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零一節 文 / 武漢煙神
第一百零一節
一個百來個平方的廳裡,就是劉協的臨時朝堂,張鋒這一正牌青州牧,理所當然的隨著自己老闆,換了全套黑色朝服,頭戴蟬帽,腳下無憂履,搖搖晃晃上了朝——他還沒睡醒呢。
天子早朝可真是早,明明是辰時才上殿,可是眾官非要卯時就在外面候著,天又冷,風又大,一群黑衣服的官員們在天還沒亮的時候看上去就像鬼一樣身形飄忽,其實只是在凍得直打擺子,這裡又不是正式的皇宮,哪來的偏殿可以躲躲風?
昨天把蔡琰引見給曹操,其實他們早就認識,只不過當時蔡琰年紀太小,老曹又一直只好熟女,因此不記得她的樣子。
待蔡琰含著淚把身世一說,張鋒和曹操同時嗟呀不已,連旁邊聽著的郝昭都陪著紅了眼。
蔡mm說多虧了郝昭相救才得已逃出匈奴人的魔掌,曹操當時就表示以萬金相謝,誰知道這個憨頭搖頭說錢我不要,我要在小溫候手下當兵,於是郝昭就成了張鋒的親衛,歸黃忠管。
郝昭後來歷史上有多牛,張鋒是清楚的很,區區三千人硬是把諸葛亮困在陳倉下二十多天,要不是病重不治,也許諸葛亮會動腦子把他跟收姜維一樣的給收了。只是沒想到自己名氣大得這種牛人都來指名道姓的投奔自己。
當晚,曹操請了一班親近的人馬陪宴,其實就是怕蔡琰一個人拘束,張鋒更是必不可少的人物,還有郝昭。
說天說地,說當初蔡mm是如何無禮推人下水,蔡mm就恨不得跳起來把張鋒的嘴給撕了;然後曹操又跳出來給蔡mm結尾,說張鋒的處屁是他親手打的,又惹得眾人更是一陣哄笑,蔡mm由是感激曹操的仗義,拱著嘴笑的同時,心裡也終於安了點,有這樣一位「世叔」,應該可以照顧自己吧?
結果很晚宴會才結束,張鋒的口才讓這個本來是給蔡琰接風洗塵的變成了他個人的脫口秀,讓蔡mm幾乎忘記了自己的境遇,而新收的小弟郝昭終於見識了張鋒的嘴上功夫,看來日後在這個新老大面前還是少開口為秒。
所以張鋒當然睡不夠,頂著兩個老大的黑眼圈,在枯黃的油燈下都能看見。曹操本來就黑,眼圈就算有也找不著。兩人擠在一塊取暖,望望陛下緊閉的「殿門」,無奈的歎一口氣。
「主公!」張鋒啊的一聲打了個呵欠,然後拱了拱身邊的曹操。
「嗯?」曹操凍得鼻涕都快流出來了,這個怎麼也比黑眼圈好認吧?
