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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京華煙雲,楓葉情 第29章 她的眼睛會下雨 文 / 清秋

    第29章她的眼睛會下雨()

    王府的東西真是不錯,敷上金創藥不過兩天,那裡的腫痛已消得差不多了,吃了幾貼中藥,傷寒也近全愈,本來嘛,冰月從小習武,體質還是不錯的。

    雖已近仲秋,但今日白天裡倒還算不得很涼,秋冰月穿了一件淡綠色的上裝,領袖邊是繡有淡粉色的朵朵桃花,下著白紗褶裙,裙擺寬大,隨風飄飄。頭飾也是極為簡單的簪子,一朵淡黃色的小花插入雲鬢,腦後用綠綢帶將一把濃密的青絲鬆鬆束上,依然是少女的妝容,清爽俏麗。

    刮了一夜的秋風,瑟瑟的風吹動府中飛簷上垂下的避邪紫金鈴叮叮作響,奏出淒慘慘的哀音,更助秋情。一場秋雨打落了滿園的枝葉,煙兒正在清掃著,冰月就站在屋簷下看著這滿地的殘瓣敗葉,心,空落落的。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唉!這濃郁的秋色,略帶寒意的秋天,生生的讓自己復又生出那些個離愁別緒來。

    「我的一腔深情換來你的冷淡冷漠,縱是我一身憔悴站在這風裡,你又如何得知,漫漫長路,我嘗盡人世淡泊,這一生的孤苦要向誰說,花開花落,難道也只能讓這滿腹相思都沉默。此刻無酒,卻仍有淚,聰哥哥,不知此刻的你,是否也和我一樣,把過去的點點滴滴,盡化做串串相思淚。」

    看了一會落葉,重拾心情,閒來無事,拿了張竹椅,便坐在院子當中繡起桃花來…

    「楊柳千尋色,桃花一苑芳。風吹入簾裡,唯有惹衣香。」

    身後一個男聲傳來,秋冰月站起身霍然回首,就又看到了那張冷冰冰的俊臉,詩竟出自他的口中,讓人不免有些意外,他的目光落在冰月手中的繡帕上,眼神中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溫柔。

    「王爺可也喜愛桃花?」冰月含笑問道。

    朱祐楓沒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般看著她,他今天穿了一身鑲著綠邊的暗花白袍,烏髮隨意用一根銀色的絲帶束起,眸如冷潭,唇含倨傲,俊美的面龐沐浴在微淡的陽光下,整個人神采飛揚,竟讓冰月也看得有些呆了。

    面前之人清幽通達,氣質高雅,長身玉立,靜時比葉聰多一分英挺,動時比白衣少年又添幾分靈性,確實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如果沒有見過他冷漠霸道的一面,對著這樣的男子,又有幾個女子不會面紅心跳,可惜,現在一見到他,秋冰月什麼心情都沒有了。

    「你在繡花?」他牽了牽唇角,那細小的弧度說明,他在『笑』。

    「嗯。」冰月無言以對,這不廢話嘛。

    「你這爪子也能繡出東西來?」

    「王爺小看我不是,我這爪子……我這纖纖玉手可是能繡出好東西來的,王爺你可真不厚道。」冰月恨恨地說道。

    聞言,他嘴角的弧度擴大了些。

    這幾日,她都不去招惹他了,他又跑來這裡做什麼,尤其是他嘴角那絲大灰狼的笑容,讓她從心底覺得不安。

    他的眼神凝在冰月側首粉白的耳垂上…一副細巧的淡紅色梅花耳墜正輕微地晃動著,將面前女子襯得更顯膚瑩如玉,雅如幽蘭,她並不是天香國色,卻自有一番悠閒怡然的氣質…與眾不同。

    可是她的手卻……

    女子的手,不是應該纖纖軟玉削春蔥的麼?

    這雙手,明顯有幾處輕微的紅腫,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冬日裡落下的凍瘡,那個,以前在軍營裡,他也曾經生過,又想到她竟會親自洗衣,對她的貼身侍女猶如姐妹,這個女子,究竟是一個有著怎樣經歷的人呢?

