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崩薨 文 / 烈火暗靈
「怎麼，這個問題不好回答是麼？」聖王微微的閉上了眼睛：「雖然我們猿人星球幅員遼闊，可是早就已經過了人口最鼎盛的時期了。我身為聖王管轄著這一片土地，可能外人覺得這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只需要發佈號令就可以了，但是誰都沒有坐在我這個位置，誰也就不可能體會到我的苦衷。」
「猿族最鼎盛的時候有部落近萬個，人口總數大概在五百萬左右，可能是這個數字對於你們來說是滄海一粟，但是五百萬已經是猿族歷史上最高的人口數字了。」聖王說到這裡的時候有一些驕傲，但是也看得出他有些無奈。
因為當時人口暴漲，整個星球的物資就開始匱乏起來，面對這個問題聖王也想了很多辦法，但是卻始終無法解決，而當時又恰逢爆發了內亂，也就是群雄爭霸的時期，聖王看了看吳良小聲問道：「如果是你的話，在那個時候會怎麼樣？」
吳良一直都沒有經歷過缺少物資的時期，因為他來自農業大國，雖然並沒有下過地幹活，但是卻也耳讀目染了很多東西，明白很多道理。所以吳良的管理理念和其他長老肯定是不同的，再加上他的強硬手段，在他手下的猿人戰士還真沒有餓肚子的，但是吳良也只限於率領數千人的隊伍，如果讓他一下子去管轄幾百萬人口，估計他也會措手不及的。
吳良沉思了半晌，然後才說出一句話：「雖然我可能暫時沒有辦法解決物資問題，但是我絕對不會允許同族自相殘殺的，不可能因為沒有吃的就用戰爭去削減人口，如果那樣做的話肯定會有人不服的。」
原本聖王已經半瞇的雙眼陡然睜開了，他有些不可思議般打量著吳良問道：「真的？這真的是你心裡所想的？」
吳良點點頭：「雖然我知道那樣很難，但是再難他們也是我的部下，我既然成為他們的領袖，就有義務和責任照顧他們，讓他們盡量過得好一些。」
聖王緩緩的點著頭嘴裡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麼，吳良雖然離他很近卻也沒有聽清。
吳良看對方沒有說話，他率先回答了之前的問題：「其實之所以我想借助於你們的力量，是因為我接觸過你們，覺得你們這個種族實力很強，而且生性很淳樸，特別是我們對於外族入侵應該有著同樣的體會和感受吧？雖然我們那裡人口很多，但是面對敵人，我想準備多少力量都是不夠的，只有充足的做好一切準備，才有可能打贏一戰，因為敵人既然敢入侵，就一定是有備而來。」
「每一個人對於我來說都是重要的。」吳良總結了一句：「這就叫以人為本。」
「以人為本？」聖王重複了兩遍吳良的話然後再次陷入了沉思。
整個偌大的聖廳內鴉雀無聲，吳良就這樣默默的站在聖王身邊，而那個如同一截枯樹枝一般的老人好像好僧入定一般一動不動，而且也不發出一點聲音。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吧，吳良發現聖王的臉部肌肉微微抽動了好幾次，似乎在做著什麼艱難的決定一般，當吳良有些無聊的時候，聖王終於睜開了眼睛。
「小伙子，累了吧，來坐在我身邊。」聖王拍了拍坐下的橫椅，他的身體太過於瘦弱，所以根本就不佔地方，兩側起碼都能坐一個猿人戰士。
吳良搖搖頭，他那裡知道這個老傢伙是什麼想法，萬一真坐下了，聖王覺得他心有篡權之意，一切不就都談崩了麼。
「放心吧，這裡沒有人，坐在我身邊，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聊聊。」聖王仍然朝著長椅怕了拍，吳良猶豫了一下，看到對方確實有這個意思不似作假，於是便坐了過去。
「一百多年前的事情，其實我一直都很自責的。」當吳良坐下之後，聖王小聲說道：「當時我已經忙得焦頭爛額，要知道，想要給五百多萬臣民填飽肚子，那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
聖王說當時猿族內部爆發戰爭的時候，他雖然第一時間有衝動要派兵鎮壓、並且派出聖使和解，但是又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因為只要有戰爭，那麼一切困難在當時看來就有了解決的辦法：戰爭會使人口銳減，而且會保存下來那些實力強悍的戰士，讓猿族的血統可以更加純正的繁衍下去，而不至於擁有優良血統的人因為食物的問題而死去。
