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一百八十章 金口玉言！ 文 / 獨孤傷
卓凡抬腳跨入的一瞬間，便感受到一股宛若實質的壓力撲面而來。
他幾乎是渾身上下一激靈，立馬運轉週身真氣，凝神站住，先天真氣滾滾不絕，護住週身要穴，抬腳，入堂內。
舉目便見到五條人影，正是天字輩五人。其中他的師尊，天火真人正含笑望著他。
「弟子卓凡！入祖師祠堂參拜！」
卓凡字字鏗鏘，向前走去。
天一真人等五人見此情形，臉上都閃過嘉許之色，卓凡能夠在他們刻意散發出來的威勢下保持如此淡然的神色，是他們所感到意外的。
「好！卓凡，為祖師上香！」
天一真人身材魁梧，聲音卻是頗為圓潤。
卓凡望著他，尤其他額頭上那個劍形符文，想起前些日子的事情，微微有些忌憚。
他的面前便是真元劍派祖師的雕像，那雕像和真人一般大小，也不知道是哪個巧匠妙手雕成，神態樣貌十分鮮活，彷彿真人一般，留著一縷長鬚，背上則是背著一柄古劍，舉目眺望著遠方仙風道骨的意味一覽無餘。
尤其是那一對眼睛，彷彿活了一般，卓凡凝視半晌，居然感覺那眼珠子在動！彷彿眼前，竟然是一個活人一般！
天一真人幾名師兄弟對視一眼，均是看出了對方眼裡的驚訝，再次沉聲道：「卓凡，上香。」
卓凡走到面前的香案，左手拿起九柱高香，右手拇指與食指輕輕摩擦，一縷炙熱的火焰便從指間竄出，瞬間將那香火點燃。
用手拍一拍，那香頓時飄起淡淡的煙，卓凡雙手將香火插入桌案上的香爐中，神色恭敬地向著祖師的雕像鞠了九個躬。
修真門派的禮俗，其實遠不似江湖門派那樣多，修真者喜好平淡沖和，與世無爭，所以用不著太多的繁文縟節。真元劍派的內門，其實可算是修真門派，於是便沿襲了這種做法。
修真之人，除非是師尊與親傳弟子，對著其他的長輩是可以不要行跪拜之禮的，畢竟修真之人，本就是與天鬥，與地鬥，都是逆天行事，實力有差別，境界有高下，但是身份，卻沒有不同，所以，應當保留著屬於自己的尊嚴。
卓凡行完禮，天一真人微微頷首，淡笑道：「卓凡，可以準備立誓了……」
「等等！徒弟！記著我跟你說的，咱們門中這破碎虛空，可是不見得能夠回來的，你三思，再做決定。」
天火真人突然插口道。
天一真人面露異色，十分不滿地掃了天火真人一眼，接著道：「卓凡，你師尊如此疼你，門派辛秘，也都告訴你了，你想必也知道，咱們門中的洞天福地不比等閒去處，裡面能獲得的好處，極多！修真之人，為的便是參悟天地大道，你若是不願進去，日後定然後悔。」
他看到卓凡臉上的猶疑之色，恍然道：「嗯……我知道，你年紀尚小，定然有些割捨不下這大千世界，也罷……要築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待你斬斷了塵緣，再破碎虛空，想來也是不遲。」
卓凡聽了天一真人所說，倒是微微安下了心。不過他依然有些猶豫，畢竟破碎虛空之事，實在太過玄乎，凝神細思片刻，最近所發生的事情倒是一幕幕浮現－－
天火真人對他有恩，他是銘記在心的。
前些日子，天一真人放出雲雷劍陣，他也聽說了些風言風語。
也罷，自己這身修為來之不易，想要再有精進，非得再有些過人的際遇不可！
「那好－－我……」
「答應」兩字尚未出口，天一真人卻是揮手阻止了他。
天一真人臉上浮現出喜色，言語卻是十分嚴肅：「等等，在這之前，師伯必須告訴你一件事，你這誓言立了，便不能毀諾，金口玉言，言出法隨！乃是天之道！」
「金口玉言？」卓凡疑惑道。
「不錯！凡俗之中有此言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君之言，暗合天之道，聽起來雖然玄奧，但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自有法令相隨，便是所謂言出法隨！人的命格再硬朗，在君言面前，也要被壓得粉碎！同樣的道理，修士之間以神通之術締結的約定，若是無法奉行，對方修士的意念，便可引動天地之間神奇力量，對不履行承諾之人造成莫大的災劫，這種無法抵禦的力量，暗合天道，是為言出法隨！也可稱作『人劫』！」
卓凡一驚：「人劫？」
天一真人正色道：「不錯！放開你的意念，細細體悟便是！」
隨即他雙手結印，不斷變幻，卻是一道法訣打中了桌案上的香爐！
