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初學卷 第168章 多年勞苦，功虧一簣 文 / 熊掌魚
第168章多年勞苦，功虧一簣
林老爺子恐怕覺得現在世界上最悲劇的人，恐怕已經是非他莫屬了。
本來就為了龍吟千修和雲浮塵的事情頭疼不已，而寶貝女兒的事情更是讓他難以抉擇，現在就真是雪上加霜了，自己的幾個兒子還跑來給自己添亂，這可真是要命。
本來看見林天宇回來，林老爺子還是興奮不已，可才見面，一句話還沒說完，這小兒子竟然是當眾對自己的二哥破口大罵，林老爺子當然也理解林天宇此刻的心情。
林瑤與林天宇從小就天天膩在一起，兩人的感情甚好，現在聽說林瑤要下嫁到雲家，這林天宇怎麼可能坐得住，何況這還是違背了林瑤的意思，林天宇現在的這種強烈的反應，完全正常。
不過，林老爺子想不明白，這件事應該還在商議階段，這林天宇又是如何得知得及。
林老爺子是何等的精明，他微瞇雙眼，眼中寒芒一閃，朝此刻正是一臉焦急的林天遠看了一眼。
只是這種犀利的目光持續的時間極為短暫，林老爺子並未有下一步的動作，可能是顧及到什麼，而只能是將心中的猜測壓制了下來。
「天宇，不得胡言！」
林老爺子知道此刻應以大局為重，他馬上是對林天宇厲聲呵斥了一句，然後語氣轉而變得和緩，道：「爹知道，你也是對瑤兒關心，你兩個沒有惡意，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不語千修府，哎，只是你不知其中緣由，爹也不知該如何說起……」
林老爺子有苦難言，說到一般的時候，又是停住了，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這樣也是無可能奈何，就算林天遠和林天仁有諸多不對，但始終也是自己的兒子，始終也是林天宇的兄長，像剛才這樣指著自己的兄長大罵，這足以被判為大逆不道了。
「老爺子，您就給我一句痛快話，瑤兒的事情，你點頭了沒有？」林天宇強壓下胸中的火氣，然後問林老爺子一句。
他目前並不知道事情的始末，而就是剛才在門外偷聽了一些，所以到現在為止，他也不知道事情的真想究竟是什麼，而這鼻涕超人，作為自己現在的父親，以及林瑤妹子的父親，究竟是何種表態。
林天宇之所以這樣問，也是想借這個機會看看這個老頭子的人品如何，雖然自己心理上無法接受這樣的一個父親，但至少表面上自己會維繫這樣的一種微妙的關係。
當然，他捫心自問，這老頭子對自己的確是好的沒話說，除了之前一次的「誤殺」，對自己幾乎是有求必應，當真是把自己當成了「親生兒子」對待。
林天宇做人的宗旨，誰對他不好，他會雙倍奉還；誰對他好，他一樣會雙倍奉還！
「老夫怎會答應這麼荒唐的事……」
聞言，林老爺子搖頭說道，只是他的表情顯然是極端的矛盾，就他個人而言，他怎會甘心讓自己的女兒去給雲浮塵當媳婦，可是，事實不盡如人意，現在這種情況，似乎他也沒有更多的選擇了。
「老爺子，您乃一家之主，這不語千修府中，您的話還管不管用？」林天宇沉聲問道。
「那是當然。」對於這個問題，林老爺子想也未想，便是答道。
在不語千修府，林老爺子還是當仁不讓，貨真價實的掌舵，掌舵的話，自然就是如同軍令一般，容不得人質疑。
這一點，是絕對的！
「好！」林天宇看著林老爺子，十分認真的說道，「老爺子今日的話，你們可是聽好了，以後誰要是再敢提及此事，休怪老子翻臉不認人！」
林天宇說完之後，將堂內的幾人逐個的掃了一眼，眼神中的決絕，令所有人不覺的背脊一陣冰涼。
林天遠和林天仁兩兄弟對望一眼，皆是在對方的嚴重看到了不可思議。
他們眼前的這個人還是林天宇嗎？
還是那個從小連對他們恐懼不已的四弟嗎？
