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279 太穢煉心訣 文 / 十三滴水

    離中虛伸足在地面上一跺，彷彿旭日初升，一座流光溢彩般的劍幕浮起，憑借強橫的劍道修為，把身邊七八位先天宮弟子護持起來，隨後雙手負背，淡淡的道：「走，去見見這『百花殺』的壓陣之物，看看有何奇特之處！」

    ——

    「太穢子！」

    看著前方一身黑色道袍，面色陰白的中年男子，採藥不動聲色的問道：「你來做什麼？」

    太穢子面無表情的看著採藥，半晌，忽然歎道：「商胖子是個商人，利益至上，他向來如此，你別與他一般見識，至於那黎簡老鬼，他一向與你師父不和，你也別理他。咱們這些散修大多都歷經坎坷，所以，脾氣也都古怪的很，比如你，比如你師父……」

    「有事直說，何必聒噪！」採藥微微一曬，半點不為所動，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

    太穢子說的話其實很有道理，這個世界不是圍著他一個人轉的，不能以自己的喜好來判定別人的善惡，別人的行為方式你若是看不過眼，可以不理會，不與他計較，遇到什麼事都要靠自己，這才是散修的修行方法，從太穢子短短幾句話來看，他對這種散修的修行心境看的很透，對散人們之間的關係看的也很淡，這也是三十七散人一脈之所以敗給先天宮的原因之一。

    同時，太穢子的另一番話說的也很對，散修的脾氣都古怪的很，比如採藥。他對太穢子的修為方式就不敢苟同，或者是他感情用事，或者是他境界未到，畢竟。大名鼎鼎的三十七散人卻原來是一盤散沙，個個自私自利，這讓此刻的他很是不快。

    雖然，太穢子能說出這番貌似開導的話來，說明它對後輩弟子真的不錯，但與之同時，採藥也聽出了弦外之音。

    太穢子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但也沒什麼廢話。很直接的道：「你我聯手，把離中虛留下！」

    採藥眼中閃過一抹奇光，嘿然道：「沒空！」

    這下輪到太穢子詫異了：「你好像你並不太驚訝，如此看來。離中虛進入了這一片福地，也在你的觀察之中，憑你的道行應該感應不到，看來，你對鬼靈之道研究很深了。那個潤土的身上，定然也是被你種下鬼靈了，難怪他能闖入百花殺陣。」

    太穢子自顧自的說道：「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我卻知道。憑你現在的修為，根本不可能修成三才鬼遁。既然你對鬼靈之道有如此造詣，那麼。很好，對付離中虛就更有把握了！」

    採藥奇怪的看著太穢子：「我說過，我沒空！」

    此時，太白劍陣早已沒入地面隱藏起來，只有煉獄無極旋在頭頂旋轉不休，彷彿五個黑漆漆幽深黑洞，垂下五條黑氣探入五柄古劍之中，古劍此時早已被煉成黑色，通體泛著玄光。

    採藥忽然伸手一拉，左手五指齊張，五柄古劍咻咻飛來，五條鋒利的劍尖各與左手五指指甲相連，竟然如同流水一般由實化虛，慢慢化入五指指甲之中……

    太穢子看的眼皮一跳，看著採藥整只左手，又看了看滿地的蛟龍鱗甲，拍手讚道：「不愧是鬼手，果然是名不虛傳！」頓了頓，笑道：「你會有空的！」

    太穢子說罷，急速後退，眨眼化作一個小黑點，逐漸消失在遠處。

    採藥對此人倒是頗有點佩服，他早已把六十四口太白殺劍凝成劍丸埋入地底，劍丸凝聚，一絲劍意不漏，而且劍陣一體，更加內斂，但此人至始至終都沒有踏入劍陣半步，可知厲害。

    把劍丸埋入地面，排布成陣，凝而不發，這是採藥新近才悟出來的手段，十分隱蔽，最重要的是，先天之後，一陣真氣與天地元氣的感應，讓他悟出了更上乘的戊土生金之法，可以借助大地之氣，而孕養劍丸。

    ……

    潤土因為有青光護身，奔走迅速，所以太穢子並沒有把他帶出去，他的身後除了皇甫繡，還有那個富家公子模樣的年輕人，只是此時，他的體外多了一口如煙似霧的鍾形法器，死灰色，介於虛實之間，不住變幻，任何飛花接觸到這件法器，幾乎瞬間枯萎，化作粉末。

    這年輕人長相瘦弱，弱不禁風一般，臉色也有些病態的白，看起來像是酒色過度，此時一臉懶散，緊跟著潤土開闢出來的道路前行，所以走的十分輕鬆，時而還扭過頭來與身後兩個先天宮弟子調笑兩句，似乎這不是百花殺陣，而是某家風月場所。

    「隱穢子，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本門離首座駕臨，你師父早已被嚇跑了，前方明軒師兄一馬當先，刀訣所指，無有阻礙，我師兄弟奉勸你一句，此處與你無緣，還是遲早抽身退走，否則，等明軒師兄破了此陣，回過頭來時……哼哼！」

