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二十六章 奔向遠方 文 / hotzery
烏雲蓋頂，雪雨交加。狂猛的汛風夾著雨滴呼嘯著在山頂上掠過，數十噸重的巨石被吹得搖搖欲墜。『喀喇』一聲巨響，一塊數十米高的岩石終於承受不了那巨大無比的風壓，整個上半部斷裂開來，碎裂成千百塊碎片，被狂風捲走。
整整三天三夜的颶風，將附近所有的山頭都幾乎削平了大半，這座高近千米的山峰也不例外。只是由於這座山峰前另有數座更高的山峰遮擋，所以倒還保留了大半。躲在山背後的無數生靈才拾得半條小命，得以逃出生天。其中就包括由哈拉巴城逃出的數萬人類。
這些人類或躲在巨石後面，或挖山洞躲藏，或就地鑿穴救命，經歷了這場浩劫後，倒有九成以上的人存活了下來。
楊謙等人也在其中。這幾天來，凡是稍有靈性的生物都能感覺到百里外那兩隻洪荒巨獸間的戰鬥。正是這恐怖的戰鬥引起了天地間元氣、氣脈的激烈變化，最終引發了無數天災，乃至將百里內的一切生物都幾乎毀於一旦。
直到一天以前，兩隻巨獸的氣息幾乎同時達到了最高峰，散發出來的威壓讓方圓千里內的所有生物都戰慄不起。之後，兩者的氣息便幾乎同時消失了。但狂風依舊肆虐，暴雨依然傾盆，粗大的紫黑閃電仍然不住地劈下大地，彷彿永遠沒有中止的一天。
一隻手扒上了峰頂的一塊岩石，楊謙費勁全身力氣才爬上臨近的這座山峰，再猛烈的天災也會過去，風雨相對而言已經小了很多，但仍然讓楊謙有難以抵禦的感覺。才一露頭，狂風便狠狠地將他的頭髮向後拉去，續而希望將他整個人都連根拔起。楊謙緊緊摳住花崗巨岩的突起部分，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在數百米的高處向四周望去，可見遠離哈拉巴城的方向，氣候已經逐漸好轉，天氣漸漸變得穩定，不再有那麼狂亂的破壞能力。而朝著哈拉巴城的方向，無論是空中的雲層，還是焦黑的大地，都呈現著一種異樣的紫黑色，一股巨大的旋轉氣流，不住由那個方向席捲向外湧出。紫黑的雲層遮蓋了一切，厚重的雲層中，粗大的閃電若隱若現，呼嘯的風聲甚至遮住了震耳的雷鳴。顯然，那邊的環境仍然極度惡劣，完全沒有半點好轉的跡象。那些紫黑色的詭異雲層，甚至有不斷擴大的趨勢。想起三天前，逃出那片紫黑雲層區域時，一股巨大閃電劈在身邊，轟擊而成的巨大坑穴，楊謙只得打消了返回哈拉巴城尋找霸龍的念頭。
楊謙雖然擔心霸龍的狀況，但他也明白，眼下發生的事情，並非自己所能左右的。至少，他已經實現了對霸龍的諾言，幫助它找回了自己的身軀。
「走吧。」迦樓欏的話語在楊謙的耳邊響起，他毫不費力地站在楊謙身邊的巨石上，蘊藏著巨大力量的狂風肆虐著，吼叫著，卻無法對他造成半點影響。
「再不離開這兒。最少會有數千人死在這兒，他們可沒有我們的本事。」
楊謙知道迦樓欏說得都是實情，大量哈拉巴城中逃出的人類雖然在這場浩劫中勉強保住了性命，但其中受傷的人數非常多，由於缺醫少藥，天氣惡劣，不少已經到了瀕死的邊緣。只有遠遠地離開這片環境惡劣的區域，其中部分傷者才有望保住性命。
況且，除了這些傷者外，眼下對楊謙而言最重要的，仍然是尋找到回家的道路。回家，永遠是楊謙心中的第一目標。霸龍，或許這輩子再也難以相見了。很多時候，現實就是如此地無奈。
「走吧。」經歷了這麼多後，楊謙已經成熟了很多，他沒有露出半點表情，只是淡淡地說道，然後轉身朝著山腳走去。
偉岸的山脈下，卑微的人們如同細小的螞蟻一般，從各自躲避的地方走出，漸漸匯聚成一股黑色的洪流，向安全的地方行去。那些疲累的可憐的人們，不需要任何教育，不需要任何感化，紛紛自發地互相攙扶著艱難前行，不少身體稍弱，或受了傷的，走著走著就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楊謙等人也毫無辦法，大自然的威力，不是單獨個體可以抵禦的，眼中看見摔倒的人，楊謙會上前扶對方起身，但看不見的那千百人，便只能由得老天安排。