而各個部落之間的爭鬥則將聖王身上的擔子卸了下來，從尋求聖王的幫助轉變為每個長老為了生存的利益各自為戰，聖王當時覺得壓力一下子就減緩了很多。
「我當時真的在想，等他們鬧一陣吧，等到人口少一些了，我就出面調停，然後再頒布一些控制人口的法令，誰知道這一刻的懈怠為今後釀成了大禍！」聖王的聲音有些悲慼，表情也有些痛苦，看來應該是相當自責的。
人口還沒有減少到聖王想要控制的程度，來自天命星的飛船就已經到了，科迪族一夜之間迅速崛起，而一股死亡的氣息則迅速的在猿人星球中蔓延開來。
那個時候聖域的威懾力就已經不足，那些部落更多的是各自為戰，還有的部落為了取得利益，利用科迪族殘害同胞，主要是誰都沒想到科迪族最後會變得如此凶狠。
而且聖王當時還做出了一件讓他終身後悔的事情，那就是劃出一個區域想要作為誘餌，打算聚殲科迪族這支外來的部隊。但是正如後期發展的那樣，不但行動失敗，而且那個區域也變成了傀儡域，早就對聖域不滿的部落紛紛喬遷到那裡，直接轉為尋求科迪族的庇護，因為在他們眼中聖殿的聖王已經不再像是以前那樣可以主宰一切了。
「我一直都很自責，有一段時間甚至萌生了退意，不過後來馬西米出現了，他一直在找各種理由寬慰我，雖然開始的時候覺得這個傢伙是個馬屁精，總是在為失敗找借口，可是後來漸漸的也習慣了他的這套，最後竟然適應了，覺得當初我所做的都是正確的，本就是為了猿族的未來考慮的。」聖王歎了口氣，這歎息聲就像是穿過一截空樹幹一樣，似乎帶著一絲迴響。
「雖然我固執的認為當年沒有做錯，但是看著日漸稀鬆的統治力，還有猿族已經不足五十萬的人口，每到了夜裡我都會陷入深深的自責。」聖王扭過頭看著吳良，問他是否有過這種感受，而且越是痛苦就越是尋求安慰，而馬西米的作用也就越發重要，在吳良的理解中馬西米的語言已經如同是毒品一般讓聖王上癮了，因為那根刺一直都在聖王心裡，只是靠語言是永遠也無法把那個刺拔出的。
「而現在……」聖王搖搖頭：「我不知道猿族剩下的人口還有沒有十萬人……」只不過是百餘年之間，猿族就從極其強盛轉為衰弱，而這一切只是因為一個人的一念之差，如果當時科迪族剛剛入侵的時候，聖王能夠號令天下一舉掃除這個異族的話，現在或許就不會再有科迪族之禍了。
「我一直都在逃避這個問題，其實我並不是很適合坐在這個位置。」聖王拍了拍吳良的腿：「既然你叫做救世主，那麼我希望你可以扛起猿族的未來，不要像我一樣犯那麼低級的錯誤，猿族必須要延續下去，我希望能夠重現往日的盛況……」
吳良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這麼說，但是聖王卻讓他傳倫奇進來，吳良一直就想求證一下這個倫奇和一百多年前的小猿人有什麼關係，於是他站起來喊了倫奇的名字，外面早就有些等的不耐煩的倫奇快步走了進來，而聖王則跟吳良說有話要跟倫奇說，讓吳良在外面等候。
吳良不知道這個聖王到底是怎麼決斷的，但是他仍然走到大殿外面，此刻整個通道裡全都是人，但是卻鴉雀無聲沒人說話，似乎每個人都在等待著聖王的決定，到底是分是合，這關係到今後猿族的命運。
看到了吳良，其他幾個將軍都想問問剛才談的什麼，其實吳良覺得雙方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交談，更多的就是聽聖王在回憶這一生，好像是有點臨終遺言的味道。而且吳良能夠感受到聖王的自責，但是他對現在的情況又沒有什麼辦法，再加上馬西米的事情讓聖王有些意志消沉，至於結盟和交接兵權的事情，聖王那是一點沒提及的。
「怎麼樣？」王權和蘭繆顯然也具有相當的好奇心，但是吳良也暫時只能搖頭，一切結果看來還得等倫奇將軍出來之後才有結果。
不過倫奇沒出來，倒是有幾個聖王的侍衛被傳了進去，又過了兩分鐘突然大殿內傳出奇怪的聲音，只見倫奇陰沉著臉走了出來，那些將軍紛紛將他圍住問聖王的意思，而吳良他們也站在邊上等結果。
倫奇深吸了一口氣，表情有些痛苦，不過他還是環視了一圈周圍的人們，最後沉聲說道：「聖王被聖靈召喚而去了……」
吳良當時沒反應過來，王權小聲嘟囔了一句：「難道聖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