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小城故事 第三百八十七章 塵緣（一） 文 / 獨孤傷

    間幾俗，人生百年。多半是營營芶芶，得討天算次。幾不會知曉明日是怎生一副光景。

    這一日，天地交泰，空中玄光四射。地氣升騰，世間民多以為有神仙顯靈，造化萬方，供起香燭紙錢。俯首叩拜。

    人間界神州國地域的修真之士。幾乎個個捶胸頓足，狂喜不已，這一日，數大仙門洞開，滾滾靈氣從兩界中湧出，這大千世界中的有靈之物。皆是心生舒泰之意。

    無數的修真者從仙門中降臨人間，神州國中密宗，殭屍道，佛宗，大羅派，青竹峰等大門派一時間以高調姿態回歸，一個多年不見經傳的武林門派，真元劍派更是以強勢絕倫的姿態展現出其無匹的威勢。

    神州國修真界勢弱，這些年來多年海外低階修真者的試煉之地，很多海外修士在神州國地界囂張跋扈，平素放肆慣了，然而自從這真元門一現身，連殺十數名成魂修士，海外一些小修真門派聯合起來興師問罪。卻在一夜之間連山門都被人拔了去，根基盡毀。

    之後海外各大仙門聯合發佈聲明。神州國地界再也不是低階修士的試煉地，並與真元門，密宗等門派互派交流弟子。

    一時間天下皆驚，這個信息明確表明了，神州國的修真勢力已經強勢回歸，成為天下間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

    神州國中修真者，開始在世俗中嶄露頭角。修真的氣氛愈發濃厚，市井間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一「神州國再度回到了修真時代」。

    隨著各大仙門開始高調收徒。凡俗中的小老百姓們又多了一個盼頭。若是自家的子弟被收入了仙門，足以成為一個家族數十年的談資。

    神州國南疆鴻安鎮，一個美麗而又繁華的小鎮，一名黑衣男子出現在一幢莊園門前。

    「哎，我說這位兄弟，你老在咱們員外府前面呆著也不是個事兒！待會兒咱們家老爺便會從鎮長家回來了，你趕緊走。否則兄弟我可不好說話了！」

    門前立著一排家丁，為首那男子身得魁梧，眼中卻透著精明，他瞅著眼前這男子雖然裝扮平凡，可是觀對方神態，只怕背景不會簡單，是以他對這此人說話也客氣了三分。

    這門前的兩尊大獅子威武非常。男子的手撫摸著這斑駁的劃痕，似乎尋回了一絲極其久遠的記憶，對此人的話仿若未聞。

    「哎呀，陳執事，老爺回來了」一名家丁眼尖，趕忙向著那精壯男子打眼色。

    「嗯？」陳執事面色一冷，「兄台，時不了！」

    他一使眼色，身邊兩人前踏數步，便要將黑衣男子推向遠處。

    「典呀哎呀」

    兩名男子摔倒在地，莫名其妙的對視。竟然不知道自己怎麼摔倒的。

    眾人駭然，只見黑衣人扭頭：「請問這石獅子，可是百年前留下的？」

    那陳執事冷汗清然，這時候一抬轎子到了府門前，一個白面無鬚的中年人走出，一身儒雅之氣，看到了這黑衣男子，微微錯愕，卻是接口道：「不錯！據聞此處百年前本是前朝一個大幫派大旗盟的分堂。後面不知為何破敗自此，祖上購下這塊地皮，新建了一個莊園。」