「能不能稱個病告個假?我這身子骨弱啊,禁不起風吹雨打。」張鋒呵了口熱氣在雙手裡,又縮回寬大的長袖中去。腦袋縮到幾乎到頸腔裡,怎麼個也像駝背加佝僂。
「嗯——原則上是可以的,只不過第一次早朝,多少要給點面子吧?」曹操心裡非常贊同這個觀點,不過作為老大,部下的懶惰之風不可長。
「老闆,那麻煩您老人家天天都幫我請個家,就說我去洛陽的時候落下病根了。」張鋒賊眉鼠眼的望著老曹獻媚。
我叉叉!叫你老闆我在這裡吹風受凍的給你請假,你跑回去睡懶覺,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啊?反過來還差不多。
「要不這樣吧,明天你就回青州去,小心著北方和南方。」
眾官都是一撥撥來的,雖然有些人認識,但是這麼黑也分辨不出誰是誰,曹操和張鋒兩個人最勢單力薄,孤零零的站在一處旮旯,小聲說話也不怕別人聽見。
「收到!袁大傻那邊不用擔心,我師兄公孫瓚那邊他還頭疼呢,暫時不會打咱們的主意,倒是陶謙那老小子,怎麼也給他添添亂才好。」雖然天寒地凍的,張鋒也沒忘記動動壞腦筋。
「哦?怎麼個添亂法?」只要張鋒說有主意,曹操就很感興趣。
還好自己女兒長得沒自己這麼醜,要不這種能文能武的角色看不上她轉投別人門下就虧了。
「主公莫非忘記了?青州現在一大半官軍可是黃巾出身,叫他們臨時幹幹老本行,想必他們很樂意吧?」張鋒咧著嘴笑,笑得老曹心頭直發毛。
這種餿點子也想得出?不過我喜歡。
「那……葳兒你要不要帶去?」老曹打心眼裡已把張鋒看成一整個兒子,別人家的女婿只是半個兒子。
「嗯——這還要看您老人家的意見是不?」張鋒沖曹操眨眨眼,只有私下沒人在的時候他才會這麼朝老曹嘻皮笑臉。
曹操想了想,帶去吧,怕他來個未婚先有子,不帶吧,萬一這兩人後來互看不對眼怎麼辦?臨時再換個女兒?雖然老曹的生殖能力不錯。
算了,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捨不得女兒套不著張鋒這流氓。老子干了。
「你就帶去吧,好生對她,若是讓她受了一絲委屈,哼哼!」老曹自己心裡清楚,不是正式場合張鋒根本對自己的威脅不上心。
果然張鋒哎呀哎呀幾聲:「放心吧岳父大人,自己老婆我哪捨得讓他受委屈呢?你倒是看好我那新收小弟的姐姐才是正經。」
曹操:「?」想了半天才回過味來說的是蔡琰。
「你覺得……」曹操憋了半天,想問問張鋒自己那件剛剛有的念頭,想想還是算了,張鋒跟蔡琰那麼熟,自己跟他的關係又是有些離譜,憑他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多半是叫著要當蔡琰的另一個弟弟,然後趁機占佔自己輩份上的便宜。
如果真是這樣,自己是張鋒的岳父,他又是自己的小舅子?這……
曹操覺得很亂很複雜,索性不說了。
不知東扯西拉了多久,都一直談到將來打到西域去了,這時緊閉的「殿門」才「吱呀」一聲打開,那個唯一的宮人手裡斜抱著一隻拂塵,尖聲叫道:「皇上早朝,百官覲見!」
一大群黑衣人都是幾乎靠互相攙扶著才能挪動步子,都凍僵了。
按品秩,不知要第幾個才輪得到張鋒和曹操,可是那些人都慢得跟蝸牛似的,反正仗著救駕之功,兩個人一前一後率先進門。
曹操還好,進門就選了一個最外面的位置站著,那張鋒哪上過什麼朝?大踏步前進,幾乎就站在那「龍椅」下首,要不是曹操怕丟人連連招手叫他過來,張大瘋子鐵定要近距離和皇上親近一把。
眾官陸續進來,好歹也湊成了兩列,使得這百來個平方的大殿上不至於太過寒酸,免得傷了劉協的那顆飽受折磨的脆弱心靈。
眾人都到齊了老半天,還是不見劉協的人,只是大殿上一片安靜,沒人說話,張鋒也不敢亂髮牢騷。
那宮人終於又尖著嗓子叫:「皇上駕到!」
