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六十四章 消逝在風中的強者 文 / hotzery
第六十四章不死軍團的誕生，消逝在風中的強者
就連那遮天蓋日的濃霧，也被原腦諾亞這石破天驚的一吼，震得鬆散了不少。那些巨大的骷髏獸外表雖然可怕，但畢竟也只是獸類而已，在這具有天地之威的恐怖吼叫聲面前，紛紛亂了陣腳，發狂般地亂竄，只想離諾亞那巨大無比的身軀遠一些，再遠一些。這並非是它們沒有經受過足夠的訓練，實際上，對於這些巨大的骷髏獸而言，哪怕是巨大的神獸鯤鵬從它們正頭頂上飛過，也不可能造成如此巨大的騷動。之所以有這樣的效果，完全是諾亞的巨大吼叫聲中除了超越了神獸級別的威嚴外，更具有強大精神能力的攻擊所致；這種性質的攻擊對早已視死如歸，怒得紅了眼的死亡騎士們當然是用處不大，但對於還想安心活上幾天的骷髏獸們而言，卻不賴於地獄的魔音。
死亡騎士們的衝鋒頓時亂了套，原本嚴謹得密不透風的陣容，立時變得混亂不堪。這些獸人勇士們不得不狠命地控制著韁繩，狠狠地敲著骷髏獸寬厚的脊背，好不容易才讓這些可憐的受驚動物們稍微安靜了一些，重新排好了陣勢，只是之前那千軍萬馬攜著遮蓋住天地的黑霧，一湧而來氣勢，卻是丟得差不多了。
然而這不算完，原腦諾亞在吼叫了一聲之後，表面上並沒有後續的動作，只是一隻巨大的獨眼，漸漸地變成了暗紫的顏色。隨後它的身體，漸漸恢復了之前那沒有半分生氣的模樣，再度冷漠地屹立在天地之間，就像自盤古開天以來就沒有移動過的一尊雕像。而在它的身上，卻有無數紫黑色的觸手，彷彿蒲公英春天時飄落的無數絨絮一樣，歡欣鼓舞地脫離了原腦諾亞的母體，縮成一個個圓滾滾的小球，然後深深地潛入了地下！
大地彷彿突然間活了過來，扭曲著，翻滾著，然後原本還算平整的地面，立馬變得如同蜂巢一般，出現了無數的坑穴，在那些坑穴的中央，無數高約十米，外形與原腦諾亞幾乎完全一樣的微型石巨人，身手十分利落地從坑裡爬了出來！
一個，十個，百個，千個……地面上出現了無數個坑穴，足足有數萬個高約十米的微型石巨人爬了出來，挺直了身軀，揮舞著拳頭，在死亡騎士們衝擊的路線上，排列出一條緊密而整齊的防線！這些身軀足有兩個骷髏獸高的石巨人，雖然相對於原腦諾亞來說，就像是巨人身邊的一群螞蟻一樣，但是對於身材普通的不死騎士們而言，已經是不折不扣的龐然大物了！何況它們的數量，是如此地眾多！而最可怕的，還是他們的屬性！與羅蘭村的腦體相同，這些由微型腦體作為核心構成的石巨人，絕對是打不死，拆不爛的恐怖存在！
死亡騎士們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衝入了無數石巨人構成的陣勢當中。通體由厚重土石構成的石巨人完全不畏懼可怕黑霧的腐蝕，體型龐大的它們甚至可以在正面輕易地抵禦住身高五米的龐大骷髏獸狂奔而來的強大衝擊力；就算擁有強大力量的死亡騎士們揮舞著巨大的鋼鐮，將石巨人的身軀斬成了不規則的碎塊，但只要對它的攻擊稍微緩上一點，石巨人身上那些紫黑色的觸手就會緊緊纏繞著新的土石，構成新的石巨人——外形完全一樣，力量也沒有絲毫的損失。
而在攻擊方面，那些石巨人的攻擊力就不是死亡騎士能夠輕易承受的。它們龐大的身軀當中蘊含著與身軀相當的強大物理力量，那由數噸土石構成的可怕拳頭，帶著巨大的力量呼嘯而來的時候，連骷髏獸無比厚重的堅硬外殼也抵禦不住，通常的後果就是直接被砸飛出去，然後化為血肉模糊的一塊殘骸。