兩人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又是有些轉不過來了，這個林天宇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藥，如今竟然是變成了這樣的一副模樣，不但是好無禮數可言，反而是出口成髒，也不管對象是誰，直接就是指著鼻子一頓破口大罵。
這個時候，林老爺子就是想要圓場，恐怕都是不容易了。
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也就是現在的這種局面，兄弟間反目成仇，平日裡都只聽說過天家向來無親，可在他們不語千修府，這句話也是同樣應驗了。
林老爺子長歎一聲，只能是搖頭不已，可當要將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讓他不禁心中一抖。
只見那林天仁臉色憋得通紅，已經是氣到了極致，瞬間失去了理智，竟然是凝神斂氣，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朝林天宇衝了過去。
彭——
等眾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只聽見一聲悶響，那林天仁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竟然是已經抵至了林天宇的前面，隨後林天宇只覺得腹部傳來一股巨大的重力，緊接著便是腹內一陣痙攣，他估摸著，自己的腸子都可能已經斷了。
劇烈的疼痛讓林天宇不得不彎腰，然後是用手摀住自己的腹部，然後倒在地上，表情格外的痛苦。
林天仁的這一拳，簡直就差點讓他痛得昏厥了過去。
「天仁，你幹什麼！」
幾人當中，還屬林老爺子的反應最快，就在林天仁再次舉起拳頭的時候，他一個箭步，直接閃身到了林天仁的身旁，然後一把扼住林天仁的手腕，使其不能動彈。
「別拉著我，今日我要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林天仁使勁的想要掙脫林老爺子的手，奈何這林老爺子力道驚人，他掙脫了許久，都只是徒勞，他歇斯底里的吼著，所謂的什麼冷靜，隱忍，此刻已經是全部拋諸腦後，他現在一心就想要在林天宇的臉上留下幾個拳印，只有這樣才能消他心頭之怒。
一旁的林天遠本來也是對林天宇如此無禮的舉動反感，腦中也是剛開始思量著找個機會要教訓教訓他一下，哪知道，他稍一走神，這林天仁竟然是已經對林天宇動手了！
這當真是糟糕了！
往日他一直是叮囑林天仁，要他但凡什麼事情都要三思而後行，絕不可衝動，可自己這個親弟弟，卻是完全將他的話當成了耳邊風，現在可好，當著老爺子的面，竟然是對自己的兄弟動了手！
他曾經無數次對林天仁說過，老爺子對兄弟間勾心鬥角的事情極為反感，如此一來，很容易失去老爺子的信任。
眼見現在的局勢已經是有了很大的改觀，老爺子對他兄弟二人也是頗為看重，可現在這一拳下去，林天仁是過癮了，但恐怕今後在老爺子心中的地位，也定然會一落千丈。
林天遠臉色刷白，其中更為擔心的是他兄弟二人今後在不語千修府的日子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而發生巨變。
只是大錯已經鑄成，再怎麼悔恨也是不能改變什麼。
林天遠此刻也是連忙上前，抓住林天仁的肩膀，然後用力往後一拽，將林天仁拉開，隨後一臉嚴肅的看著林天仁，斥道：「你這是幹什麼，他是你四弟，就算他再不懂事，你豈能也與他一樣，再說兄弟間有何事不能好好商量，非要反目成仇不成，你！你如何對得起父親！」
林天遠比林天仁高深的地方，顯然就是在此。
他一上來，第一句話，現實呵斥林天仁，以表明自己的立場，此時與他無關，更不是他的指使，隨後他便是將矛頭指向了林天宇，強調了這件事完全是因為林天宇不懂事而引起的，林天仁只是一時氣憤而出手，最後他又是話鋒一轉，將兄弟情義的重要說明，從而讓老爺子知道，他林天遠，也是很在意兄弟和睦的。