朝南行了三天，天氣終於漸漸轉好，由狂風暴雨，漸漸變為了和風細雨，到最後，天邊的一角終於現出了蔚藍的天空。望著天邊翱翔的數只蒼鷹，確認自己終於倖存下來的人們歡呼不已，紛紛紮下營地，就地休息。
連日的勞累，讓所有人癱軟在地上，幾萬人的隊伍，沒有任何組織地就地休息了，連楊謙也不例外，當他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不好了，楊大人，迦樓欏大人走了！」小三一臉驚慌地搖醒了楊謙。
「剛才迦樓欏大人叫醒了我，說他要送重要物品先回反抗軍的總部蓋茲堡，先走一步了。」
「什麼？」楊謙猛地清醒了過來，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類長老都聚集到了自己身邊，幾乎傻了眼：「不會吧，他現在人呢？」同時心想，這兒來自人類反抗軍的成員只有迦樓欏一個，他說走就走，太兒戲了吧？
「已經走了，迦樓欏大人上了一隻漂亮的大鳥，然後像箭一般飛走了，臨走前還說，帶領我們前往反抗軍所在的任務就全交給您了。他還說，您實力強勁，智慧超凡，這麼簡單的任務，一定可以輕易完成的。」小三眼巴巴地看著楊謙，自從楊謙與迦樓欏救出了這些人類後，兩人在這些人眼中就成了絕對的主心骨，加上無所不能的存在。眼下迦樓欏隨意地離開，著實讓他們慌了手腳，所幸小三還算聰明，立刻叫了幾乎所有稍有些資歷的頭面人物，可憐巴巴地圍在楊謙身邊，打算楊謙要是有半點想走的念頭，就算自盡也得把楊大人留下來，否則這裡從哈拉巴城逃出的三萬多人類，就全完了。
楊謙徹底傻了眼：這個迦樓欏，說得倒是輕鬆，幾萬人的事，拍拍屁股就走了，只可憐自己連去高茲堡的路都不知道，怎麼帶這幾萬人前去？
「迦樓欏大人有沒有說高茲堡在哪?」到了這個地步，楊謙也只有硬著頭皮問小三：「要是有，快點拿出來。」打死楊謙他也不會相信迦樓欏會馬虎到臨走前都不留下一點具體東西。
「楊大人真是料事入神啊！帶領我們必能無往而不利！迦樓欏大人還留下了一張前往高茲堡的地圖，您看，在這兒。」一個人類老頭閱歷顯然豐富，已經開始用拍馬匹的手段。
至少還有張地圖，楊謙稍稍鬆了口氣，待接過地圖來看時，頭腦卻立刻當機：我操，這個小兒塗鴉式的炭筆畫也能叫地圖麼？迷途還差不多吧！所謂的地圖上除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外，就標了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與高茲堡的位置，除此外沒有任何資料。就是說沒有地形資料，不知道半路會遇上什麼，可能是沙漠，也可能是海洋，更沒有比例資料，就是說不知道距離有多遠，可能只有幾百里路，也可能要越過千山萬水。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地圖？楊謙完全被打敗了，迦樓欏大哥，玩人也不是這樣玩的，你不就幫助引開了一次敵人麼？怎麼可以就先跑了呢？早知這樣，還不如自己去引敵人呢，至少自己也有火兒幫忙，從山崖上跳下來也未必會摔死。
看著周圍一大圈人可憐巴巴的企盼目光，楊謙只得強行做出信心十足的樣子：「大家放心吧，迦樓欏大人安排的很周全，我一定會把大家帶到高茲堡，讓大家過上安全的日子！」說這話的同時，楊謙心裡倒是對那個安排得很周全得迦樓欏大人恨得牙癢癢的，恨不得在那英俊的面孔上狠狠地踹上兩腳。當然，這絕對不是因為迦樓欏長得比楊謙稍稍帥出那麼一點點的緣故。
眾長老紛紛發出歡呼聲，顯然是大大鬆了口氣！可是他們仍然不肯離去，依然圍在楊謙的身邊。
望著眾人欲言又止的表情，楊謙頭皮一陣發麻：「大家還有什麼事嗎？」
剛才拍馬屁的人類長老一臉恭敬，又吞吞吐吐地說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楊大人，只是，那個，我們的食物吃完了，這附近又找不到半點吃的……」
楊謙不由一陣發暈，這下可好，連這種事情都要自己來管了，還不如在獸人的城市裡呢，至少那幫獸人還會按時送點吃的過來。
