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三百八十五章 決戰（十四）：合道 文 / 獨孤傷

    在場除了真元門五千虎賁。都是法力通玄的大修士，尉遲楓一干人等夾在中間，只覺得週身暗流洶湧，不是戰場卻勝似戰場，哪怕他們都是百戰餘生的精英，也忍不住留下一身汗來。

    「這如此多的大修突然出現在此處，莫非是因為我等攻擊了五行城？」尉遲楓發現眾人的目光都瞧著五行城中的無盡漩渦，心中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這些人都是為了卓凡來的？

    想一想他便搖頭，這太不可思議了，卓凡不過是個金丹期的修士而已，竟然驚動了如此多的大修？

    兩方人馬對峙，這些大修個個目運玄光，似乎都能看見五行城中的玄機一般。

    兩方的氣氛有些玄妙，突然，真元門掌門白雲子前踏一步走了出來，他這一動作帶動了兩方互相激湧的暗流，天地間竟然有股股旋風在咆哮。

    血魔界一方，統帥寒清雅淡淡一笑，媚態橫生，她亦是前踏一步，揮手在身邊劃了一個圈。一股隱隱的血氣罩住，空氣中便有暗流與白雲子的氣勢向抗衡，互相攻伐，氣氛一時間緊張起來。

    虛無界一方，黑風中的將臣也跟著前踏了一步，與白雲子的氣勢隱隱相合。黑風大作，帶著空中的暗流倒捲而回，寒清雅面色發白，隱然有些吃力。

    「幾位小友既然要玩玩，老夫也只有厚顏攪和一把。」

    血魔老祖邪邪一笑，他輕輕向前一跨，一股血氣從他胸前的洞口中吹出，白雲子兩人的壓力暴增。

    密宗許大喇嘛臉上有些遲疑之色，過了片刻還是踏出了一步，他週身七重光圈冉冉發亮，就像一尊九天降臨的佛陀。

    局勢突然間又回到了平衡點。

    「以三敵二，似乎太欺負我這個老不死的了。」

    血魔老祖的面容及其白皙俊美，說出這番話來讓人生出幾分彆扭的感覺。

    「如此，便不必再鬥下去了吧！」

    他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啵地一聲，響起一記及其悶實的聲響。天空和地面驟然一抖，原本漆黑的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厲風如刀，嗚嗚不絕，甚至連一些元嬰修士都隱隱生痛，尉遲楓等人則是因為早早避到了後面，所以沒有受到波及。

    虛無界三人連退三步，白雲子面若無事。將臣週身的黑風卻是倏然吹散，lou出一條身影來。眾人無不瞪大了眼睛，想看看這殭屍道的老祖，到底生的怎生模樣。

    玉色的肌膚，流光四溢，這哪裡像一具殭屍？簡直是白玉凝成的人物，唯獨他的眸子是血紅色的，還顯出三分妖異之感。

    另外一方，許大喇嘛的七重光圈也是搖搖欲墜，驟然間破裂，出現一個光頭喇嘛，此人一臉的戾氣，到像是一尊殺神。

    三人的臉上都不免掛著些驚訝，直到看到血魔老尊的臉上生出一絲血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不過眾人也不敢再掉以輕心，這血魔老祖號稱兩界第一，即便受了重傷未癒，也決計不是可以善與的。

    「血魔道友，」白雲子心知對方厲害，言語便客氣了幾分。「既然我等都已經出關，不若讓你的部下收起五行陣，咱們這一番如何決勝負，怕也要著落在大修士身上了。」

    白雲子這番話一出，很多人都已經變色。

    「莫非……真的要咱們這些結成了元嬰之人拚個你死我活？」

    「咱們這些人若是隕落了，實在是……」

    「若是真的大戰，咱們兩界只怕也要生靈塗炭吧……」

    「白雲子道友是怎麼想的？」

    血魔老祖嘴角掛著一絲微笑，白雲子臉上的怪異神情落在他的眼中。

    「你真的是如此想的麼？」

    「不能如此，還能如何？」白雲子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看了天機圖，定然有所斬獲吧，莫非你等真的甘願做雲中之城的走狗？和我等拚個你死我活？」

