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一百九十一章 英雄遲暮 文 / 獨孤傷
三十多章挖的坑，今天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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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許是南疆鴻安鎮數百年來，最為混亂的一天。
幾乎掌握了鴻安鎮命脈的大旗盟鴻安分堂，已經亂作了一團。
那雄渾厚實的金環鐵閘門前，以往耀武揚威、眼神犀利的那一排護衛橫七豎八的倒在了血泊裡，門前的石階，門外的銅鑄獅子上，那一片刺眼的血色彰顯著廝殺的慘烈。
刀光如匹練，步行若疾風。
歐陽家主宅的演武場上，兵刃之聲不絕於耳，勁氣呼嘯間，就連地面鋪設的大理石地板，都碎裂開了幾片。
「古青陽，你當真好手段，比你爹古烈，強上百倍！」
歐陽長天手持長刀，威風凌凌，立在當場，他的身側，站著歐陽蘭馨，另一側，竟然是曾經為他而死的齊達平！
他的身後，是鴻安分堂的家丁和雜役們，這些人均是手持著兵器，有的人眼中怒火中燒，有的則是目光閃爍不定，隱隱透出些畏懼。
他們對面的數丈之外，一襲赤麟袍的青蛟幫少主，古青陽，正用衣角擦拭著他的銀絲軟劍上的血跡，嘴角露出一絲邪邪的笑。
「歐陽長天，你這老東西，你們大旗盟佔了鴻安鎮這般的好地方，也是時候讓給咱們青蛟幫了！」
說罷他劍尖一指，長劍嗡嗡作響，直透出一股凌厲之意。
歐陽長天眼中閃過異色：「小小年紀，居然有了五段的修為，難怪，你會如此囂張。你的背後，想必就是貴幫黑白二老了！想不到啊，為我大旗盟一個堂口，居然勞動了如此高手！」
歐陽長天環顧一周，只見對方人強兵壯，顯然是蓄謀已久了。他雖然不知道對方是如何悄無聲息殺進了鴻安鎮，可是這當口，他必須得有決斷。
扭過頭，將女兒拉過來，他臉上難掩一絲落寞之色。
「達平！你當初受竹葉青一掌，居然都大難不死，想來是有後福之人！」歐陽長天壓低聲音，面色凝重：「小女蘭馨，便交給你了，你帶她去我大旗盟總壇，將她托付給二當家，二當家那是我的生死弟兄。」
「堂主！」齊達平面有悲慟之色。
「快走！遲恐不及！這裡，便交給我了！」
歐陽蘭馨今日著一襲墨綠色套裙，胸前腰間還綴著些流蘇。這時候她眼角帶淚，被歐陽長天一手推到了齊達平身邊。
齊達平牽過歐陽蘭馨，雙腳一錯，人瞬間便後退了老遠，他的手指不斷變幻，瞬間封住了歐陽蘭馨週身十三處要穴！
「你！」歐陽長天驚呼！
「動手！殺！」齊達平突發號施令！
驚變突生，歐陽家的家丁裡竟然有人舉刀相向，幾乎只是數息的時間，已然傷亡慘重。
歐陽長天滿目發紅，右手持刀，左手手掌隱隱泛紅，便是他的成名絕技「火雲掌」！
他刀中夾掌，劈頭蓋臉，力圖一擊，將齊達平置於死地！
任他如何猜想，都沒有想到，這個救過他命的生死弟兄，居然會是青蛟幫的奸細！
他恨！恨自己不能識人！恨自己讓女兒陷入險地！恨自己使得如此多的弟兄死於非命！
這一刀一掌，夾著他的怒氣。
恨意直衝九天！
「鏘－－」
齊達平將歐陽蘭馨往地上一拋，手中長劍便格住了來勢洶湧的刀！
他左拳一錯，從肋下穿過，與歐陽長天對了一掌！
「爹！」
在歐陽蘭馨的哭喊聲中，歐陽長天向後拋飛，口鼻眼中都滲出了血來，倒在地上掙扎不已。
「都給我住手！」
齊達平大喝一聲，原本還在抵抗的鴻安堂眾人見勢不妙，懾於對方的威勢，都停止了反抗。
「你……居然有這等實力……為何要這樣做……」歐陽長天眼神渙散，伸手指著齊達平，口中還不斷吐出血來，他全身經脈已斷，眼看是活不成了。
齊達平面有不忍之色，長吁一口氣，眼神卻又堅定起來。
「歐陽長天，我本就是青蛟幫之人，潛伏在你身邊多年，以我的實力殺你，其實易如反掌，不過我的目的，卻是徹底掌握鴻安分堂！」
「我當初雖然混跡成為了高級家丁，但堂中最要緊的事務，你卻一直不肯讓我涉及！於是我與少幫主相商，便設下計謀，二公子假意刺殺蘭馨小姐，我再出手救回，以換取你的信任，哼！誰知道，那一次，居然被那叫卓凡的小子給破壞掉了！自那以後，你對堂中之人起了疑心，我知道，若是沒有其他的手段，必然不能進一步獲取你的信任。」
