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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京華煙雲,楓葉情 第1章 梨花香 文 / 清秋

    第1章梨花香()

    明成化年間,奸臣當道,宦官遮天,後宮專政,忠良被誅,苛捐雜稅,內憂外患。東西二廠在太監提督尚銘、汪直等人的帶領下以種種莫須有的罪名栽髒陷害、誅殺賢臣,犯下纍纍罪行,一時間京城雞犬不寧,人人自危。

    成化帝朱見深初即帝位之時,頗有些振興的舉措,為于謙昭雪沉冤,但僅只是曇花一現,之後日日沉迷後宮,拒不上朝,貴妃萬氏高居專寵,擾亂朝政內宮,朝廷內閣及六部王公大臣對民間百姓疾苦毫不在意,不堪忍受的百姓們譏諷他們為「紙糊三閣老,泥塑六尚書」。一時間國內暴亂不停,邊關戰火不斷。

    「駕,駕,」馬鞭狠狠抽在馬屁股,雙腿夾緊馬肚,「黑風,快!」似乎瞭解到主人的焦急,高頭大馬長嘶一聲,邁開四蹄,盡力向前狂奔。

    五月初夏,傍晚,太陽隱去,烏雲密佈,剛才還晴空萬里碧藍如洗的天空轉眼間便變得烏沉沉的,大片的烏雲沉甸甸地壓了下來,壓住他的胸口,猶如巨石,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摀住胸口,用力喝到:「黑風,快,快!」

    馬背上坐著的是一個彪形大漢,一身戎裝,方正剛毅的臉上濃須密佈,仿若剛從戰場上下來,行程匆忙,來不及換衣。此人姓葉,單名一個寧字,是一名武將,當朝一品大員,封號鐵騎大將軍,駐守玉門關,半月前接到皇帝密令,命他快馬加鞭速回京城,卻未告知有何事,此刻他正急奔在由西進京的官道上。

    到底是為什麼?半月來總有一種莫名的恐慌鶯繞在心頭,讓他不得不星夜兼程,唯恐晚了便來不及。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心緒,忍著心疼,馬鞭狠狠抽打在與他出生入死的戰馬身上,聲音哽咽道:「黑風,對不住了!」黑風再度長嘶一聲,加快狂奔的速度,煙塵漫天飛舞。

    夜幕很快降臨,天色陰暗,似乎要下大雨,他卻顧不得許多,策馬飛奔,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趕到京城,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前方一片陰暗昏沉,官道遠遠延伸,一點點接近繁華的京城,接近他留京的家人。

    眼前劃過白亮的閃電,照亮了前方的道路,緊接著,雷聲轟隆隆響起,很快,大雨傾盆而下,儘管已是初夏,可入夜的雨水依然冰冷入骨,豆大的雨珠狠狠咂在他的臉上,粗糙的肌膚生疼不而。很快,大雨便將他全身淋得濕透,顧不得抹去臉上的雨水,也顧不得身上的寒意,也沒想過停下來找個客棧或者找個避雨的地方躲一躲,他就這樣揚起馬鞭,在狂風暴雨裡狂奔。駕!他的聲音夾雜著雷聲風聲雨聲和馬蹄聲,在雷電交加,風雨狂暴的夜裡尖銳而暗啞。

    灰牆的城門已遙遙在望,葉寧微微鬆了一口氣,黑色名駒飛奔而過,踏起泥水無數,緊接著,前方雨霧裡衝出一匹高頭大馬,馬上的少年郎一身雨水,卻不顧惡劣天氣,砰一聲從馬背上躍下,高聲叫道:「來人可是葉將軍?」

    「停下,黑風!」眼看就要撞著那人,葉寧慌忙扯住韁繩,因為太過緊急,黑風仰天曲立,前足朝天,長嘶一聲。又一道閃電劃過,藉著閃電的光亮,葉寧看清眼前之人竟身著錦衣衛服飾,心下不由一驚,「來者何人?本將軍要立刻進京面聖,誰敢阻攔?」

    來人頂著傾盆大雨,跪身對著葉寧急切開口道:「將軍切不可進京,西廠太監提督汪直以私通外族的罪名污陷將軍,皇上已下密令要將軍府滿門抄斬,現就等著將軍自投落網,劉閣老冒險讓屬下出城攔住將軍,屬下已在此等候了將軍三日三夜,將軍快逃吧,若被人發現,就來不及了。」

