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0 東海水上漂 351 中正書院 文 / 十三滴水

    竹行山脈，橫貫南北，為東海與神州大地之間的天然屏障。

    山中多有練氣士隱居，或妖或人，或者精怪，各自都有各自的地盤，就像是五鬼散人的馭魂山煉魂洞，就屬於五鬼散人的道場。

    採藥與陰姬帶了八百女修，沿著這條山脈行走，一邊暗中查探山中練氣士的分佈情況，一邊打聽城鎮地名，與座下八百女修出生籍貫，然後吩咐陰姬解除禁制，親自送還。

    他這一路並不順利，其一是儒家禮法大行天下，男尊女卑由來已久，尤其被一些自私自利的儒生篡改學說，廉恥之說愈發嚴謹，更有那假道學，為了迎合世人，利用這些成名立傳，留名千古，令人不恥……

    而在這神州邊緣之地，有些地方甚至已經滅絕人性的地步。

    那些女修自覺受了玷污，貞潔有損，在被陰姬解除禁制，歸家之後恢復本心，自刎自殺的不再少數，有的是自願，有的是遭受家人逼死，還有那自小定親的夫家不要了的，其中理由與緣由，真真是一言難盡。

    再有就是，採藥走的雖然是人跡罕至的竹行山脈，但山中多有練氣士，八百女修又個個都有三分姿色，南北佳麗應有盡有，個別絕色，更是讓人眼饞體軟，且人人都有根基在身，有那邪派修士聞香而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鬥法、護花，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最後一件難事。卻是因為玄陰教的『辟榖丹』將近用完……

    陰姬這一路上沉默寡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偶爾面色紅暈，想找採藥春風一度而不可得的時候，總會拿了她座下女修來解悶，聲音一日勝過一日的高。

    這一日，採藥看不過去，隱約也感覺這陰姬近日有點不對勁，更因為有人接近，因此制止了她，道：「有人來了！」眼見陰姬不理。他又接了一句：「真火煉死！」

    陰姬聞言，悻悻的起身，披了道衣，攏了髮絲。收了白玉蓮台，忽然道：「這樣可不是長久之計，要我說，你還是聽從我，收了這八百爐鼎，以你純陽之身，洗煉她們體質，這樣一來，有誰還能看得出來她們已非純陰處子，你也能省了許多麻煩……」

    她正說著。林中突然傳來一聲冷笑：「**蕩婦，不知廉恥，既**於賊，還妄圖遮掩，欺瞞天下人，丟盡了閨閣女子的臉面，罪加一等，早該自殺謝罪，以謝天下！」

    陰姬輕笑一聲：「敢問這位小姑娘，何罪之有呀？」

    說話的功夫。林中走出七八個年輕書生，個個一臉惱怒，其中一個身段偏瘦，明眸皓齒，膚色白皙。竟然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家。

    剛才說話的正是這位女書生，一身天藍色袍子。戴頭巾，配長劍，她聽得陰姬說話，知道已經被看破了行藏，面色一紅，旋即更怒，應付般的抱了抱拳，朗聲道：「在下中正書院弟子，王公子的未婚妻多年前被人擄走，近日被人救回，竟已**，被王公子親手所殺，我輩固然拍手稱快，但王公子餘情未了，發誓要給未婚妻報仇，更要殺盡天下不貞不潔之人……」

    陰姬嬌笑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他要報仇，你就讓他自殺了得了……」

    採藥聽出陰姬已然動了真怒，他跨前一步，攔在陰姬身前，淡淡的道：「幾位可是文不成座下弟子？」

    他倒是記得，這中正書院的文不成，正是先天宮劍脈布下的棋子之一。

    「解救了這些弱女子的人莫非就是這位兄台？」

    女書生一見走出個俊秀和尚，年紀不大，氣度不凡，連忙行了一禮，接著道：「我聽王公子的未婚妻說過，兄**斗三大邪派練氣士，擒拿玄陰教主，重傷天殘地缺，驅走鬼母，想不到竟然還知道家父的名諱，我知兄台心懷慈悲，但這些女子失貞失潔，本心也已沉淪，明明做了醜事，卻還苟且偷生，生死事小，失節事大，不如全部殺了，以儆傚尤，以傳天下，兄台敬請放心，她們死後，我中正書院必然網開一面，保全了她們的名節！」