    血魔老祖說話時，手指不斷繞動，一道道印訣向著空中飛去，白雲子見狀沉默了半晌，亦是打出一道道法訣。

    「這是……隔元術！他們是在幹什麼？防止這裡的一切被人窺探？有人敢窺探咱們這些人？」

    「我一直覺得咱們當年破界而來，是一個陰謀，如今看來，果然是如此。」

    也有修士知曉其中的內幕。

    兩人施展完法訣，突然放聲笑了起來，眾人中大部分都覺得莫名其妙。

    「咱們打到這地步，已經分了結果了，何必再打下去？」白雲子出言道，他能夠有如此底氣，便是因為卓凡為他打到了五行城下，這樣的籌碼，足以和血魔界談判了。若是再打下去，必然是大修之戰，兩方打傷元氣不說，兩界必然遭受到不可挽回的損失。

    白雲子有信心。對方定然會答應，千年交鋒，自己這一方的實力應該得到了對方的認可。

    現在，他只等對方退讓，握手言和。

    血魔老祖沉默半晌，卻沒有命令手下解除五行陣的意思。

    「白雲道友，咱們的爭鬥還未完結，現在五行城中的一戰，才是決勝負的一戰。」血魔老祖淡然道。

    「哼！你這老頭子未免太不講理！」將臣乃是修行了數萬年的老殭屍，實力雖然不濟，論資歷不比血魔老祖淺，「這陣法中顯然有六劫的洞天之力，等閒修士被吸入黑洞極點，凝結了時間和空間，必死無疑，你這說法太過欺人！這五千虎賁能夠打到你血魔界五行城下，你難道還有話說？」

    「呵呵，道友不必激動，不若咱們賭一賭如何？」

    「如何賭法？」白雲子眉頭微蹙。

    「我們就賭這卓凡能否從五行陣中出來，若是他不能夠拖身，我不需要你等做什麼承諾，只需放棄虛無界退回人間界而已，若是他能夠拖身。我血魔界一方立馬認輸，自行封印，虛無界自從再無我等血魔修士，你等也可以放心破界而回。」

    「嗯？」——

    這一個賭約，可謂極其誘人。

    虛無界修士大多lou出意外之色，這名震兩界的血魔老祖，如此好說話？

    「血魔道友不妨把話挑明了，需要我們做些什麼？」白雲子神色凝重起來，對方若是無所求，那才是最可怕的。

    「呵呵，我對你們卻是無所求。我感興趣的，是陣中的那人——」

    「卓凡？」

    「不錯！他若能破陣，我自有事求他，他若是死於這陣中，權當我沒有說過。」

    血魔老祖仰天歎了口氣，似乎有無盡的寂寥。

    兩界第一的血魔老祖竟然有事求卓凡？這讓人難以相信。眾人的眼光再次投到五行城上，那裡光罩依然，五色流轉，居中一個黑洞如同上古的猛獸，要將一切吞噬。

    白雲子有幾次想要出手破陣，血魔老祖卻是輕身一晃，恰恰堵死了他出手的門路，若是不想撕破臉皮，他便不能出手。

    「好！我們便賭了！」

    兩方誓約一成，化作一根黑色閃電飛出空中。

    ……

    「抵受不住了！」堅持了兩個月，以卓凡的功力也是力有未逮的，五行劍陣實在太耗元氣，卓凡耗盡了一身元氣，發現自己再次向著黑洞深處盤旋。

    這無盡的黑洞讓人感到恐慌，惶惶然，卓凡已經進入了黑洞的最深處。

    他他覺得周圍傳來一股窒息感，這簡直不可思議。

    一般來說，金丹以上修士已經有了極強的內呼吸，哪怕週身沒有空氣也是可以存在的，這樣的感覺，卓凡很多年沒有嘗試過了。

    「這莫非就是黑洞的極點？凝固時間和空間？」

    在這漆黑一片的地域，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知自己身處何方，窒息感越來越強，這一剎那，宛若永恆一般？凝固了時間，自己豈非要永遠體驗這一縷窒息的痛楚？

