬鏡自照,發現自己的臉色憔悴得可以用『慘白』兩個字來形容了。

    她看著自己的臉,想了很久,終於確定這不是天生白,而是身體虛弱所致。

    多喜劇呀。

    一向睡覺沒心沒肺的秦真真竟然也有失眠到虛弱的一天。

    這話要是說過沐木聽,肯定會笑她自己是得了失心瘋,花了眼睛,瞧錯了自己。

    這個山頂,是秦真真與蕭枚楠定情的地方。

    當時,蕭枚楠就是在這裡第一次吻了她,在她迷醉的時候,溫潤地低頭,笑著問她:「為什麼不躲開。」

    這個地方,承載了她幸福的開始,可是這份幸福,卻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承載不到最後的。

    因為,從一開始,蕭枚楠對她就是動機不純的接受。

    她秦真真在愛情觀上,並不是什麼潔癖患者,也不是多麼貪心,只想要自己怎樣付出的,對方就相應地付出而已。

    原以為蕭枚楠會帶給她幸福的,可是那所謂的幸福不過是她自以為是而已。

    可是,就連這些自以為是的幸福,都在一天一天中,在她一件又一件地發現他在利用她的事中,一點一點地泯滅掉。

    最終,她和他之間什麼也不剩了。

    蕭枚楠刻意地利用著她,利用他與她定情在先,而玄烈禁錮她在後這個著火點,製造著他自己與玄烈之間的矛盾。

    秦真真,名義是蕭枚楠愛著的女人,卻不過是蕭枚楠利用來向玄烈發難的一個借口而已。

    她明白這些的時候,還曾給過蕭枚楠機會。

    她想他帶她離開玄烈,她想他可以放棄利用她,可是蕭枚楠卻斷然拒絕了她。

    那一刻,他拒絕過後她的冷笑,是徹徹底底冷透了她自己的心。

    那一刻,秦真真才明白,為什麼她對玄烈說她與蕭枚楠有多麼相愛的時候,玄烈總是用嘲諷的眼光看著她了。

    原來,玄烈早就明白,蕭枚楠不過是在利用她而已。

    只是蕭枚楠與玄烈用的方式不一樣而已。

    蕭枚楠用的是悄無聲息的隱蔽,借由著愛她的幌子,暗藏利用她的用心。

    而玄烈則是公開的,借由著明目張膽的威脅,直接了當地讓她知道,他就是要利用她。

    方式不同,可實質卻是一樣,一樣是秦真真最討厭的利用。

    雖然遲了一些,蕭枚楠,終究還是來了。

    他緩緩地向著站在山頂上吹冷風的秦真真走過去。

    明明是他約她出來的,可是到了臨見面的一刻,他卻猶豫了,知道秦真真早就到了,可他卻遲遲不肯現身。

    他有想過,秦真真上次把話說得那麼覺,這次一定不會應約出來。

    可是當他看到她出乎他的竟料出現的那一刻,他心中也沒有驚喜,甚至他還希望她真的不要來。

    此時,蕭枚楠的心裡是矛盾的。

    可殘忍的那一刻,終究還是到來了。

    蕭枚楠一路向她走過去,一直盯著眼前秦真真,她也回頭,一直看著他。

    他臉上幾分淒楚,幾分複雜,幾分不甘,還有幾分絕望。

    最後,他臉上的淒楚,複雜,不甘和絕望都慢慢地融化,緩緩化為一個溫潤的笑容。

    他在秦真真平靜不帶一絲感情的目光中,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那平靜目光,讓一直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情感全部捅了出來,蕭枚楠發現,他的手指竟在輕輕地發抖。

    於是,他沒有抬手撫上那張他朝思暮想的臉,只是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看不透秦真真,其實從一開始認識她那天起,善於揣度人心的他,就看不透他。

    終究,他還是敗在這『看不透』三個字上。

    因為『看不透』,所以他無法知道她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他的。

    因為『看不透』,所以他無法知道她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他在利用她。

    因為『看不透』,所以他無法知道她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他失望,漸漸到絕望,最後放手。

    蕭枚楠直到她對他說『不想我恨你,就放手』這句話時,才知道他稀里糊塗地失去了什麼。

    現在已經是秋天,風一吹,樹上的葉子,緩緩地掉落下來。

    秦真真正站在樹下,看著風吹過時,隨風飄舞而下的樹葉。

    每一片都是曾經有過生命的,現在卻無力任風吹忽左,忽右,忽上,忽下……

    像是一個舞者在旋轉著生命最後的輓歌。

    當秦真真的視線裡,一片葉子終於緩緩地落到地上,完成生命中最後的旋轉時,她也鼓起了勇氣去終結一些事情。

    她緩緩地開口:「有什麼事?」

    話一出口,不要說蕭枚楠心寒了,連她自己都怔驚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竟然用如此生硬而陌生的口吻和他說話?

    而且,還是在他們曾經定情過的地方。

    難道這就叫天意嗎?

    這就叫有始有終——從什麼地方開始,就從什麼地方結束!

    蕭枚楠怔了怔,回神後的笑容裡滿是落寞:「我倒是希望你沒有來。」

    「你說話怎麼這麼奇怪?明明是你叫我來的,現在我來了,可你又說希望我不來。」秦真真有些被他的邏輯搞糊塗了。

    「我果然還是留不住你。」蕭枚楠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望著他。

    「你說錯了!」秦真抬起水眸,深深地望向他,道:「你不是留不住,而是你從來就沒試圖留過我。」

    蕭枚楠顯然被她的話怔住了,垂眸望向她的眼中,滿是痛楚。

    「在你的心裡,顯然有比我更加重要東西。

    既然你想得到的是它,既然你早在我和它之間做出了選擇,為什麼還要如此痛苦?」秦真真柔聲問道,緩緩地伸出手,輕輕地撫平他的眉頭。

    「我不知道。」蕭枚楠看向她的眼中有一絲惶恐。這樣的溫柔的撫弄,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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