    女書生說罷，旁邊一個書生縱身暴起，順勢拔劍出鞘，一道劍光直指採藥身後眾女修，這殺人劍術使的如行雲流水一般。

    而這些女修中了專門控制爐鼎的藥物與禁制，雖然不是傀儡，但對往日記憶並不甚清晰，平日裡也是只知聽從主人吩咐，主人讓她們修煉，她們絕不會偷懶，當然，若是有人對他們出手，她們也絕不會束手待斃，畢竟，女書生口中的道德廉恥，對此刻的她們來說，還陌生的很。

    這是白玉蓮所下的禁制，雖然在享樂時少了些情趣，但這些女修的主要作用，畢竟還是修煉爐鼎，以供他採補。

    「王公子莫急……」

    女書生眼見得王公子出手，生怕得罪了採藥，連忙出聲制止，哪想到，那些女修之中只是隨便走出一人，連劍都不出，就把王公子這屢試不爽的一劍敵住，繼而，素手翻飛，幾個回合過去，便空手入白刃，奪了王公子長劍。

    「賤人還敢還手，不知羞恥！」

    王公子長劍被奪，連忙退了回去，卻是惱羞成怒，他原本以為，這些女修早已經被大師姐數落的羞愧不堪，心虛之極，恨不能當場自刎，至少他未婚妻就是這樣的，臨死之前還很感激自己，覺得對不住自己，根本沒有還手躲避。

    而且自己這一劍苦練三載，乃中正書院絕學，她們即便厲害，也無法抵抗，滿以為一劍出手，必然能像攢糖葫蘆一般。一劍貫穿三五個。不想事與願違，不僅不是對手，反而丟了佩劍，顏面大失。

    他卻不知道，能被東海九大金丹祖師之一的白蓮老祖看上的女修，雖然是給徒孫同的，但也差不到那裡去，個個都是武學世家出身，更有那練氣士調教出來專門送給白蓮老祖的……

    所以這八百女修，出生本就不差。個個都不在那什麼王公子之下，再加上成為爐鼎之後，雖然記憶全無，但也心無雜念。修為進步神速，還被白玉蓮傳了劍術，被陰姬搶走之後，更是得傳了陰九娘一脈心法，成為戰鬥工具，機緣也在這王公子之上，他豈能是敵手。

    陰姬冷眼掃了王公子一眼，忽然對那女書生道：「我看這傢伙之所以殺了他的未婚妻，恐怕是移情別戀，看上你了。你剛才可是說，文不成是你爹哦……」

    她說著，嬌笑起來，對王公子把蒼白的怒罵做辯解理都不理，反而朝那正皺著秀眉的女書生說道：「你別不信，老娘別的不行，這方面卻是行家，這小子在老娘面前，就是個乳臭未乾的雛兒，他剛才忽然出手。不過是看你對我們家藥郎太過在意，所以才想要在你面前露把臉，引起你注意罷了！」

    「藥郎？」

    那女書生偷偷看了採藥一眼，俏臉忽然一紅，女兒氣十足的福了一福。姿態美好，羞道：「還沒請教兄台貴姓？」

    陰姬悄聲對採藥道：「看見沒。這方面，老娘可是行家，三言兩語就助你釣了一條美人，還不再接再厲，可別讓老娘失望！」

    「叫你爹文不成來找我說話！」

    採藥對那女書生說罷，十分認真的看著陰姬，更以十二分認真的語氣說道：「對我自稱老娘，很不明智，你帶人先走，這事我來應付！」

    陰姬一聲悶哼，卻是因為識海中那兩道火環同時噴出一縷火舌，把她陰神煉了一下，頓時不再說話，悻悻的走了，那些女修以她為首，也隨著她去了。

    「老娘以八百爐鼎成道是成定了，這八百爐鼎沉淪慾海多年，又被我真氣洗過，即便還俗，也是無偶不歡，老娘暗施『意淫之法』，八百爐鼎之經歷如我切身體會，雖然危難重重，但你想度化老娘，做夢去吧！」陰姬心中暗恨，自有打算。

    而那女書生早被採藥輕飄飄一句話噎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澀聲道：「我敬你敢作敢為，為了八百弱女子，敢與三大邪道練氣士為敵，又不懼險阻，親自護送，哪知你竟然如此狂妄，算我文從先看錯了人，我中正書院的練氣心法得傳儒家正統，劍術傳自玄門正宗，想叫家父跟你說話，先過我這一關！」