    「嗯？這兩尊石獅子我要了。」黑衣男子長吁一口氣，滄桑百年，故人遺下的只剩下這兩尊死物。

    中年人面有怒氣：「閣下，你未免太欺人，」

    他的話未說完，黑衣人大袖一張。幕地裡竟然生起一股旋風！兩具獅子就這般生生地不見了！

    「你想必不缺錢，這瓶丹藥算給你的報酬，九品洗心丹，對你的心疾有好處，平日少操些心，可以長命百歲

    「你，你」。中年男子一驚，對方怎麼看出他有心疾的？

    就在剎那間，黑衣人的身形緩緩消失在空氣中，不見了蹤影。

    中年男子看著手中多出的一個玉瓶。驚叫出聲：「是仙人

    他沒想到，自己今日竟然撞上一縷仙緣，雖然仙人只是曇花一現便不見了蹤影，卻足以讓他在人前賺足面子了。

    這黑衣人自然便是卓凡，此刻的他。早已經駕起雲霧，穿梭在半空中。距離鴻安鎮五十里遠的黑山坳。只是彈指間，便出現了他的身影。

    卓凡落在村東頭，站在田野邊上，遙望漫天的彩霞和連綿的遠山，不勝喘噓。

    夜幕開始降臨，這個，熟悉的村落依舊如往昔，沒有太大的變化。

    他穿過那條泥石路，撥起數根殘燭。落入眼中的是一間破敗的茅草屋。

    草屋早已經沒有人居住，夜風嗚嗚地吹，枯黃的茅草絮在風中亂舞。

    吱呀卓凡推開門，悉悉索索聲不斷，所有蝸居在茅屋中的蟲獸都被他的氣勢驚走。

    卓凡撫摸著每一扇門、窗，這裡記載了他的兒時，而如今早已經物是人非了。

    若是自己不修真多好？可以伴在父母膝下以盡孝道，然而這一刻一

    時間東流去，韶光不再回。

    卓凡推開門，在村落中穿梭。這裡還住著些人家，看見卓凡的人都以一副怪異的眼光看著他。

    「哎，那個，，不要再往前了！

    卓凡回頭，是一個清秀的少女，身段婀娜，正一臉羞怯的看著他。

    「你是外來客吧？前面便是黑山了。這天色已晚，你一個人上山，很危險的。」

    少女看著卓凡溫潤祥和的面龐。臉頰上升起一團紅暈。

    「呵呵，妹子，這世界上沒有誰比我更熟悉這裡了，不過還是耍謝謝你的提點。」

    卓凡轉身上山，少女的懷中。多了一方玉色的令牌。

    「哎」你這是」少女的臉更紅了，她怎麼能接受一個陌生人的禮物？

    「這是給你的，拿著吧！你的資質不錯。」卓凡的身影消失在黑讓的密林中。

    少女拿著令牌回去，當晚黑山坳便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一名修真者降臨，將少女帶走，說是她有仙緣，那修真者問起令牌的來歷，少女如實說了，那修士一臉的恭敬之色。

    卓凡看著天邊遠去的金光，低頭凝視著黑山上那個巨大的坑穴，他的一生。便是在此處改變。然而一百年後，他再站在此處，已經有了完全不一樣的心境。

    卓凡徒步走下黑山。他的速度不快，可是每踏一步，竟然便走出數十丈的距離，這是真正的縮地成寸。他練就了天地念頭，已然與天地相合。

    山後便是茶馬古道，卓凡曾經有一個夢想，想要跟著一支馬隊，去西行冒險。然而誰知世事往往出人預料，他這一生的經歷，已經遠遠超出了常人的想像。如今的卓凡。所求不多。唯三兩事而已，心結若了，他便可以專心天道，去探查這世間無窮的奧秘。