這樣的一句話，林天遠幾乎已經從這樣的一個不利局勢下脫身出來，而且還是站在正義的角度，是一個批判者和維護者。
這林天遠真可謂是煞費苦心了。
俗話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林天遠縱然是將一切都運籌於帷幄之中，可只要有林天仁的存在，就注定了他不能決勝於千里之外，哪怕是近在咫尺也不成。
「大哥，你究竟還要忍到什麼時候！這小子剛才竟然是指著咱們的鼻子罵，我忍不了！你不是也說過，你對這小子恨之入骨嗎？你恨他為什麼天生廢柴卻是偏偏能得到父親的疼愛，來啊，今日咱兄弟兩讓這小子見識見識，什麼叫做不知好歹！」林天仁的情緒沒有絲毫的緩和，反而是已經接近了癲狂。
他本來就腦子裡少了一根筋，剛才被林天宇這樣一罵，則更加是失去了理智，他已經不在乎什麼了，他現在一門心思就是要教訓林天宇一頓，所以這一段話說出來，連他自己幾乎也沒有任何的意識，他甚至可能連他自己說了些什麼，都已經不知道了。
這句話一出口，無疑是將林天遠推入了深淵。
他可謂是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將自己在老爺子面前塑造成了一個心胸寬廣、處事沉穩、少年老成的典型掌舵***人，眼見最終就要塵埃落定，不料竟然是被林天仁這個自己的親弟弟，給一句話摧毀了。
他不敢回頭，不敢面對林老爺子，他無法想像，林老爺子現在究竟個怎麼樣的表情，在聽到林天仁的這句話之後，恐怕在老爺子的眼裡，自己的形象定然是徹底的被顛覆了。
林老爺子看著林天遠和林天仁兩兄弟，眼神中的厲色早已是不見了蹤影，那瞳孔的光澤也彷彿是慢慢的黯淡了下來，整個人在瞬間似乎是蒼老了十年。
沒有一句話，林老爺子呆在原地，良久，他長歎了一口氣，然後是背負雙手，佝僂著身子，緩緩的走出了聚賢堂。
金剛目睹了這一切，但作為一個外人，他也是不能多說什麼，只是看了林天遠一眼，便是跟著老爺子出去了。
現在的聚賢堂內，僅有林天宇和林天仁以及林天遠三人。
這兄弟三人，此時的情況是大相逕庭。
林天遠一副落寞的樣子，而林天仁，則已經沒有大喊大叫，似乎是清醒了過來，只是站在原地看著敞開的大門，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林天宇則是仍縮著身子，側躺在地上，剛才林天仁的這一拳，讓他的膽汁都吐了出來，此刻陣痛還在延續，並有愈演愈烈的意思，看來剛才林天仁的這一拳，應該是傷到了他的內臟。
「現在你舒服了？」
沉默了很久，林天遠開始慢慢的抬起頭來，然後雙眼盯著林天仁，語氣異常的平靜，好似剛才的事情不曾發生一般。
「二哥……」
這個時候，林天仁總算是冷靜了下來，剛才的一腦子熱血頃刻間仿若結冰了一般，額頭的汗珠如同黃豆一般大小，這一次，他知道自己真是闖禍了。
如果說自己只是揍了那林天宇一頓，情況倒也不會有多糟糕，最多是被林老爺子一頓臭罵，反正他在老爺子心中，本來就已經是這樣的一番形象了，現在說來，最要命的是，自己剛才一衝動，竟然是將二哥的老底給掀了。
這可就不是無所謂的事了。
他不是不知道，二哥為了能當上不語千修府的掌舵，這麼多年來，真的是花下了無數的時間和經歷，並且凡事都計劃的異常周密，幾乎沒有給老爺子任何的破綻，現在老爺子年事已高，也是萌生了退意。
而下一任的掌舵，千修府內都清楚，由林天遠和雲落生中間角逐出一位繼位。
所以說，林老爺子對林天遠可謂是寄予了厚望，畢竟是自己的血脈，再怎麼不濟也比被外姓人給搶了去的好。
事到如今，恐怕林老爺子當真是會萬念俱灰了，想想看，自己一直以來十分器重的兒子，表面看起來處事得體，友愛兄弟，可背地裡，卻是這樣一個連自己的弟弟都萌生仇恨的傢伙，這是所謂的知人知面不知心麼？
哪怕是自己的兒子！
「一切都已無法挽回，多年勞苦功虧一簣，我不甘心！」
