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京華煙雲,楓葉情 第11章 千年淚 文 / 清秋
第11章千年淚()
打開窗戶,一絲清涼的微風襲來,給已經悶熱了一天的大地,帶來了片刻的清爽,夜已深了,冰月身穿一襲黑色的夜行衣,佇立在窗邊,看著被烏雲遮擋了一半的月亮,心中焦燥不已。
「小姐,易大哥快來了吧?」煙兒也是一襲男裝打扮,急得在屋子裡轉圈圈,不時將門拉開一條縫看向外面,冰月沒有說話,微歎一口氣,心事重重地走過去靠在床邊,整個屋裡安靜極了。
忽見窗邊人影一閃,葉聰仍是昨晚打扮,輕躍進來。
「易大哥,聰哥哥。」冰月和煙兒同時驚呼。
「煙兒,你到外屋去,我和小姐有些話要說。」
「好的,易大哥,煙兒在外面守著。」煙兒不安的看小姐一眼,輕輕走了出去。
月兒,我該拿你怎麼辦?默默凝視著她細緻的眉眼,思緒紛亂無緒。想了好久,仍然不知該如何與她開口,讓她委曲求全,他於心不忍;而她若另嫁,他又怎麼捨得?
「聰哥哥,我們,走嗎?」秋冰月怔怔的看著葉聰,她的心隨著他神色的不停變幻漸漸下沉。
「月兒,昨晚回去後我考慮了很久,我…我覺得我們這麼逃走是不現實的,畢竟我們身後還有家人,劉閣老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才是。」
「你是說…不逃了?」冰月惶恐的問道。不逃意味著什麼,嫁人?嫁給一個不愛的陌生人,皇太子又怎樣?太子妃又如何?皇宮,在她的生活中本就是個很遙遠而陌生的地方,那個地方根本不是她這樣的女子呆得住的,或許做太子妃當皇后是很多女孩的夢想,但她不要,她不要和幾十上百個女人去分享一個男人,為了得到他的天顏眷顧不惜玩心機耍手段,這樣的生活她會過不下去的,想當皇后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偏偏要找她。「小聰哥哥你告訴我為什麼?」冰月聲淚俱下,泣不成語,彷彿一世的眼淚,今夜都將流盡。
「月兒,可還記得我曾跟你說過的一個故事?」葉聰的聲音溫柔如水,「范蠡與西施的故事。范蠡把他最心愛的西施送與吳王為妃,讓西施用美色迷住吳王,吳國最終被越國一舉滅掉,范蠡與西施也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
暗黃的燭火中,冰月滿身冰涼,這才是醉翁之意吧,這是小聰在別院跟她說過的故事之一,那時她被這個故事感動至極,就曾想這二人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做到,換做自己呢?今天他重提這個故事,意思不是很明確了嗎?
「聰哥哥,你變了,你明知,我辦不到。」冰月搖頭冷笑,「如果你把我當作這樣一顆棋,那你就太抬舉我了,我本就沒有什麼沉魚之貌,何況出人頭地太累,勾心鬥角不會,就算我嫁了太子,也不可能去迷惑他,你不必給我說這些。」
「其實我也知道,自從進了這相府,我是根本逃不掉的,這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不能讓秋家幾十口人因我而亡。」一行清淚順著俏麗的面龐緩緩落下。
「月兒,你長大了,不再是那個什麼都無所謂的小鬼頭了。」葉聰唇邊一絲苦苦的笑意,這就是成長帶來的代價嗎?