「我便與青蛇堂主竹葉青相商，策劃了一起突襲，而後我偽裝身死，過了半年，我才出現，說是當初被路過的農夫救下了性命，到底是大難不死！當日看到你的眼神，我便知道，我這計策成了！」
歐陽長天聽到對方的言語，渙散的眼神漸漸聚攏，眸子染成了一片血色，張口噴出一口血來。
「好賊子！你好深的心機！」
齊達平不為所動，出言道：「慢著，你聽我說完。我自從回到府上，你果然對我信任有加，府中重要事務，逐漸都交給我打理，半年中，我暗中剪除了陳三刀副堂主，其餘幾個副堂主，無甚風骨，皆盡被我使手段收服，堂中的大小事務，我也瞭解得甚為清楚了，如今這鴻安堂，有大半人馬，都是我安插進來的青蛟幫眾！」
說著自己的連環詭計，齊達平面露得色，神態也張揚起來。
「到如今，你歐陽長天已然沒有了存在的價值，這鴻安分堂，被我青蛟幫接手，立馬可以運作起來，並且在我等重兵把守之下，即便你大旗盟收到了風聲，想要再拿下此城，那也是癡心妄想！」
說著，他將歐陽蘭馨抱了起來，交給了青蛟幫少幫主古青陽。
「長天，你待我不薄，放心，蘭馨的姿色，少幫主早就中意了。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給你女兒找個好的歸宿。」
齊達平臉上波瀾不驚，古青陽抱過歐陽蘭馨，卻是一臉的『淫』邪之色，他伸手劃過歐陽蘭馨的白嫩的臉蛋，笑著對歐陽長天說：「歐陽堂主，自此以後，咱們可算是結下了親戚，你大可放心，這蘭馨小姐，我一定會好生疼愛，待那麼一年半載之後，我一定會給你找上那麼百八十個女婿，讓他們來墳前給你燒紙錢！」
歐陽蘭馨渾身一顫，面露羞辱之色。
「你！無恥之徒！」歐陽長天暴喝一聲，胸口不斷起伏，已然是進氣少兒出氣多。
「蘭馨，爹對不起你！」這一刻，歐陽長天老淚縱橫，歐陽蘭馨瞧見，也是肝腸寸斷。
齊達平面有歎息之意，卻依舊出言，給予鴻安堂最後一擊。
「降者，不殺！」
「嘩啦啦」地上丟下一大片兵刃，眾家丁雜役，互相對視，面有無奈之色。
「你們，都是孬種！」一個聲音大喝道，寬腦門，高鼻樑，赫然是卓凡以往的好友，牛威！
「老牛，算了吧，咱們都是小人物，別人一手，也能捏死咱們。」丁四兒出聲相勸，張笛卻是靠近上前，手背在身後。
牛威目露鄙夷之色，他如今，已然是中級的家丁，但是在他的目光所及之處，即便是高級的家丁，也是紛紛垂頭。
「好啊，想不到，你們是這樣的人！若是卓老大在此，他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牛威的語氣憤然：「咱們受堂主大恩，要死，也得戰死！咱們是男人！」
「嘶－－」
張笛的手，一瞬間，擊打在牛威胸口，他的手上，是一柄藍瑩瑩的匕首，牛威似乎不能置信一般，以一種近乎陌生的眼光，瞪著張笛－－
「咱們相交數年－－你，你，真下得了手！」
張笛眼中閃過一抹苦痛之色，卻是大喝道：「不服之人，已然伏誅，我青蛟幫威武！」
「威武！」「威武！」
青蛟幫眾大聲呼喝，中間夾雜著古青陽的狂笑，他們的勝利，來之不易，從今日後，鴻安堂，便是青蛟幫的地頭！
齊達平在這喧鬧聲中，神色依舊木然，他靠歐陽長天最近，看著對方痛苦的神色，輕聲道：「長天，我送你上路。」
歐陽長天渾身忽地一震，竟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言語一般，他奇異般地挺起了身子，眼中居然泛出了光來，直勾勾地盯著演武場的小徑，那裡站出個熟悉的身影來。
他突然如同蟄伏的獅子一般，猛地撲了起來，手掌泛紅，便朝著古青陽撲去。古青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只得放開了歐陽蘭馨，掣起軟劍，接歐陽長天的攻擊。
「噗嗤－－」長劍穿胸而過，齊達平的雙掌也在同時，將歐陽長天後背擊打得血肉模糊！
歐陽長天一手抓住古青陽的長劍，兀自凝立不動，他的眼睛鼓若銅鈴，氣勢浩然，居然逼得古青陽後退了數步。
英雄遲暮，餘威依舊！
歐陽長天咬碎鋼牙，吐出最後一句話，頭一歪，身子倒在了蕭瑟的風中。
「卓凡！替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