大地上的土石是無限的，所以這些石巨人的數目永遠不會減少，也永遠不可能消失。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得徹底呆住，沒有人會預想到出現這樣的情形。
「怎樣？」何軒嘴角的那抹笑容並沒有消失，而一句話卻直接出現在了楊謙的腦中！
「強大，確實是非常地強大！」楊謙自問，恐怕自己也未必有能力單獨對抗這樣一支強大的可怕軍團！
「不死的軍團，數量永遠不會增加，也永遠不會減少，甚至永遠不會被消滅的一支可怕力量！這只是諾亞被激活了百分之三十後的力量而已！可惜，我的能力，也僅到於此了！」
「我的身體，已經不允許我發揮出更多的力量，而哪怕我擁有更多的力量，對於諾亞，我也……」
「真是可惜！沒料到，我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楊謙，記得，希望你記得，力量並不是一切！太過強大的力量，並不是一件好事！」
「最後，如果你願意的話，替我……不，還是算了。如果你願意的話，自然會做。」
而此時，何軒的身體卻擺脫了原來靜靜漂浮的姿態，開始緩緩地向高空飛去。他那纖細瘦弱的身軀，在此時看來，更是顯得弱不禁風。然而他還是飄著，飄著，無論怎樣迅猛的狂風，也無法改變他運動的一絲軌跡！
他飄向了最高的高峰，他飄到了雲端之上，直到諾亞高大無比的肩膀，少年般的首領，彷彿卸下了幾百年以來的重擔，臉上露出了一絲滿足的笑容，靜靜地坐在了諾亞的肩膀之上。他縮了縮脖子，似乎感到很冷的樣子，然後他緊緊地依偎在諾亞的身上，再也不肯動彈半分。
而此時，首領何軒身上傳來的，那種若有若無的心跳與呼吸，在聽覺無比靈敏的楊謙耳中，終於徹底地消失了。
楊謙愣愣地望著高空中那瘦小的，孤獨的身影，眼中，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有什麼東西，一定要衝出來，怎樣都控制不住！這樣的感覺，難道是叫做悲傷麼？上面的那個人啊，那個強大的人，最強大的人類戰士之一，數百年來在普通人類心裡那永遠不會倒塌的支撐，竟然在這裡，陷入了永遠的沉眠？
難道你忘了？是誰說要帶著大家前進？
難道你忘了？是誰說哪怕所有人都不願意跟隨你，你也會孤獨地走向終點！
而現在，在大家都還安好的時候，你卻拋下所有的人，孤獨地飛向了高空！將責任！所有的責任！那些該死的，沉甸甸的東西，不分高低地仍給了所有的人！
而我，如果我還有一次許願的機會，我只希望……
楊謙低下了頭，第一次發自內心地，尊敬地低下了頭！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只希望你能再度睜開眼睛，望著我們走向最後的終點！」
過了很久，楊謙方才抬起了頭顱，彷彿刻意要回想起一些東西，他的思緒，穿越了時間。
很久很久以前，或許，也不是那麼久以前，何軒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不斷在他腦中迴響，飄蕩！
很久很久以前
「你曾經跟我說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這句話，我一直都不明白！」
「在我沒來到這裡之前，我甚至不懂什麼叫做責任！」
「當我來到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之後，至少我學會了為自己的生命負責！」
「所以我不斷地掙扎著，奮鬥著，甚至不惜屢次賭命！為的只是能夠活下去！」
「那時，我只有我自己！」