    「此人不知好歹，大師姐敬他一分，他卻還當我中正書院好欺負，何必跟他廢話，劍陣伺候，制服此人，再去追殺那幫失貞玩物！」

    其餘幾個書生拔劍出鞘，那王公子同樣從另一人那裡借來一柄軟劍，卻是當做腰帶的備用之物。

    劍光連閃，七人身化游龍，同時把採藥圍攏起來，七柄長劍指向採藥，成八卦方位，正面就是那文從先，只是還未拔劍。

    「閣下身為練氣高人，我輩末學要想討教，只能以多為勝！」

    文從先說罷，探手一捏腰間劍柄，整個鯊魚皮劍鞘瞬間被凌厲劍氣絞碎，隨著她這一動作，彷彿一個暗號，整個劍陣都被引動起來，八條劍光劍氣縱橫，隱約交織成八卦形狀，旋即，劍氣越來越密集，凝成一輪劍氣凝聚的精微八卦，朝著採藥凝縮過來……

    八卦凝縮的越小，劍氣變化越精微，也就越厲害……

    「不愧劍脈傳承，可惜修為太差，八百人來了還差不多！」

    採藥並指如劍，以純陽真氣運劍，指尖吞吐無儔劍芒，朝著四面八方橫掃一周，以劍破劍，摧枯拉朽一般，劍氣八卦立刻被破。

    旋即，純白劍芒變化，凝聚成一隻真氣大手，一把抓出，眨眼擒住隨後攻來的八道劍光，真氣大手砰的燒成一團白炎真火，一聚一繞，煉成鐵水。

    這還是因為八人配劍材質不俗，否則，就是直接煉成飛灰。

    只見得，火紅色的鐵水滴下，落在地面，一觸即融，燒化開數十個拇指粗細的幽深黑洞，冒起縷縷白煙，嗤嗤作響……

    而在此之前，除去文從先之外，其他七人控制不住身子，乾脆拋開手中火燙的劍柄，以指代劍，招式凌厲，配合默契的殺來，卻被採藥不耐煩的揮掌切入，打亂合擊之勢，隨後揮袖一掃，全部打飛了出去。

    「先天真火，玄門劍氣，大擒拿……」

    八人再也不敢造次，這種手段絕對不是普通散修能夠使得出來的，就連文不成也頂多用出其中的兩種，而精通其中任何一種，都足以揚名立萬了。

    先天之後，內功與神魂交融，經過神魂意念的洗煉，越來越有靈性，神魂為本我意識凝聚，內功經過神魂的洗煉，自然具備了本我意識，這就是先天真氣。

    而先天真氣的運用，萬千變化存乎一心，也就是說，手段十分多樣化。

    中正書院以劍術稱雄，一部《中正劍訣》衍化出來三大劍典，所以中正書院的弟子，都有一手凌厲的劍氣絕活。

    文從先自幼修劍，自忖劍氣之利，先天之後應該還在採藥之上，但擒拿手，可就不好說了，沒有專門修煉擒拿手的法門，恐怕是比不上，至於那真火，即便懷有修煉法門，也不一定能煉得出來，至少她父親就沒這手段。

    「中正書院這麼喜歡管閒事，那文不成不會是想要修成儒家的浩然正氣吧！」採藥好笑的道：「你回去告訴文不成，雖然咱們同一個道派出身，但他是劍脈，我屬氣宗，尤其我現在已經被逐出師門，叫他莫要來管我的閒事，否則，我要他好看！」

    「你是先天宮出來的！！！」

    文從先大驚失色，突然抬頭看天，一臉驚恐，就在所有人詫異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的時候，她袖中忽然滑出一柄匕首，劍訣一捏，凌空御劍，以極快的速度抹過了身邊七個同伴的脖子，竟然是御劍之術。

    「先天宮避居海外，一向不為世人所知，東海一戰，掌教真人聶先天名傳天下，他們『法』之一門發揚光大，一分為八，『氣』、『劍』、『律』三家反倒不為世人注意，師……閣下雖然被逐出師門，但畢竟也是先天宮出身，應該為師門考慮！如果這些不為世人注意的事情是長老們故意為之，今日傳將出去，豈不是壞了本門大計！」

    「我記住你了！」採藥盯著她看了半晌，轉身就走，便走邊道：「你是怕二長老的大計傳將出去吧，放心了，我沒那麼閒！」

    她先把陰姬打發走了，就是怕她一怒之下，把這些人全部整死了，他知道陰姬媚術的厲害，符劍門那付玉書就是榜樣，陰姬只是路過一下，香風拂面，就讓付玉書抱著地上的一具死屍精盡人亡。

    哪想到，他原本沒想過殺人，這些人最後卻死在他們自己人文從先的手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