    兩個先天宮弟子年紀不大，清一色青布道袍，不同的是，一個把劍掛在腰間，一個把劍縛在後背，這卻是出手習性使然，而且還似乎同門通脈出身，劍鞘上用來孕養劍器的符菉同為紫色，劍柄上一道清晰的閃電形狀的印記，可以看出這絕非普通利劍，而是兩柄法劍。

    「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本少爺暫時還不想出家，本少爺姓尹，單名一個慧字，記住了嗎？」

    自稱尹慧的隱穢子說話間，忽然一聲低呼，腳下一個蹌踉，身後兩個先天宮弟子同時色變，拔劍——

    兩道紫芒同時出鞘，錚錚兩聲響，一輪烏光被紫芒撞的倒飛回來，沒入隱穢子衣袍下面，隱穢子速度暴漲，兩個先天宮弟子腳步同時一滯，雙方之間的距離頓時被隱穢子這偷襲一擊拉開十數丈遠。

    其中一人勃然大怒，單手劍訣一引，手中法劍脫手飛出，化作一道紫光在頭頂盤旋，就欲施展御劍術，卻被另一人伸手阻止：「他那護身罩子能污穢飛劍靈氣，咱們有先天一氣神符護體還不怕他，但飛劍出手，必定有失！」

    兩人說話間，就見前方的皇甫繡腰間飛出一條銀蛇也似的劍光，凌空抖的筆直，分開漫天飛舞的花瓣，劍光一閃，攔向其後逼來的隱穢子，誰知，劍光剛剛觸及隱穢子護身陰鐘，銀光閃閃的劍光瞬間被污染成灰黑色，變成一塊廢鐵，還沒掉在地上，就被無數飛舞的花瓣切成鐵屑。

    這一幕，把後面兩個先天宮門人看的心驚膽戰，他們只知道三十七散人已經把隨身法器賜給門下弟子護身，而這隱穢子師從散人太穢子，獨門『太穢煉心訣』也是旁門八百之一，乃是極厲害的心魔精進法，若是把握的好，道行精進極快，門中各類道法神通最能污人法器、真氣……使人**生病，爛瘡，練到高深時可誘發別人心魔，所以又稱太穢心魔訣。

    門中兩**器一攻一守，分別是『太穢煉獄輪』與『幻心煉陰鍾』……

    當然，旁門道法別走極端，弊病也多，這太穢煉心訣若是一個把握不好，本心失守，生瘡、潰爛的就是自己的肉身，而且越往後煉，越是危險。

    這兩個弟子只是聽得長輩說起，卻沒想到這麼厲害，皇甫繡家傳『銀蛇軟劍』竟然不堪一擊。

    「這些旁門左道果然邪乎的很！」

    兩人正在躊躇還要不要追下去，猛然感覺渾身壓力一輕，被一座流光溢彩的劍幕籠罩起來，數位熟悉的同門師兄弟也出現在身邊，卻是離中虛帶人趕了上來。

    「若是坎師弟在此，他必然念你修行不易，即便斬了太穢子，也會留下你這棵獨苗，不使太穢煉心訣斷了傳承，但遇到我離中虛，算你倒霉，如此邪門歪道，留在這世上就是個禍害，除了乾淨！」

    一道百丈金光斜斜一斬，嗤啦一聲，彷彿虛空破裂，劍氣所致，百花俱滅，幻心煉陰鍾乾乾淨淨分成兩半，現出一個手持灰黑鐵輪的富態少年。

    一縷金色的火苗從少年眉心燃起，璀璨的金色眨眼從眉心燃到小腹，筆直的一線，恰好一道劍痕，從眉心到胯間，把整個人分成兩半。

    轟——

    金色越來越亮，以劍痕為源，彷彿一個小太陽在少年體內爆發，把少年整個身體撕成兩片，朝著左右飛出，原地只剩下一輪太陽，彭的熄滅。

    一劍之威，把所有人驚的目瞪口呆，只有離中虛毫不動容，反而冷笑道：「能接我一劍，也算有些本事，只是你以為區區幻象能瞞得過我嗎？想借『幻心煉陰鍾』自生的幻象在我離中虛眼皮子底下金蟬脫殼，卻是有點不自量力！」

    離中虛單手持劍，隨手一劍劃出，又是一道百丈金光，直追左後方，里許距離一閃即至，那裡，正好現出一個手持鐵輪的富家少年，赫然正是自稱尹慧的隱穢子。

    此時的隱穢子滿頭大汗，面色通紅，似乎只有功力耗盡之後，他的臉上才能恢復血色，面對這一劍，他似乎都來不及露出任何代表驚訝或恐懼的表情……

    嗖——

    一隻玄黑色大手橫空一抓，與千鈞一髮之際把金光撈住，但也只是阻了一阻，便被金光截去五指，斬破大手籠罩。

    但就是這阻了一阻的功夫，隱穢子身後突然現出一中年人，也沒見他怎麼動作，一隻蒼白的大手已然捏住了隱穢子後頸，只是一提，兩人同時飛射千丈高空。

    百丈金光斜斜劃過，所過之處，滿地金焰起，在地面上拉出一條筆直的金線，消失在遠處，只隱約聽到天邊傳來一聲劍嘯，隨後劍嘯的方向傳來轟的一聲大震，一輪金焰升起，金光萬道，幾如旭日初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