    葉寧只感到眼前一黑,雙手緊緊抓住馬的韁繩,怒吼道:「你在胡說什麼?本將軍率領邊關將士日夜保家衛國,出生入死,什麼叫私通敵國,憑什麼,皇上憑什麼要給臣安上這麼個莫須有的罪名,我不信,你讓開,我要進宮問個明白。」

    「大人萬萬不可,汪直現在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這一切都是他的主意,您在軍中觸犯了汪直的利益,他這是報復啊,大人快逃吧,晚了就真的來不及了。」錦衣衛王成跪在泥地裡心急如焚,不斷哀求著。

    「難道他在軍中違犯軍紀,貪贓枉法,本將軍也要坐視不理嗎?滿門抄斬?滿門抄斬?蒼天無眼,蒼天無眼,沒有天理,夫人啊…」粗獷的嗓音劃破長空,飄在風雨裡,異常微弱,很快便被鋪天蓋地的風雨聲淹沒。

    「大人,快走吧。」王成再度苦求。

    「本將軍戎馬一生,卻連妻兒都救不了,獨自偷生,豈是男子漢大丈夫所為,劉閣老的好意我心領了,你且回去覆命去吧。」

    「大人,萬萬不可,他們派出了七十二名弓箭手團團圍住將軍府,任大人武功再高去了也是插翅難飛,難道大人一世英名就甘願葬送於此,留下千古罵名嗎?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臥薪嘗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王成顧不得擦去臉上的雨水,拚命抓住葉寧的韁繩,忠心耿耿地勸道。

    「啊…你們這群混蛋…我葉寧不報此仇,誓不為人。」撕心裂肺地怒吼震破天地,雨水順著臉頰流進他嘴裡,冰涼冰涼的,沒有什麼特別的味道,如果此刻有淚,淚水連同雨水流進嘴裡,或許會是鹹澀的味道吧,可是,儘管心痛如死,儘管擔憂與憤恨充斥內心,他卻並不想懦弱的哭泣,或許要感謝這漫天大雨,及時沖刷掉那令男人心痛到不能再痛時才會控制不住而湧出的眼淚。

    壓抑住臉上的哀慟與胸中的驚濤駭浪,一把扯下那象徵著榮譽的戰甲,身上的衣衫早已濕透,緊緊的貼著他的身體,冰冷入骨,掉轉馬頭,擦去眼前的雨水,看清漫漫前路,揚起馬鞭,嘶啞的聲音驚破長空,「駕!」

    夜,愈發的陰暗低沉,雷聲震耳,閃電刺目,雨,下得更急,風,刮得更猛,路上早已積水漣漣,狂風吹得樹葉嘩啦啦響,樹枝隨著風拚命搖晃,大雨打在綠葉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錦衣衛王成目送那一人一馬急速消失在向南的官道上,才抹去眼前分不清是雨還是淚的水珠,深深看了一眼身後的城門,將一粒藥丸塞進口中,靜坐在一棵樹下,面容平靜,只一會兒,七孔便流出黑血,瞬間又被雨水洗掉。私放朝廷欽犯,總要有一個替罪羊,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京城,大將軍府,燭火通明,隱隱的哭泣聲傳出。

    「下官參見汪大人。」一個賊眉鼠眼尖嘴猴腮的瘦小男人跪下恭敬說道。

    正廳的一把太師椅中,端正的坐著一個白皮嫩肉之人,一身官服,倒也有幾分威嚴之色,此人便是當朝皇帝朱見深身邊的大紅人,官拜西廠提督和御馬監掌印宦官的汪直。「他到哪兒了?」尖細的聲音在雨夜中顯得格外陰森。

    「回大人,據探子回報,按理是該到了,可仍然不見入城,要不要下官再去探探?」

    汪直微微頷首。

    「報大人,」一個錦衣衛匆匆奔進,「有人在城外發現王成屍首,是服毒自盡,想必是通風報信,畏罪而亡,罪人葉寧留下戰甲,已不知去向。」

    「豈有此理,傳本公之命,布下天羅地網,務必要抓住他。」汪直猛的站起,指間的碧綠圓珠在掌中悠閒的滑動著。這一家大小他都捨下了?本公公是不是太輕看你了?汪直忽然輕輕笑起來,笑容深沉狡詐得如同老狐狸,陰鷙的雙眼微微瞇起,射出玩弄獵物的森寒光芒,既如此,那本公公今日就滿足你。