「難道周圍連動物都找不到嗎？」楊謙想起自己在叢林裡流浪的日子，那時好像不太缺吃的，總能抓點小動物充飢。
長老老老實實地答道：「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附近找不到任何動物，也沒有可以吃的植物，我們的糧食支持了三天，幾乎已經徹底消耗完了。」
既然這樣，尋找食物就成了這支人類流浪者的最新任務。身為老大的楊謙當仁不讓，聚齊所有經受過啟蒙，沒有受大傷的戰士，出外覓食。
前幾天的戰況慘烈無比，迦樓欏訓練出來的人類戰士原本有三百餘人，其中能使用戰獸的約有百人，楊謙自己訓練出來的百多戰士裡，能使用戰獸的約有三十多人，加起來近五百戰士，經歷過慘烈無比的戰鬥和天災雙重夾擊後，保留有戰鬥能力的不足七十人，其中能使用戰獸的約有六十多人。其餘數萬普通人類，在戰鬥時實在沒有太大作用。
這就是目前楊謙手頭的所有戰力，而且這些人類戰士的訓練程度極低，標準的粗製濫造，速成訓練法，楊謙自認要是使出全力的話，這七十多人還不是楊謙一個人的對手。看看這樣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手下，楊謙不由搖頭苦笑。
眼下，哪怕是數十獸人戰士的突襲，如果楊謙不插手的話，這幫人類戰士恐怕就擋不住了。如果來襲的有數百獸人戰士，恐怕楊謙自己也得陪葬。
沒有人知道他們現在身處何處，但估計肯定還在獸人帝國的疆域內，也不知道附近會不會有獸人帝國的城市存在，如果有的話，派出人馬來追殺這批人類逃亡者，實在是最正常不過的事。
楊謙心想，尋找到食物後，大家還是快點啟程的好，在這附近留多一分鐘，就會多一分危險。只有到達了人類基地蓋茲堡，才能獲得安全。前往蓋茲堡的道路，無論是一百里還是一千里，都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走完，容不得半點遲疑。
點齊人馬，才走出營地，便發現營地附近雖然水草豐美，但卻果然找不到任何動物，想必只要能跑的動物，都被前幾天的天災，嚇得遠遠跑開，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這樣的事情，對這支人類來說，其實是件好事，在這種無人煙的荒野上，各種兇猛到極點的野獸動物數不勝數，其中很大一部分，戰力比普通戰獸更強，如果遇到這樣的野獸，對這支戰力薄弱的人類，無疑是場浩劫。
雖然找不到動物，但楊謙也算自有辦法，找了個水塘，希望能嘗試捕捉一些魚類，如果能成功，便叫所有人來幫忙。這裡附近有好幾個面積數里的大水塘，如果魚類豐富的話，用來當食物實在是最好不過。
現在的楊謙，抓魚當然不會用手，喚出了火兒，輕鬆一個小火焰球扔了下去，高溫遇到冷水，瞬間氣化產生的爆炸，就像小型炸彈，引發了劇烈的振蕩。果然不出楊謙所料，數十條大魚，翻著白肚皮被震暈了，漂浮起來。僅僅這一擊，就抓到了數十斤的魚。
眾人類戰士紛紛鼓掌助興，為老大的強大實力歡呼雀躍不止，這些人類中，絕大部分自出生以來，就像牲畜一樣被獸人飼養在城裡，只有極少數是野外被獸人抓獲帶回城裡的，其中稍微年長的都已經被當作祭品殺害了，所以他們幾乎沒有任何在野外生活的經驗，幾乎什麼事情都要楊謙教導。
楊謙也是心中歡喜，忙碌了幾天，也沒吃過什麼好東西，眼看有東西下肚，便喚來小三，叫他回去分配人手，一部分來捕魚，一部分去拾柴火，今晚大家吃個痛快。
話音剛落，楊謙剛才出手的那擊似乎驚動了水塘中的某物，大量氣泡冒了起來。在場的人數眾多，不少人都發現了這點，紛紛伸手指向那個地方，議論紛紛。楊謙也有些緊張，這鬼地方可不比地球，什麼怪獸都有，大家還是小心點為好。t
他正要通知大家做好戰鬥準備時，眼中不經意地一瞅，竟然發現荒野的遠方某處煙塵四起，顯然有大批人手趕來。無數腳步聲如雷鳴般，竟然震動得大地都微微顫動。
「敵襲！」再也顧不上身後的水塘，一名神經比較緊張的人類戰士聲嘶力竭地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