    兩個人乾瞪著眼互相打量著彼此,冰月心裡不禁有些好笑,可不是嘛,他一定很難把自己與那日的狼狽形象聯繫在一起,這怕還是他第一次看自己的正常裝扮吧,想著那日的情形,就不由得笑了起來。

    「本王臉上開花了嗎?讓你笑得像白癡一樣,閣老大人教出來的女兒就只會盯著男人看嗎?整個一野丫頭,一點規距都沒有,閣老府的家教也不過如此嘛。」

    他眼裡的那抹溫柔已不復存在,整張面孔又變得冰冷起來。

    秋冰月愣了好長時間才接受了他如此快的轉變,天,這個人,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心裡的怒氣也一下升騰起來,我汗,狂汗,暴汗。

    「說得沒錯,我就是沒規距啊,又沒叫你看來著,你想看規距的女子,皇宮裡多的是,我沒規距,你呢?不知道你的修養又在何處,還是堂堂王爺就是這樣的德性,只會在這裡欺負弱女子,難怪世人都說,皇室子弟,吃喝嫖賭打一應俱全。」

    「你…」朱佑楓氣得渾身哆嗦。

    「你什麼你。」秋冰月瞪他一眼,本來心情就不好,幹嘛還要來惹她。

    「我…」

    「我什麼我。」

    「你…你…簡直胡說八道,居然還敢嘴尖牙利諷刺本王,看來你真是欠缺教訓的了,今天本王就教教你要怎麼做好一個女人。」

    朱祐楓氣得七竅生煙,一邊揚起手又要打下去,一邊說道。

    「天!你還是不是男人啊?居然又想出手打女人?男不和女鬥,你們快來看,堂堂王爺又要動手打女人了啊!」秋冰月見他揚起的手就要打下來,連忙向屋子跑去。

    院外的侍衛瞟了冰月一眼,集體給予她精神上的鼓勵。

    「站住,你還敢跑。」某人臉都氣歪了,揚起手卻無奈的恨恨垂下。真正可惜了這張俊臉啊,可別落下個什麼嘴歪眼斜的後遺症才是,嘿嘿,秋冰月彷彿看到他頭頂上冒出煙來。

    第一回合,勝!!!

    「還有啊,你這個人也太自戀了吧,我看你會看得像白癡,本姑娘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話一出口,忽覺不妥,頗有風塵味啊。斜眼瞄向他,後者臉上果然帶著一絲輕蔑的笑。再後面,是煙兒一張成了圓形的嘴。

    呀,自己這是抽了哪根筋了,心情不好也不能找他發洩啊,答應過煙兒的,不可以再惹這個瘟神,他今天過來明顯就是來找茬的,糟了。

    念及此,秋冰月忙虛偽的賠笑著深深福下身子說道:「見過冰山(不對),見過靖王爺千歲大人。」

    安靜,極其安靜。一二三四五,五四三二一,再數…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一把掐死他。

    可惜打不過他,欲哭無淚啊,剝皮抽筋的死變態,什麼時候才肯叫平身啊,他的嘴沒被氣歪,可憐她的腿都快彎斷了,難道就要她這樣一直半跪著嗎?

    稍稍抬眼看去,從她的角度看去更覺得面前之人體態修長身姿飄逸,廣袖翩翩,袍裾飛揚——冰月不得不承認這傢伙站得很對風向。此刻他負著手正對著自己,但眼光卻看著一棵枝繁葉茂的老樹發呆,不是吧,難道他要把樹上的葉子數清楚了才肯放她起來?

    老天啊,砸個雷下來劈死他吧!!

    冰月咂咂嘴,巴巴的看著他,他比府門口那倆獅子站得還穩,算你狠。這麼惡劣的人竟然擁有這副容貌,天理不公啊!王爺了不起啊,也就整我吧你,咱學石頭,不動,不說,你奈我何?在心裡把他祖宗三代都請出來招呼了一遍後,終於聽到了那分明帶了一絲戲謔的結冰的聲音:「免禮吧。」

    秋冰月長呼口氣,暗暗挪挪那早已麻木的膝蓋,對他十二分的感激,她以為他會讓自己這樣呆上幾個時辰呢,那自己這雙腿不廢也要殘了,上次廢她屁股現在又來廢她腿,這傢伙報復手段真是絕啊,看來送的那頂死變態的帽子真是非他莫屬。