「隨後，在哈拉巴城時，當看到自己的同類被獸人屠殺時，才第一次為其它事情感受到什麼叫憤怒！」
「隨後，在失去了霸龍，甚至暫時失去了火兒之時，我才學會了擔憂！為別人而擔憂！」
「我以為我變脆弱了，但事實上那樣使得我更加堅強！那擔憂讓我感受到了責任的所在！它讓我更加地努力，它讓我更加地強大！甚至讓我變得更加地聰明，不願再去做那些無謂的戰鬥，不願再讓自己最親密的夥伴陷入絕境。」
「我一直以為，我所需要承擔的責任，不過如此而已！」
「我一直以為，我只要將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已經足夠！」
「因為雖然我變得越來越強！但在蓋茲堡，無論是你，還是迦樓欏，青龍，都是實力遠居我之上的強者！人生的經驗更加比我豐富不知道多少倍！而過去的事例證明了你們有能力帶著人類走向未來！」
「所以在你們無比的光輝面前，我收斂了鋒芒，藏起了菱角，甚至減少了思考，甚至認為只要大概地，隨便地去做一些事情，就已經足夠！」
「真是可笑，在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掙扎了許久，才努力生存下來的我，竟然一來到一個稍微和平的環境，就產生了如此強烈的惰性！」
「這或許是人類的天性吧！它讓我隱隱約約地逃避著，讓我一直不願正視自己的實力，自己的地位！」
「最根本的！是不願承擔起我該負起的那份責任！」
「每個人都說我已經變得強大，而只有我自己才知道，當時的我，並沒有那足可以襯托得起這份強大力量的心！」
「紗鈴曾經跟我說過，希望我能強大起來，強大得能讓您，讓辛勞了幾百年，一直艱難地拖負著所有人類前進的您，能過上平凡的生活！」
「可惜，紗鈴的這個願望，恐怕我們都是再也沒有實現它的可能了！」
「可是那不要緊！至少，我們還能實現你的願望！」
「何軒！你和我，不是都一直地那麼期望回家麼？」
「希望回到我們人類自己，我們出生長大的那個老家！」
「那麼，現在，就讓我們回去吧！」
「讓我，帶你回家！」
楊謙轉過了頭，第一次居高臨下地望著大車下方，遠處，無數拚死戰鬥著的人類戰士，無數道騰起的硝煙與烈火！他的目光穿越了整個戰場，一直到了視線到達不到的遠方！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他那放棄了一切枷鎖之後展示出來的鋒芒！
他笑了，輕輕地笑了，那面容上的表情竟然有些像即將戴上血色骷髏面具前的法蘭西斯！
他小聲地，近乎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語氣，在自己的心裡，卻是對著所有人類，所有跟隨著他與何軒到達了這裡的人類遠征軍戰士們，輕聲說道：「現在，讓我來帶你們回家吧！」
這聲音不大，卻直接響在了每個人類戰士的心裡，耳中！
他不再多言，輕輕地轉過了方向，一步又一步地朝著戰場最激烈的地方走去。每走一步，他的心裡便踏實一分，彷彿回到了當年在荒野中，一人求生的日子裡，心思神智，都漸漸地安定下來，再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思想！
現在的情況與當年並沒有什麼不同，都是活下去，僅此而已！
雖然所面臨的敵人實力十倍百倍地增加了，但自己的實力，難道不是百倍千倍地增加了麼？
當年自己甚至連個前進的目標都沒有，現在至少已經知道前進的目標了！
那麼，那些擋了我的路的人！通通去死吧！