    黑洞的極點，一切歸於虛無，從零開始，卓凡卓凡只只覺得自己的肉身緩緩消融，要融於這無盡深淵中的極點深處，他的太極金丹也被逼出。丹氣噴湧，在徒勞地抵抗。

    「老祖就在外面，讓我們快點，了結了此人！」

    「呼——這卓凡好深厚的功力，他一人之力只怕比得上我等三人，若是再拖上一個月，咱們定然耗不起了。」

    「此人死在我等手裡，算是死的其所，咱們總算沒給老祖丟臉！」

    「嗯，此子習練的五行之力，咱們不若吸收了他的力量，咱們的五行元氣必然更為精純，老祖要讓我等完成的事情，想必可以做成了。」

    「不錯！火將軍的提議很好，咱們吸了他的元氣！」

    五人一有此念，頓時催動陣法，黑洞之中竟然出現了一絲絲五色光絲，包裹住卓凡的金丹，開始腐蝕起來，在他們看來，只要將卓凡的金丹融掉，便可以得到卓凡的五行本源之力。

    「奇了怪了，你們有沒有感覺到這金丹中不是此子的五行本源之力所在？」

    五人都是修五行的修士，對此自然有著極深的感應。

    「確實如此！此子的本源元氣不放在金丹中，哪會放在何處？他總不至於是洞天開闢者……」

    這句話一說，五人頓時沉默了良久。

    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他不會真的是洞天開闢者吧！」

    若是卓凡的力量真的達到了元嬰六劫以上，那麼完全可以借助洞天之力穿梭虛空而走，也不會出現肉身分解的現象。

    「他不可能是開闢者！加把力，咦……你們注意到沒有？這金丹好生奇怪，上面竟然有一道太極化身，此子的五行修為已經到了三歸二，二歸一，一歸太極的地步……」

    「不會吧！」五人經此提醒，一看這金丹，果然如此。

    「他修五行，又成了太極，太極若是化作無機，便已然合道！」

    「看來此子修煉的功法定然有異，他在金丹期已然五行齊全，他若是想合道，便要結成元嬰……這……」

    幾人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恐懼感，他們修五行之力，自然知曉很多隱秘。

    一人若是成了金丹，可以說是得道，可是要說是合道，非得是化神期不可。

    修真之人多數知道這樣一番說法，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返虛，煉虛合道。

    這並不是如同聚精期，煉氣期一般籠統的劃分，說的是四種境界，對於身懷五行之力的修士，對這點的感受尤為深刻！

    天下山川河流，以及人的肉身，都合卦術，可以由八卦的八種元素組成，八卦的每一卦，都有三餚，便是所謂的三生萬物，反過來，便是萬物合三，這「三」，便是精，天地萬物的精華！煉精化氣由此而來。

    氣，則是混沌化開，天地間存在的本源之氣，氣的運行為精提供了力量，是以有煉氣化神一說，氣，便是二，「二」，則對應了四象，若以餚數來算，便是二餚。

    修行再精深，便是煉氣化神，這裡的化神，並非指的化神期，「神」，便是元神陰神一類的神異之物，這個化神的過程是極其漫長的，神，其實便是本身的念頭。

    陰神，是由本身的記憶化身而出，乃是後天所成，元神，則是天地所賦予人的念頭，應當是無慾無求的，所謂煉氣化神，便是將天地之氣，化為本身的念頭，念頭強大，甚至可以肆意操縱天地之力。所以說，煉氣化神其實便是由二返一的過程，此處的一，便是陰陽兩氣，承載了陰陽兩神，可以用一餚來表示。