「聰哥哥,我們還有明天嗎?」
「月兒,現在這件事還不是沒有回轉的餘地,你看,這次太子王爺選妃,朝中很多大臣都有獻女,而太子正妃只有一人,以閣老當今的地位,他的女兒斷不能封為側妃,由於萬貴妃執掌後宮,凡皇上寵幸過的宮女只要身懷有孕都會莫名流產和離奇失蹤,所以皇上現成年子嗣不多,就三個成年皇子選妃,所以這件事我們的希望還是很大,一旦你落選,閣老必放你回家,到那時,你我就可以永不分開了。」
「相信我,月兒。」葉聰咬了咬唇,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柔潤的雙唇已毫不猶豫地覆上了她的唇,從最初的輕柔試探到細細的添舐,緩慢卻纏綿,似乎要將久壓在心底的那份情緒全部渲洩而出。
冰月怔怔地看著眼前那張熟悉的俊容,那長長的睫毛下,一汪深瞳似乎忽然變得深不見底,如暗夜深海。
如同被盅惑了般,她微微的喘息一聲,任自己的雙手環住了他的頸畔。
呼吸間,是熟悉的淺淺清冷梅香,如絲如縷,細細地滲入肺腑,原來,她早已戀上了這個味道。
察覺到她的回應,葉聰的唇角微微揚起,輾轉加深了這個吻,想到她有可能入宮,他的心疼到幾乎麻木,這些年來,她的氣息,她的笑靨,早已鐫刻在了心底…放棄,他做不到。
「我們唯有賭一賭了,是嗎?可是,如果賭輸了呢?」冰月埋首在葉聰的胸前,悶悶地問,整顆心緊縮著,不論無何,她要知道他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月兒…」
冰月久未等到他的回答,心底覺得莫名的慌亂。
葉聰看向窗外良久,終冷冷而又決絕的說道:「命中之事,誰也無法改變。」
冰月閉眼,強形穩住要倒的身軀,「月兒…」葉聰伸手扶住她。
「你走吧,我累了。」
「月兒,你…怪我了。」
冰月無力的搖搖頭:「不,我誰都不怪,只怪命,你走吧,天快亮了,天一亮你就走不掉了。」
「月兒,不論你是否理解,我卻已是無法脫身,難道,我不想與心愛之人策馬江湖,笑看星月?我的身份,不容我選。」
秋冰月沉默未語,卻緩緩將自己的手抽離那熟悉溫暖的手掌。此時,她只覺得,他的掌心灼熱得讓她想逃。
砰,葉聰一拳頭打在床沿上,怔了片刻,轉身向窗邊走去,「對了,月兒,我現在已經升為錦衣衛指揮同知了,要經常在皇上身邊走動,可能…可能來看你的時間會很少。」許久沒有等到冰月的回答,葉聰低歎一聲,一躍而出,踏著夜色而去。
對她的情,他只能暫時放在心底,有朝一日,他勢力穩固之時,他一定向她負荊請罪,矢志不渝。
秋冰月緩緩蹲下身子,抱著雙膝重重坐在地上,她被孤立了,只有一個人,淚不知不覺地自頰邊滑落,一滴一滴落在衣襟和手背上。
原來早已經離不開了,習慣了葉聰的一言一行,習慣了和葉聰總是那樣不經意的相處,最重要的是已經習慣了這個人,才會在被強行拉開的時候,驚覺已經連為了一體。
冰月無意識地喊道:「聰…聰…聰…」一聲聲的叫喚讓門外守著的煙兒也心酸不已。
冰月多希望這一叫,葉聰就會翩然而至,笑著握住她的手說不要難過,可是一抬眼才發現,窗外除了濃濃的夜色,什麼也沒有。聰哥哥,我們該怎麼辦?為什麼你是大將軍的兒子,為什麼…冰月喃喃地說著,淚如傾盆的雨越積越多。
「小姐,你怎麼了?」看著秋冰月蒼白的小臉,煙兒擔心的問道:「易大哥呢,他又走掉了嗎?他不是來帶我們出府的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冰月伸手輕撫過微腫的粉唇,仿似那裡仍殘留著一縷梅香,「煙兒,我們沒有易大哥了,以前的那個易大哥…沒有了…」
「啊…小姐。」煙兒的小嘴驚訝的久久張著。
煙兒不明白秋冰月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既然冰月不想說,她也不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