    第二回合,冰月慘敗。

    「哼,懂什麼是規距了嗎?本王問你,你嫁過來這麼久,一直都沒跟閣老府聯繫過嗎?」

    冰月一愣,「好…好…真好笑,你們把我逼到這個份上,現在卻反過來把我當奸細,憑什麼我要來受這樣的罪,我再也受不了了。」

    「幹嘛要跟閣老府聯繫,今天我就老實跟你招了吧靖王爺,你呢是倒霉了一點,本以為娶了個閣老府千金,誰知是個贗品,我不過是劉閣老臨時收的民間義女,他老人家就是想讓我做太子妃的,可惜我沒那福份,傷了他老人家的心,對他我已沒有半點用處了,他又何必管我死活呢。」

    「我在家裡雖說只是個妾生的女兒,雖說被大娘當丫頭使喚,可我是自由的,我有關心和愛我的人,可是現在呢,我背井離鄉被你們騙到這裡,爹娘不要我了,他也不要我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爹不親娘不愛的。」秋冰月浮起一個淒涼無限的笑。

    「是的,我什麼都沒有了,而你…你還來欺負我,弄得我現在渾身是傷,你們想怎樣就怎樣…有誰在乎過我的感受,我也是一個有思想有尊嚴的人,可是為了你們的一已私心,生生的將我推進這看不見底的龍潭虎穴之中,這就是我的親人。」冰月控制不了自己,已經壓得太久了,不是嗎?不說出來,自己的心遲早會崩潰掉。

    秋冰月壓根就忘了,她面前的卻是一個最不合適的傾訴對象,冰月看到煙兒在後邊直翻白眼,心下一驚,怎麼了,又對他說這些幹什麼,不是明擺著找死嗎?死就死吧,是人還不都得死一回,有什麼呀,反正心都死了,就讓這具軀殼也隨它去吧。

    長久鬱積的怨氣發洩出來,心胸也就舒展了一些,索性不再理他,復又拿起針線,靜靜的繡起來,淚水卻止不住落下,暈開了綢上鮮明的朵朵桃花。

    秋冰月發洩的時候朱祐楓一直靜靜的聽著,冰月沒去看他的臉,也不知他是否聽懂了,但他終沒再做出什麼暴怒之舉,或許女人的眼淚是對付男人的致勝武器吧。

    他在旁邊站了半天,也不再說話,卻也沒有走的意思,看不出生氣也看不出傷心,換做一個常人,臉上總該有些表情吧,冰月暗想這個人還真是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多半被雷劈過,腦子不太正常,以後還是少見為妙,天啊自己命怎麼這麼苦,千里迢迢來嫁給一個變態狂,除了能噌點吃喝以外,沒半點好處,還要時不時忍受他的打罵折磨,真讓人絕望。

    哼,有個動不動就滅人家滿門的爹,這三個皇家子弟也好不到哪去,一個輕浮好色,一個嚴重變態,天知道那位表面溫潤的太子爺還有什麼怪癖。惹不起他就躲吧,可是又能躲去哪呢,這個王府不也全都是屬於他的嗎?今天不也是他自己找來的嗎?

    「啟稟王爺,宮裡的桂公公來了,說是太子召見。」一侍衛說道。

    「嗯,就來。走至院門口,又拋過來一句,起風了,病還沒好,小心別又著涼,本王可沒那麼多時間替你請大夫。」

    「你…謝王爺關心。」冰月沒好氣的說。

    死變態,假心假意,滾一邊去。

    跨出後院,朱祐楓冰冷的臉上,一雙黑眸深如寒潭暗不見底,可唇角卻似乎帶著淺淺的柔和笑意。

    這個女人,剛才一定是被他氣瘋了,竟會在他的面前流下了眼淚,那副害怕而又傷心的樣子,居然讓他忍不住想要…攬她入懷。

    想到這裡,他心裡隱隱冒出一股莫名情緒,讓他煩躁不安,就像肚子餓的時候,面前放著一盆很好吃的菜餚,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吃。

    有點憤恨自己心裡湧出的那股柔軟情緒,讓他只能用低頭走路來掩飾這種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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