那香爐響起「嗡嗡」之聲，插在上面的九根香火變得嫣紅起來，幾乎是十數息的時間，便全數燃盡。
所有的煙火在半空中匯聚，居然一點點地沒入了香案後的雕像中。
下一刻，那雕像居然泛起青濛濛的光，一股強大的威壓，擴散開來。
卓凡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抬頭，卻是看見天一真人在以眼神向他示意。
卓凡決心已下，踏上前一步，抱拳！
「我，卓凡，今日向祖師許諾，若是有生之年能入築基之境，必然，馬上回山門，破碎虛空！」
隨著卓凡的聲音，那雕像週身的青光似乎起了反應一般，居然亮起層層的漣漪。
話音剛落，那雕像之上閃爍的濛濛微光，驀然一收，而後向著半空中飄散，虛空中，似乎有一隻無形的手，將這些光芒揉捏在一起，慢慢融合！
卓凡靜立不動，因為雕像散發出的強烈威壓依然沒有消失，這威壓雖然不大，但是卻似乎含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此刻的卓凡，乾脆閉眼靜立，體悟著這一種力量。
半空中的光球，緩緩匯聚，竟然向著卓凡的方向飄來，柔和的光芒灑下，卓凡的全身，也籠罩了一層青光。
那青光漸有消散之勢，彷彿要順著卓凡的週身毛孔，鑽入他的體內一般。
然而在這一刻，異變突生，卓凡的週身光芒，居然起了變化！那淡淡的青光，居然漸漸歸於虛無，過了數息，卻有一層淡紅的光芒亮起！
「這……」
天一真人幾人對視一眼，眼中儘是疑惑！
此刻，卓凡週身的光芒又有了變化，那紅芒消散，青色的光芒，又緩緩亮了起來。
如此反覆數十次，青光漸漸地淡去，卓凡身體上散發的紅芒，卻漸漸化作了實質！
天火真人一直凝神觀察著卓凡的變化，眉頭緊皺，臉有憂色，待到卓凡身上的變化越發的明顯，他卻是眉頭一展，忍不住出聲：「我知道了，這小子！居然在悟道！」
「悟道！－－」
在場的都是高人，聞言，頓時反應了過來，每個人的臉色都很複雜，再看著卓凡，臉上的表情慢慢化開，最後變為了震撼！
「真的是在悟道！這……這小子，居然利用祖師留下來意念中蘊含的『道』，來淬煉自己的『道』！」
天極真人倒吸一口涼氣，看著卓凡，臉上居然有幾分羨慕。
「師兄！看來咱們入門都早了啊！咱們幾人，均是屬性武者，金木水火土，一樣未缺，咱們的『道』，都在煉氣大成的時候體悟出雛形！」
在與西域之人爭鬥時，幾人使出的手段，便是各自的「道」，顯然，幾人的道，如同卓凡一般，都還只停留在「化形」的層次上。
「可惜啊，這入門禮，每人只能進行一次，多了，祖師的意念，便會對咱們的身體造成負荷和損傷！天火，你這寶貝徒弟真是好運啊，一入門，便是煉氣期，非但如此，居然還悟出了自己的『道』，跟著祖師意念中的『道』一印證，只怕他可以收穫很多！這八百多年來，咱們真元劍派入內門的，從來沒有像你這弟子一般的人物了，哈哈哈。」
說到最後，天一真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門人變得越強，他自然越是歡喜。
說這「悟道」，卓凡也算是極為僥倖。一般來說，修士之間締結約定，也不可能完全地放開心神，去體悟對方的意念，畢竟彼此之間會有所防備。
可是卓凡如今與祖師通過秘術留下來的意念締結約定，卻是沒有這一層的顧慮和危險。而又因為卓凡入了凝氣，彼此間，差距並非很大－－
這到底只是一道意念，即便是再強的高手，一道意念中，蘊含的道也是極為有限的，是以機緣巧合之下，成就了卓凡！
就在此刻，卓凡突然睜開了眼，只見他眼中精光爆出，週身散發的氣勢，無限的暴漲，無數道氣浪飛射而出，那滔天的氣焰，繞著他的身體流轉，居然在半空中漸漸凝實起來！
天一真人等幾人，眼中儘是駭然之色，而天火真人，驚訝過後，整張臉都樂開了花，他們分明瞧見，卓凡的身體，竟然和一道山形的虛影重疊在一處，火焰四溢，順著地板流竄，整個祖師堂，居然陷入了一片火海中！
但是他們知道，這顯然只是幻覺，可是讓煉氣高手產生了幻覺，是何等高明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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