    冷冷掃視了一眼偏廳,那裡人影焯焯,有著不少人,那是葉寧的一家老小三十幾口家眷,看著周圍明晃晃的大刀,和幾十張對準了他們的強弓硬弩,男女老少此刻臉上都現出極驚恐的表情。

    汪直慢吞吞地走到他們面前,抬起小拇指尖長的護甲剔了剔牙後向人群中一指,「帶過來!」一聲令下,瘦小男子便如老鷹般從一婦人懷中拎過一個小嬰兒。「峰兒!」女子瘋了似的尖聲叫起來,猛撲過去,便被兩柄大刀架在了頸上。一個錦衣衛上前抓過嬰兒,鋒利的劍泛著寒光在嬰兒的臉上劃出一道痕,頓時,嬰兒的哭聲響徹整間房。鮮血湧出,染紅了嬰兒的半邊臉。

    「不要!!!」婦人拚命掙扎著,嘶聲力竭的大叫,「你們這群沒有人性的禽獸,不要動我兒子,你們必招報應,遭天譴,我相公早晚會回來報仇的,早晚會的。」

    看到心痛到發狂的婦人,汪直冷冷笑道:「你那個膽小如鼠的相公,早就捨下你們跑了,葉寧,敢和本公公鬥,本公公要你斷子絕孫,這就是你應得的下場。「殺了!哭著煩。」

    錦衣衛手上的劍再度向嬰兒移去,本就大哭不止的嬰兒似乎感覺到危險,哭得更大聲。

    「你們這些混蛋,不得好死!要殺要剮衝我來,不要動我兒子。」婦人拚命罵著,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把冰冷鋒利的利刃狠狠刺向嬰兒的心臟,嬰兒的慘哭聲迅速擴散,胖乎乎的小手腳不停的掙扎著,慢慢變成抽搐直至不動。

    「啊…我的兒子,還我的兒子!」婦人尖聲大叫不停,一步步爬向那個早已血肉模糊的小小身軀。

    一名年青的男子正要反抗,便被身後一柄大刀穿胸而過。

    「男人,殺了!」尖細而陰森的聲音再度響起,大廳頓時白刃翻起,血肉橫飛,十幾名男丁頃刻間陳屍在冰冷的地上,空氣中充斥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膽小些的女眷,早已被嚇暈過去。

    那道陰鷙敏銳的眼神森冷地掃向那群環肥燕瘦的女子身上,丫環、少婦,他笑起來,每笑一聲目光就掃過一個人身上,被他掃過的女子渾身如篩康般顫抖著。

    「秦大人,葉寧的夫人雖說剛剛產子,但姿容不減,就賞給你吧。」

    「下官謝過大人,謝過大人。」那個瘦小男子色迷迷地盯著坐在地上抱著死嬰的婦人,喉嚨裡咕嚨一聲,上前一把拖起她,嘩啦一聲,片片衣襟飛舞,婦人頃刻間變得赤身裸x,瘦小男人將已毫無反抗能力的少婦抱上一個軟塌,隔著屏風便撲倒在那白嫩的**上,嘴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你們也別乾站著,這些都留給你們享用吧。」汪直用手環指一圈其餘女子,沖錦衣衛說道。

    話聲一落,錦衣衛們爆發出陣陣『淫』笑,一擁而上抱住那群早已被嚇得渾身癱軟的女子,上下其手,屋裡飄飛起紅的綠的黃的衣裳,裙子,肚兜,房內糜糜之氣漫延開來。

    許久,瘦小男子才帶著滿足的笑意汗涔涔地從少婦身上下來,女子身上已經找不到一塊完好的地方,一動不動,似已暈死了過去。

    「差不多得了。」在正廳坐著喝茶的汪直看了一眼瘦小男人,說道:「折騰了一整夜本公公也乏了,收拾傢伙,散了吧,你帶幾個人留下,把地兒給咱家收拾得利落些。」說完帶著西廠錦衣衛離去。