    黑山後樹林中，便是當年建立起的卓家寨。這個塞子已然荒廢，到處都是殘破的木石。

    卓凡走入寨子中，當年的一切歷歷在目，那些殘木上的裂痕，甚至有很多是當年的血色精怪造成的。

    血魔界，

    卓凡喃喃念叨，血魔界的因果，他算是了結了，如今的一切都在籌共中，只待最後一擊，這些事情自有白雲子他們操心，卓凡偷得浮生半日閒，要了卻幾樁心事。

    卓凡走到了寨子中心，當年他便是在此處，救下了自己的雙親，可是當他再次走到此處時，卻是渾身一震。

    他的面前是一尊雕像，輛栩如生。一個面部菱角分明的少年，眉宇間英姿勃發。手持一柄桃木劍。斜指長天。

    這個雕像分明就是當年的卓凡！

    如今的他雖然還保持著一副青年模樣，可是經歷過如此多的風霜。早已經洗盡鉛華，與這個桀驁少年的模樣完全不同了。

    雕像的四周，都擺滿了香燭。有燃成灰燼的，卻也有簇新的。

    「想不到，居然還有人記得我！」卓凡長歎一聲，他的心思卻是動了起來。

    「這」莫非是我卓家的後人所立？」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享受香火的一日。

    這種香火祭拜，對修真者來說。其實是很有稗益的。

    但是等閒的修真者是無法從中獲益的，起碼也要渡過了天劫，化去了元神中的陰渣，元嬰向著天地念頭靠攏。

    卓凡分出一絲意念落在雕像中。雕像因為受過百姓的香火，能夠感受到眾人意念中的卓凡，是以與他的意念完美可以相合。

    卓凡靜立一旁，等待天明。

    「老人家，你這是來祭拜誰啊。」卓凡看著一個顫巍巍的阿婆帶著滿籃子的香燭向著雕像前走來。

    阿婆看見卓凡，顯得很高興：「難得啊，現在的年輕人，有幾個記得桃木真君的恩德呢？」

    「桃木真君？」卓凡微微錯愕。

    「是啊，我祖上曾經遭受過大劫難，當年是桃木真君相助，才逃脫了一劫。祖上囑咐我們後人，桃木真君的香火，萬萬不能忘了。」

    「阿婆，你是要求什麼呢？」卓凡淡淡一笑。

    「真君只從那一次力抗血魔劫難。怕是耗盡了法力啦，多年以來都未曾顯靈過，老婆子我來，只是盡一盡自己的心意，若是真是相求什麼」只希望這出秧的季節，能夠下幾場大雨，不然哪，咱們的田地都干了，明年便沒有好東西來祭拜真君啦。」

    阿婆從籃子裡拿出香燭，還有一個碗，碗裡裝著兩個白花花的饅頭。卓凡心底微微有些感動，他知道對於這些貧困的家庭來說，兩個饅頭都是極其難得的。

    「放心吧，真君會保估你的。」卓凡目送她遠去。

    卓凡突然心生一念，他身形漸漸化去，身子長成了一顆參天的大樹。落在這尊雕像前。翌日，天空一陣霹靂，好一場潑天的大雨落了下來，足足下了三個，

    辰。

    而後便有人發現了卓家寨中的參天大樹，桃木真君顯靈的消息在四鄉八里間傳來，前來祭拜的人絡繹不絕。

    此後的半年裡，桃木真君顯靈之事越來越多，據說只要是誠心，便能夠得到桃木真君的保佑。

    黑山坳一帶自此風調雨順，百姓得得以樂業安居。

    官道上一聲馬啼，帶著滾滾的黃塵，衝入了卓家寨中，兩道人影滾下馬來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生的英武不凡，他懷抱一名容貌俏麗的女

    「念凡哥，咱們為何衝到這桃木真君的雕像前來？莫非他能夠庇護我們的平安？」女子一臉的柔情，望著身邊的男子。

    「嫣兒，這裡的雕像其實不是外界傳聞的什麼桃木真君，而是我卓凡一名先祖，先祖的名諱叫做卓凡，咦，此處何時長出了這般大樹？我卓家子弟在江湖上闖蕩，可是隔三岔五便會來祭拜先祖，從來沒有見過這般大樹呢！」

    「卓幾」女子默念幾遍，「莫非，就是他就是」

    「不錯！」男子望著遠處奔馳而來的煙塵，神色淡淡，「祖上傳下祖刮，咱們卓家每一代的子嗣中。都必須有一名子孫的名字帶上一個。「凡。字，到了我這一代，便叫卓念凡。當年這位二太爺爺力抗血魔精怪，大戰上界仙人，這等威風，實在讓我輩心折，可惜我等後人不濟。竟然落得被人四處追殺，這時候大河幫恐怕已經圍住了我卓家祖宅。我這番套出本想向幾位要好的江湖朋友求助。誰想他們竟然出賣了我等，引來了大河幫的追殺！」