林天遠沉吟許久，突然是仰面大喊了一聲，甚至眼角都隱現了淚光，多少年了，他一直隱忍，隱忍，一再的隱忍，心中的苦楚，唯有自知，可這世界，往往就是如此，付出並不一定會有回報。
當你全力以赴的時候，會考慮有朝一日自己一無所有嗎？
「二哥，我知道錯了……」
雖然知道自己的道歉於事無補，但林天仁發現自己現在只能說出這些話來，但卻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兄弟兩人此刻心中各自感懷，卻是完全忘記了此刻正躺在地上的林天宇的存在。
「也罷，有些事情，天注定，人力不可為，」林天宇看著一臉愧疚的林天仁，竟然沒有出聲責問，更沒有破口大罵，反而是走到林天仁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天仁，今日的事情終會過去，老爺子也絕不會就這樣放棄我們，畢竟我們是他的骨肉，只是今後的路要無比的艱難，吃一塹長一智，這樣的情況，為兄不希望第二次看到，你明白嗎？」
林天遠的語氣十分的平緩，就好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一般。
「天仁謹記二哥教誨。」見林天遠沒有責怪自己，林天仁心中一鬆，但愧疚卻是依舊。
「走吧，時候不早了，現在的不語千修府事務繁多，你我都沒有閒工夫在這耗著，打起精神，絕不可讓老爺子看扁了。」林天遠果然是有大將之風，對於剛才這件事，也是泰然處之，毫不拖泥帶水。
他說完之後，直接是往門外走去，而林天仁，則是不敢多言，尾隨其後。
直到兩人走到快要出了聚賢堂的大門為止，都未曾是朝地上的林天宇看去一眼，彷彿地上根本就沒有人一般。
如果林老爺子仍在場，林天遠不可避免的會裝作十分關切的模樣，然後將林天宇從地上扶起，可現在林老爺子早已離去，他又怎麼會再做這種徒勞無用的事情，何況，在心裡，他對這林天宇可是正如林天仁之前所說，恨之入骨！
同樣是老爺子所生，他和林天仁兩人確實始終被不冷不熱的晾在一旁，可偏偏這林天宇和林瑤二人，確是從小就備受寵愛，這樣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但林天宇隨著年齡的增大，漸漸的，也明白了一個道理，所謂的公平，也許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東西吧。
思量之間，林天遠的一隻腳已經是邁出了門檻，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身後突然是傳來一個聲音。
「打了老子就想開溜？當真是在做你娘的黃粱美夢！」
不知什麼時候，林天宇已經是從地上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他一手摀住自己的肚子，一手是撐著堂內的大柱，朝門口大聲喊了一句：「蕭凡，你小子今天要是讓這兩個傢伙出了門，就給本少馬上滾蛋！」
林天宇顯然是怒了！
他當然知道自己是打不過這兩兄弟的，但這次回來好歹還有蕭凡隨同，他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麼正人君子，根本就不會在意找不找幫手，在他的世界裡，成王敗寇，沒有那麼多規則要去遵循！
既然自己帶回了蕭凡，在這樣關鍵的時刻，肯定是要用上一用的！
「蕭某明白！」
剛才一直站在門外的蕭凡聽到了林天宇的話，肩頭一顫，突然一個閃身，便是出現在了門口，正好是擋住了林天遠和林天仁兩兄弟的去路，他將手中那柄裹布長劍當胸一橫，臉色馬上暗了下來，沉聲對兩人說道：「兩位少爺，若是再上前一步，休怪蕭某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