    「大人慢走。」瘦小男人回過身來,委瑣的目光落在那一個個白花花的**上面,對尚未結束的侍衛叫道,「快一些,幹完就殺了,一個都不留。」

    一道刺眼的閃電劃過天際,照亮了天野及雨水四濺的小道,葉寧在狂風暴雨裡抓緊韁繩,藉著迷濛的夜色,以及閃電的亮光,盡力狂奔。

    夜越深,空氣越涼,寒意越重,不知在小道上狂奔了多久,黑風許是有些累了,腳步慢了下來,卻仍盡力向前奔跑,葉寧撫摸著它的頭頂,它回過頭來,低低嘶鳴著,「黑風,辛苦你了,可咱們必須得逃…」黑風似聽懂般地蹭了蹭他的掌心,甩了甩頭上的雨水,長嘯一聲,重新邁開四蹄,飛快的在滿是泥濘的小道上狂奔,馬蹄所到之處渾濁暗黃的泥水四處濺散。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雨,冰涼的砸在身上。

    紅日初升,朝霞滿天,映得天際一片迷人的緋紅,高闊寬廣的天空漂浮著幾朵微小的白雲,微涼的清晨,雨後的天氣,清新而濕潤,清晨的淡金色陽光灑滿全身,一夜風雨,渾身濕透,人與馬已疲憊到極點,即便此刻陽光和煦溫暖,微涼的晨風吹在濕衣包裹的身上,寒涼不已。當刺骨的寒意滲入五臟六腑,心痛一**襲來,全身彷彿陷入冰窖,寒氣凝在身上,彷彿可以結成冰。

    葉寧捂著胸口,努力運起內力,讓真氣在全身遊走,使自身能夠暖和一些,雖然這點點溫暖猶如杯水車薪。

    前方樹林中隱隱露出寺廟一角,人與馬俱已疲累至極,破廟的門被猛力推開,發出「吱」的聲響。一身濕衣,頭腦昏潰的葉寧踉蹌著走了進去,看見廟中有人立刻抽出了腰中的長劍,卻突然體力不支,眼前一黑便一頭栽倒下去。

    廟中之人是一個一身青衣的年青儒雅男子,從模樣上看去似是讀書人,正捧著半個饅頭,愣愣地看著這個清晨的闖入者,良久,才吐掉口中的饅頭塊,沿著脫灰的牆根慢慢靠近他,「大俠?你…沒事吧?」地上之人毫無反應,書生顫顫地伸出手輕蓋上昏迷中人的額頭,又快速收回,「呀,這麼燙,受風寒了。」該人快速燃起一堆火,將葉寧移至火堆旁,又拿來水囊一口一口地將水灌入他嘴裡。

    冰冷中是誰的懷抱如火爐般溫暖?這溫暖的味道雖陌生卻讓他安心,貼近身邊的溫暖,葉寧沉沉的墜入昏迷中。

    金戈箭羽,當年麾下誰英雄?孽緣,良緣?時光流轉,誰與評說?

    新荷綻月,莫憶繞床青梅時,歲枯,歲榮,寸寸相思,寸寸成灰。

    十八年後,金陵郊外,初秋。

    金陵城的秋天,永遠是這般的火熱,十里紅楓霜年華,才子頌佳人繡,端的是一幅好畫面。

    城外的官道上,一輛藍蓬馬車狂奔在泥地裡,踏得泥水四濺而起。車旁是三騎男子,其中一個白衣勝雪的俊朗男子騎在一匹雪白剔透的駿馬上,一身風骨,丰神俊逸,清雅如風,只是神色間卻滿是焦慮之色。

    這時乃是明成化(明憲宗)二十二年,時值初秋時節,金陵城一片歌舞昇平,雖說明成祖朱棣在永樂十九年遷都順天府(北京),明初的國都應天府(金陵)還是一派繁榮景象,雖然寒意日深的秋天剛至,但普通百姓都未匆忙換上厚重的袍子,仍著輕巧衣裙,街上一派祥和景象。

    這是金陵郊外的一處小湖,湖不大,尚未冰封,仍是碧水悠悠,緩緩流動,湖水任意舒展開來。此時湖邊正立著一位姑娘,從穿著上看,應是一位大戶人家的小姐,只是,不似平常小姐那樣嬌氣奢華,看樣子,她站在這裡已是很長時間了,而旁邊只有一名丫環模樣的人一臉神色焦慮的等著,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小姐,咱們回去吧,湖邊風大,小心著涼呀」。終於小丫環再次帶著哭腔開口了。