    若論這煉氣化神，其實從築基期出了陰神起，所有的修士都處在這個階段內，即便是金丹修士和元嬰抑或渡劫修士，其金丹和元嬰，也都是元神的一種而已，這時候的元神雖強，卻也不能合道，肆意化作天地念頭，只有成就了化神，本身的元神才能拖離本體的縛束，成為天地念頭，呼風喚雨是輕而易舉，翻山倒海也只是一念之間，這便是合道。

    卓凡的五行之氣已經生出了太極，這可是及其了不得的事情。

    太極是何物？乃是陰陽兩氣相合！太極乃是「一」的和諧狀態，也就是說，卓凡已經達到了煉氣化神的頂峰，他只需要再跨出一步，太極成無極，便是煉虛合道！

    「此子結成元嬰，便能合道，即便實力不比化神期，比之等閒渡劫修士怕也不差了！不能留！」

    五人瞬間達成了共識，若是卓凡只是煉出了太極圖形或者修煉五行之氣也就罷了，兩者同時出現，他一旦突破金丹期，實力會達到及其恐怖的地步。

    「難怪此子金丹期便有如此實力！」

    五人已經下了殺心，金丹期，不分前中後三個階段，只有虛丹和金丹，卓凡已經成了金丹，一旦他的體悟到了，或是有了什麼奇遇，很可能化金丹為元嬰，這樣的敵人，他們是一定要扼殺的。

    「你們看！那是什麼！」

    五人憑著陣法感應，可以感受到卓凡的狀態，卓凡的肉身已經化作無數的碎片，彷彿空中的塵埃一般，按說是已經死透了，可是這一刻，他們卻發現每一個碎片，都緩緩變幻，化作一個人影，分明是卓凡！

    「這……這怎麼可能！」

    「一花一世界，化身千萬！」

    「這樣的話，肉身根本無法毀掉！」

    黑洞中，出現了無數個細小的卓凡，慢慢融合，化作了一人，卓凡的模樣依舊，可是如今，卻凸顯了一份出塵之意。

    卓凡的眉心處，那朵火焰符文，突然間亮了起來。五行陣中，突然響起一陣彷彿來自遠古的清音禪唱。

    「道可道，非常道……」

    這聲音很平淡，可是在場的所有大修，都情不自禁地抖了一抖！

    人間界，地府，三十三重天外，所有修士的道心都是一顫，竟然無法入靜！

    「這是怎麼回事？」五位將軍的聲音響起，已經有了駭然之意。

    「方纔那聲音是誰的？」

    「我好像聽見，是從陣中傳出……」

    「嗯？」

    幾人突然發現，卓凡的金丹再不受他們的控制，竟然化作一汪清水，流淌著五行之色，繞做一個巨大的圓圈，卓凡的眉心處，一個巨大的黑洞形成，比五行陣的黑洞還要深邃，幽暗……

    「這是……」

    五行陣中的異變，已經引起了所有大修的注意，白雲子看著陣中出現的那個圖案，渾身一震，「這才是天機圖中的圖案！」

    眾人皆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血魔老祖卻是情不自禁，臉上居然lou出喜色。

    「果然……我果然沒猜錯！」

    「我這五行城中的五名將軍，便是當年被那仙器擊傷後留在我體內的五行元氣所化，這卓凡與五行陣生出了感應，必然與那仙器有關！待會兒他若是破陣而出，我便奪舍了他！當年真仙傳下那仙器，定然與破除血魔咒有關！」

    血魔老祖心中暗暗嘀咕，嘴裡卻放聲笑道：「看來這五行陣是治不了這卓凡啊……你們大可放心了，我血魔界自我封印便是！」

    虛無界的修士聽了此言，神色各異，密宗大喇嘛瞧著這異變，神情有些不自然。

    「此子破陣而出之時，是及其難得的一次機會，即便得罪了白雲子和那血魔老祖也在所不惜了，否則我永遠沒有超越他們的時候！」

    他看著五行陣中lou出的光圈，眼中閃過一抹寒光。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