他每走一步，心底的信心，就更足上一分。溫度，熾熱的高溫，開始從楊謙身上那件血紅的必方獸鎧上散發開來，續而化為熊熊的戰意，那濃厚的戰意，甚至密集成了高溫的烈焰，開始在楊謙的身體上，燃燒了起來。無數各種顏色的火舌，以各式各樣的奇異姿態，在楊謙的身上伸展，漸漸籠罩了十米見方的一塊區域。
在這塊區域之內，空氣都扭曲著向上蒸騰，地面上的草葉不時枯黃著爆出了一朵朵小小的火花。而身處其中，做著誅死搏鬥的人類戰士們，卻非常奇異地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不但沒有受到傷害，沒入半透明烈焰中的他們，甚至象回到了母親的懷抱一樣，在那神奇的火焰當中，緩緩恢復了身體的疲憊，重新充滿了活力。
自楊謙所經過的那塊區域，凡是還剩一口氣的人類戰士，幾乎都重新站立了起來，不顧身上無數的傷口，再度跟隨在楊謙的身後，投入到了那可怕而殘酷的戰鬥當中！
而那些死亡騎士們，就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烈焰直接將他們連人帶獸一起化為了一根根不住翻滾掙扎的火炬！他們痛苦地掙扎著，可是那神奇的火焰是永遠也不會熄滅的，除非他們化為了一堆堆再也不能復燃的灰燼，否則蘊含了必方神焰力量的火焰永遠不會消失。
就連那些恐怖的不死軍團，由無敵戰獸諾亞身上脫離的可怕石巨人們，也似乎知道此時楊謙的厲害，紛紛選擇遠離了那些可怕的火焰。
楊謙漸漸加快了步伐，然後化為了飛奔！他所經過的地方，化為了一條完全被火焰洗禮過的大道。而他的速度，讓即使是最強大的戰士，也只能看見飛快閃過的一連串殘影。
幾乎是眨眼之間，楊謙就來到了戰線的最前端！
他直接站到了無數死亡騎士的面前！
就在被深沉血色緊緊包裹的法蘭西斯正前方！
在混戰當中，一滴鮮血，一滴極其細微的血花飛濺開來。這滴也不知道到底是人類還是獸人身上迸出的血花，竟然直接落在了渾身被深沉血色緊緊包裹的法蘭西斯身上。
就像油庫中扔下了一根火柴，那原本有些灰暗的血色瞬間就帶上了最新鮮血液才有的殷紅。它彷彿真的變成了一鍋沸騰的血液，咆哮著，怒吼著，翻滾著。而沉浸在最深沉血色當中的可怕猛獸，終於被這瘋狂的異變所驚動，迅速地甦醒了。無數道血鐮般的刃影，直接破開了那團污血，在空中飛舞著，就像憑空盛開了一朵最妖艷的巨大血蓮花。在附近的所有生物，無論人類，無論獸人，都被毫不留情地斬殺成最細微的碎塊，沒有絲毫的猶豫，沒有絲毫的動搖。
因為從那血繭中甦醒的，已經不再是寬厚仁慈的法蘭西斯，而是一頭最嗜血的凶獸！那是一頭已經被鮮血的味道撩撥得發了狂的野獸！此時他的眼中，已無血淚！
而電光般趕到的楊謙，冷笑著，目光中帶著藐視一切的狂意，一拳轟向那朵由無數鐮影構成的妖艷血花核心。
（這章寫到這裡時，我的大腦完全停頓了，不可否認，何軒是我在這本書裡最喜歡的一個人物，也是我最投入感情去寫的一個人物，每一個字都要斟酌再三。而到現在，他的故事暫時結束了，我心裡空空的，就像失去了一個老朋友，整整三個小時，沒有再敲出一個字出來；我甚至在想，是否應該專門去開一本書，去寫寫這個堅強的少年首領，過去，以及未來的一些事情，專門為了他，我心中永遠的首領何軒。所以在寫的時候，盡量留下了一些線索，我真的不希望他永遠地離開，我想，他總有一天，會在最恰當的時候，重新睜開那雙紫黑色的眸子，冷冷地望著所有的敵人！然後……可是，未來的事情，又有誰能真正猜到呢？以上……hotzery留，謝謝大家支持……今天心情不好……不廣告……無預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