    「煙兒,急什麼,我只是想多看看這個生我養我的地方,此後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了」。小姐看向丫環緩緩開口,聲音竟如黃鶯般清脆,但見這位小姐,小臉略施薄黛,唇紅齒白,大大的眼睛,內有一層薄薄的霧氣,慢慢瀰散開來,漂亮的唇邊浮起一絲笑容,卻是淒涼無限,仍可見右邊臉頰上若隱若現的梨窩,想來不過十四、五歲的年紀,確切的說,這位小姐五官長得並非傾國傾城之貌,只是,這樣的五官再搭配上這樣的氣質,卻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美感,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來形容,最恰當不過。

    冷冽的風吹過,小姐身上淺紫色的長紗裙隨風輕輕擺動起來,不禁身軀一顫,小丫環低頭嘟嚷道:「等會小姐染上風寒,我又少不了挨一頓責罵。」這丫頭也不過十三、四歲模樣,梳著兩個髮髻,長得很是清秀可愛。小姐又發出一聲低歎,自言自語又像是跟丫環說道:「我縱是在這裡站上一天,又如何能改變爹爹的主意,罷了,回吧。」

    正要轉身離去,忽聞身後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在身邊停下,「冒昧打擾兩位姑娘,可否為我們指一下路,這兩條岔路哪條是進城之路?」問路之人極有禮貌。

    一陣淡淡梨花香撩過身側,煞是清新。小姐回轉過身,只見馬上一行三人,還有一輛藍蓬馬車,不知車裡是否有人,但見馬上二人都是一身黑衣短襟打扮,而問路的男子卻一襲白衣,腰懸長劍,身形偏瘦,眉目俊秀,渾身有一股子的脫塵之氣,姿態隨意卻優雅,但白衣卻沾上無數泥水,那張俊秀的面孔也染著點點腥紅。他眉眼間盡含焦急之色,離得近了,小姐才知道,原來那淡淡的梨花香是從他衣衫中散發出來的。

    「啊,你受傷了。」但見白衣少年手臂衣袖劃開了一個口子,周圍全是紅色,小姐一聲輕呼。

    「實不相瞞,我們是從京城而來,本是護送少爺來此查看生意,卻不想半路遇上一夥盜賊,打傷了我家少爺,我們現要馬上進城找大夫,拖延不得,可否請小姐帶路?」

    小姐微一沉吟,道:「好吧,正好我們也要進城,就帶你們一程吧。」

    「謝過姑娘,那就請小姐上車。」

    「小姐啊,你是怎麼搞的,你幫他們指一下路就行了嘛,幹嘛還要帶路啊,他們手上有兵器,看上去都不像什麼正經好人,誰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萬一你要出什麼事,煙兒也活不成了。」

    「煙兒,我看他們不像壞人,我們身上也沒什麼銀子,人家也不必打劫咱們吧,別人少爺受傷了,他們又是初來乍道,還是快點帶他們找大夫,救人要緊。」主僕二人雖是耳語,但白衣少年不知是否聽見,回首向她二人微微一笑,卻被丫環一瞪眼望回去,不覺面上一熱,大喊一聲,「駕」。馬與車快速向其中一條路馳去。

    幾人穿過幾條大街,來到一家藥鋪前,忽聽小姐叫停車說道:「這裡是金陵最大的藥房,裡面的張大夫診治很是厲害,凡大戶人家的人生病,都是找他的,只是收費略貴些,相信你們的傷在這裡治是無大礙了,小女離家已久,不便在外逗留,就此別過。」

    白衣少年抱拳一輯,說道:「多謝小姐帶路,我代我家少爺謝過,還請教小姐芳名,家住何處,以便日後答謝。」

    小姐淡淡一笑,唇角漾起小小酒窩:「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更不必言謝,就此別過,煙兒,咱們走吧。」小姐一邊說,一邊看向馬車,心道:不知車內之人傷得如何,一路行來卻無半點聲息,管他呢,自己還有一大堆事處理不了呢,想到回家後見到他們,又聽他們那些說了無數遍都說不膩的話,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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