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24 冥水帝國2 文 / 天狼

    24冥水帝國2

    長久的顛簸後，天色漸暗，道路兩旁的景色漸漸從坦蕩平原變成了連綿群山。終於，馬車輕輕顛了一下，停在了路邊。「啪」一聲輕響，白剪瞳從高高的貨堆上跳了下來，轉身笑道：「到了。這附近的幾座山深處經常有魔獸出沒，很方便我們收集晶石。」

    這是冥水帝國境內的一個小城鎮，昏暗的天色下，但見點點燈火明亮閃爍，油然便有了一種恬淡溫馨的氣氛。忽然，「嘩」一聲響，炎天燼終於坐了起來，打著哈欠道：「……啊，好困……說回來，我們已經到了麼？」

    他語聲未落，一個元氣十足的聲音忽然從頭頂傳來——

    「喔~~~阿縱，這附近就是藏著很多魔獸的地方嗎？好期待啊！」

    炎天燼的額角頓時不善地一抽：「那個傢伙，怎麼還是這麼有精神啊……」

    神蒼夜跳下車，向前走了幾步，停住了。

    面前，山嶺起伏，原野廣闊，帶著古木味道的夜風拂起她雪白的發，涼意微微。看著這一切，神蒼夜漫不經心將《魔藥與帝國》背在了身後，心情毫無來由地就舒暢起來——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也是可以擁有……這樣自由自在的生活呢。

    或許，來到這個世界，也不是一件壞事？

    忽然，有人在她肩上輕輕拍了一下。神蒼夜一驚回頭，正觸到一雙龍鱗般明亮的金紅眼眸，映著她的影子，無比清楚——

    「不要一個人站在這裡發呆會比較好。」炎天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神蒼夜輕輕哼了一聲：「這裡的魔獸，不會是我的對手。」

    炎天燼怔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頓時輕輕揚起了唇：「才不是因為擔心魔獸。只不過——」

    他悠悠側身：「——大家……都在等你呢。」

    亮銀的瞳輕輕一縮，神蒼夜驀的抬眼——

    ——等……我……？

    「hi~~~妮可~~~~快一點快一點，我餓得就快死掉了啦——」某單細胞永遠元氣十足明亮得耀眼的聲音劃破夜色，倏的撞進了她心裡。雷玄破身邊，凌縱哈哈大笑地猛拍他肩膀：「太好了，我也快餓死了——真是難得見到像你這樣有意思的魔法師啊！」

    「喔~那是當然！話說回來，我也從來沒有見到像你這麼有意思的武士咧！」

    「……我猜你之前都沒有認識的武士吧……」

    「哇，你怎麼知道的！好厲害！」

    「……哈哈哈，我就知道——」

    白剪瞳黑線地看了一眼那邊的兩個人：「……我說，你們兩個，熟絡得還真快啊……離照，妮可，你們好了嗎？」最後一句話，已經轉向蒼夜這邊了。

    神蒼夜怔怔看著遠方笑容明亮的他們，忽然像有什麼東西在心裡碰了一下，驀然失語。

    ……等我……麼？

    在這個本來與我無關的世界上……卻也是會有人，等我回去的……

    無論是一天前還形同陌路的他們，還是羽琉璃裡，天天在一起的他們……天燼，凌月，玄破，吟澈……或許還有，少影……甚至每次見到自己就笑得一臉慈祥的格裡尼院長……

    ……本來，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呢……可是現在……

    夜色下，他們的大笑聲這麼爽朗，映著身後千家燈火，忽然讓蒼夜的眼底，有了液體奔湧的溫度——

    ——現在……你們已經是我，最不能割捨的羈絆……

    「……嗯。」

    她低低應了一聲，頓時發現了自己聲音的異樣，可要待掩過時，已來不及了——

    炎天燼的眉峰輕輕一挑，目光似有若無地掠過兩邊，頓時悟到了什麼。霎時，似有什麼東西在心底最柔軟的角落刺了一下，微微的疼痛嘩然瀰散。

    風聲、葉聲、笑鬧聲……漸次退遠，眼前只有她微微泛紅的眼眶，垂腰雪發下，那個身影，纖細而單薄，驀然間，讓他心疼得不能自已——

    「……小夜。」

    終於，再忍不住，低喚出聲。

    神蒼夜微微一震，驀的抬頭，頓時僵硬了一下——

    「吱~~~」

    歡快的叫聲裡，搖著大尾巴的火狐狸一躍跳上了她肩膀，溫暖的尾巴無比自然地捲上了她的頸，小鼻頭在她臉上蹭來蹭去，萬分的親密。夜風中冷冽的涼意，頓時退避三舍。

    「免得你又來搶我的衣服。」炎天燼收回法杖，看著紅蓮眼睛細細的懶相，唇邊不由有了微微的弧。

    紅蓮懶洋洋甩著尾巴，灑落點點光星。那樣的溫暖，乾淨、磊落而溫柔，竟讓她一時失語，只眼睫微微一動：「……炎——」

    「叫我『天燼』。」他低頭，輕輕打斷了她，目光靜澈。

    亮銀的瞳輕輕一縮，他眼裡似有若無的光芒，灑落她眸子裡，無處可逃。

    忽然——

    「……嘁。」她的唇邊，有了淡淡的弧。

    ——無處可逃的話……

    「稱呼的問題由我決定，與你無關。」

    神蒼夜淡淡瞥了一眼面前那張桀驁而英朗的臉，抱著紅蓮翩然轉身：「你不覺得你讓別人等了很久麼？沒神經的紅髮男。」

    ——無處可逃的話，就不逃了吧。

    其實，我從來都是不逃的。

    我只是光明正大地走掉，僅此而已。

    那個雪發飄灑悠悠走遠的背影，讓炎天燼的額角輕輕抽搐了一下。良久，他輕輕哼了一聲，轉身跟了上去，火紅的碎發飄揚耳畔，斂去了眼底淡淡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