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47 六月陽光1 文 / 天狼

    47六月陽光1

    水吟澈穿過長長的林蔭路，斑駁的樹影在他臉上漸次走過。

    忽然，他的目光微微一閃，腳步驀然頓住。

    安靜片晌，身後傳來了落葉被人踩動的「沙沙」聲，伴隨著輕盈的微風，有人從路旁陰影中走出來，悄無聲息地站在了他身後。

    「吟澈。」那個人的聲音，依然溫雅如風，卻掩不住聲音中幾不可辨的蕭索：「剛才的事情，謝謝你。」

    「用不著謝我。」

    水吟澈冷冷回身，輕一揚手，那片銀藍色的薄冰就飛到了風凌月的手裡：「我不是為了你才這麼做的。這種東西，還是你收起來比較好。」

    拈起那片微涼的東西，風凌月的目光微微一黯，卻隨即輕輕一揮手，讓它消失在了折疊空間裡：「我正要去找鏡離的時候，風元素們告訴我它現在在你這裡——無論如何，」他淡淡笑了笑，儘管那個笑容看上去竟是那麼的寂寞，「我不能讓天燼看到它才是。」

    「是麼。」水吟澈的唇微微牽了起來：「不管怎樣，接吻的時候被水系法師看到，還用『冰磁鏡術』留下了影像……這種事，真不像是你的作風。」

    風凌月微微揚起了頭，任由午後的陽光漏下葉間，刺痛了眼睛：「你儘管嘲笑我好了，吟澈，否則我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來緩解負罪感。」

    水吟澈微微一揚眉，卻沒有說什麼，轉身淡淡道：「我走了。」

    「嗯，再見。」風凌月笑了一下。

    「昨晚，」水吟澈卻略一頓，聲音淡如止水，「炎天燼告白了哦。」

    感受到身後驀然覆下的寂靜，他的聲音卻沒有停止：「有個白癡在早上的火系必修課上很大聲地叫出來的，現在，不要說火系魔法部，可能整個羽琉璃都知道了吧。」莫測的弧，在他唇邊一掠而逝——

    「所以，要怎麼做，你自己決定。」

    他向前走去，任由身後的靜默裂斷了空氣。

    「是為了她麼？」

    風凌月忽然輕輕開口，柔軟的發早眼底覆落大片大片的陰影：「吟澈，你剛才說，不是為了我才做這樣的事……那麼，是為了蒼夜麼。」

    前方，那道頎長的身影驀的凝固了一下：「這與你無關。」

    說完，他再不停留，踩著遍地的落葉離開了。

    「……」

    大段的寂靜中，風凌月忽然輕輕一抬手，那片銀藍的薄冰頓時悠悠飛到了半空。陽光灑落，穿透那輕盈的冰片，霎時如投影儀般在空氣中投射出了一幕夜晚的景象——落葉飛散的梧桐樹下，站著清爽乾淨的少年和神容淡淡的少女，此刻，那少年正低聲道：

    「其實，你有時候真的很不為我著想……」

    稍一靜，少女淡淡道：「哦，你終於也這樣覺得了麼。」

    「……天燼的事情，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其實我……」

    風凌月看著影像中的自己悄無聲息地俯身，眸子裡驀的掠過一抹黯淡的神色，輕輕一揮法杖，薄冰飛了回來，影像頓時消失了。

    ——就到這裡吧。

    就到這裡，就好了。

    事實證明，水吟澈的確稱得上料事如神。此刻，中午熱鬧的羽琉璃——

    「嘩——」

    光影溫柔的大理石欄杆旁，一頁印著胸腔分層結構圖的厚書頁被翻了過去，翻書的是一隻修長而漂亮的手。但，這隻手忽然輕輕一頓，停在了書角。

    有人聲，遠遠的傳來——

    「什麼？你竟然還不知道？天，這可是本學期最大新聞！」

    「到底是什麼啊？曼莎，你總是喜歡這樣賣關子。」

    「我正要說呢……實際上，是關於火系魔法部的首席炎學長——」

    停在書上的手，微微一抬，顯然是因為聽到的內容而小小地驚訝了一下。

    「——咦，天燼學長……他一向只跟朋友在一起啊。嗯，我倒是聽說魔法公會會長的女兒一直喜歡他——但是，除此之外……」

    「呀，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實際上——」

    空氣吊胃口似的靜默了一秒，那按在書角的手亦安靜不動。

    「——實際上，他一直和系裡一個奇怪的女孩子關係超級好呢！就在昨天晚上……他向她告白了！」

    「什麼？！」

    女孩子的驚叫聲中，一直安靜而穩定的手驀的跳了一下，險些在書頁上撕出一道縫。

    「嗯……？小炎……告白？」

    金髮少年終於從書上收回了手，漂亮的鳳眼微微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