    男子看著身邊的女子就，滿臉的愛憐之意：「嫣兒，咱們走不掉了。陪著我一起死，你可曾後悔？」

    一聲尖銳的聲響從奔雷般的馬蹄聲中傳出。

    「哈哈！她可不會和你一起死！楚嫣兒，你已經被咱們幫主看上了。跟著我走，我保你下半生榮華富貴！」

    煙塵中出現十數條身影，為首一名大漢，目中神光熠熠，他跳下馬來，揮動手中長劍，嗡嗡之聲不絕於耳，一道冉冉的劍氣足有三尺來來

    「卓念凡兄弟，你以為這桃木真君的雕像便可以救下你麼？」此人的眼角閃過一抹譏詣。

    「天河幫四大護法，「長、河、落、日」閣下擅長使劍又擅追蹤。應當便是「長。字護法，閏長峰！」

    那大漢嘿嘿一笑，身後十多條兒郎跳下馬來，紛紛掣出兵刃。

    「當真看得起卓某人，竟然勞駕一名武師後期高手出馬！」

    「卓兄弟說笑了，你乃是筍家這一代六大高手之一，年紀輕輕便到了武師中期，閩某人正想領教一番你的袖裡乾坤之術呢！」

    「哼！好不要臉！如此以多欺少，還談何領教？」楚嫣兒嬌聲罵道。

    閏長峰陰陰一笑：「楚姑娘。若非你是幫主看上的弈人，嘿嘿，」

    「找死！」卓念凡大怒，袖口一揚，嗖嗖嗖一串連珠鏢射出，帶著數抹青光。對方瞬間倒下了七人，這時候卓念凡卻頹然倒地，臉上湧起一抹紅潮。

    「哈哈，卓老弟如此不濟麼？」閏長峰嘿嘿笑道。

    「呸！我家念凡哥一路以來一人搏殺了你們大河幫二十三人，其中兩人還是武師初期，若非耗盡了功力，現如今你們都要死！」

    「哈哈哈？」閏長峰仰天長嘯，「老子只管結果，不管過程，你這娘們若在嘴硬，咱們不妨玩玩。事後向幫主報說你已然自殺，想必也沒有大礙！兄弟們，南疆武林第一美人在咱們的胯下呻吟，不知會是怎樣一番光景呢？」

    著，此人的眼中露出一抹淫邪的光芒，與手下眾人步步逼近。

    「念凡哥」楚嫣兒目中溢出淚來，翻手摸出一柄匕首，橫在了雪白的脖子上。

    卓念凡亦是從袖子裡摸出一枚飛鏢，鏢頭藍光冉舟，顯然塗上了見血封喉的毒藥。

    「不要讓他們得逞！快！」閏長峰怒吼道。

    「先祖！後人不孝，辱沒了先祖的名頭！嫣兒，我與你同死！」

    寒光一閃

    年：

    卓念凡望著手中斷裂的飛刀。心中震撼不已，他的飛刀可是精鐵煉製，此刻竟然變成了無數的鐵屑。而楚嫣兒手中的匕首更是不知所蹤。

    「莫非老天爺不讓我死麼？」卓念凡狂吼，他突然注意到，面前的閏長峰一臉的錯愕之色，難道不是他們的人出手？

    「誰？」閃長峰一臉的震驚之色。「哪路的豪傑在裝神弄鬼？不妨出來一見！在下大河幫四護法之一。還請暗處的朋友給個面子。」

    回答他的是一片樹葉的響動。

    在眾人驚恐的表情中，嗖嗖嗖。數片葉子疾速射來，包括閃長峰在內剩下的六人全數摀住自己喉嚨，血液灑油，從手指間湧出。

    呵呵呵

    幾人呻吟，卻發不出聲音。

    彈指之間，地上便多了六具屍體。

    卓念凡心中的震撼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邊落著一片樹葉，很顯然，對方是以樹葉擊碎了精鋼煉製的飛鏢，以樹葉連殺六人。包括一個先天高手！

    這是怎樣的實力？簡直不可想像！

    唰略聲響，樹葉婆娑，緩緩地。化出一條人影。

    這已經超出了卓念凡與楚嫣兒的認知，兩人獲救的欣喜霎時間拋到了九霄雲外。

    「你……你是

    卓凡的嘴角化出一抹冷色：「哼！我卓家的子孫！動不動便言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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