眾官整裝,面北,然後下跪,口稱:「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然後劉協才從側面而入,身後跟著兩個打著兩把扇子的臨時宮娥,慢慢行至龍椅上坐了,一抬手,「眾卿家平身。」
然後眾人謝道:「謝陛下!」這才悉悉索索一陣衣袂之聲,好幾個人居然跪下又爬不起來。
張鋒是唯一一個敢在皇帝面前跪著還抬著頭四處觀望的,看到那兩把大大的長柄扇子,覺得有些面熟,一想袁紹在酸棗的大營裡也用過。
切,有這種作風的都是不怕冷的,不知道日後老曹好不好這一口。
「朕得以在此上朝,多虧曹愛卿忠貞之心。來來來,曹愛卿——」
那宮人立即老馬識途的大叫:「宣曹卿家上前聽封!」
張鋒終於見到平時霸氣十足的老闆也難得的猥瑣了一回,低著頭弓著背,一路小碎步跑上前去跪下。
「曹愛卿於國之危難之時,曾兩次為朕、為大漢江山社稷興兵,功莫大焉,特封司隸校尉、假節鉞,錄尚書事!」
「臣謝陛下聖恩!」
張鋒在心裡嘀咕,果然沒什麼物質獎勵,估計這劉協現在身上一個子都沒有。
不過這司隸校尉沒什麼用,這假節鉞只是個外表風光,而錄尚書事就有很用了,至少老闆可以以後名正言順的對政事指手劃腳了。
爾後又是一長串的封賞,張鋒起先毫不在意內容,後來心裡一琢磨出了東西:這劉協果然不傻,雖然曹操封賞最厚,但是他對自己一干從長安一起出來的穿了他就是在防著曹操一人專權獨大,培養一些只忠於自己的人官員。
果然能當上皇帝都沒幾個傻的,看來自己果然不是幹這行的料,自己出出陰謀詭計還行,玩政治顯然太嫩了些。
「曹愛卿,朕在西都曾聽聞兗州富庶,不知一年稅錢幾何?」
早料到劉協會問這個問題,曹操早就叫文書和主簿把相關資料作了一個概括,於是呈給那名宮人,再轉交劉協。
那資料上有一些水分,畢竟太出風頭容易遭忌,而就算如此,劉協接過打開一看,眼睛就一亮。
「曹愛卿果然是國之良棟!一州居然有7萬銀錢,如此佳績,當傳檄於全州以揚愛卿之功!」
「稟皇上!這七萬僅是我兗州農業之所得!算上商業、工業以及其他一些所得,總共有四十萬左右!」
大殿上一片倒抽涼氣之聲,連劉協也有些發呆:「四……四十萬?」
要知道一州稅收在董卓之亂前平均下來應該在三萬左右,這四十萬……劉協總覺得曹操在忽悠自己。
「正是,兗州之所以富庶冠天下……請容臣托大稱冠我大漢,民務商者極多,乃是根本!」
「可農乃天下之根本,如因廢家興商,如天下有變動,比如董賊之亂,何來養民之糧?」左首第一位的董承忍不住出聲問道。
「呵呵,國舅大人有所不知,兗州豈能不知農為根本?我兗州若非有足夠糧食以備不時之需,安敢興商如此?」
「那敢問曹校尉,兗州田稅幾何?」這次出言的是董昭。
「回董大人,三十稅一。」
又是絲絲倒抽涼氣之聲,三十稅一,只有漢初「文、景之治」時才有這麼低的稅!
當時各州稅是不一樣的,由於黃巾之亂,使得州牧有權定轄下之稅,不管你定多少,你交上給朝庭的這一部分就完了。
而就是這麼低的稅,偏生又能收取七萬錢的稅,這是個什麼概念?
雖然大家都知道曹操應該很有錢,但是應該還不至於掏自己腰包出來作這個假帳,那不是有病麼?
劉協覺得喉嚨有點發乾:「如果全天下都有兗州這個水平,那我大漢將是多少富強!」
他大概忘記了司州洛陽一帶幾無人煙。
「曹愛卿!」
「臣在!」
「鑒於愛卿治世之能,朕特修予你的封賞,於今日起,曹卿家便是我大漢的丞相了!」
此言一出,人人均張口結舌,怎麼劉協先前跟他們沒商量到這個啊?突然又改了主意?
曹操更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個州牧直接跳上丞相這正一品?
張鋒都覺得不可思議,書上……好像不是這樣說的吧?
不過對於曹操的盡快上位,張鋒還是覺得越快越好,這樣離自己改變中國走向的理想,也可以盡早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