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情路 第二十二章 你好狠心 文 / 醉月舞
第二十二章你好狠心
肖然一把將她橫抱起來,走近篝火邊坐下,讓她坐在自己懷裡。他扶著她的頭靠在自己胸前,一點點理順她凌亂的長髮,然後溫暖的手掌將她纖瘦的肩包裹著,輕輕撫摸,為她增加些許熱量。
閔玥兒覺得自己被突然的快樂沖昏了般,好不真實。她將自己的掌心覆在他的胸口,那裡噗通的心跳震動著她的手。
「肖然……你確定,我現在不是死了嗎?」
肖然一陣心痛:「玥兒,我們都沒死,我們都活的好好的。」
「可是為什麼……他們都說你死了。」
「也許真的差一點就死了,可是,有一個江湖前輩救了我。」
「江湖前輩?」閔玥兒抬頭看他:「你知道嗎,肖奕揚他說……啊,就是楊奕霄啦,對了,其實他竟然是太子……太子不就是你的堂兄弟嗎?難怪我有時候覺得你們有些相似……太子說有一個江湖前輩叫雷震東……啊,你知道嗎?那個龍華寺我們也去了,那裡的方丈,就是你說與你熟識的方丈……對了,我還見到了王丞相……那個雷震東的妻子……」
「玥兒,我知道……我都知道。」他抬起她的下巴,食指輕輕按住她的唇,終於止住了她的語無倫次,他的手指撫摸著她的唇瓣。
「救我的人就是雷震東。他是龍華寺老方丈的師兄,而且……他,還曾是我的師父。」
「呃?」
「十年前他的妻子去世,萬念俱灰時,又遇到江湖上仇家的追殺,父親很意外的救了他一命,然後他就從那時出了家。父親又為他置了一座廟宇讓他遠離了塵世喧囂,潛心修佛。記得在梧州時,我帶你去的那個山林裡的小寺廟嗎?那時提到一個慧覺大師,其實就是雷震東。」
「記得,我記得那個寺廟。」
「因為感謝父親的救命之恩,他便將他的武功精髓傳授與我,所以,也就是我的師父了。」
「難怪龍華寺的方丈會說,我們遍尋不著的人說不定會自己現身的。他是知道你們的師徒關係的吧。」
「是的,他知道,除了父親,只有他知道,但是他確實不知道雷震東的近況和藏身之處。」
「方丈說,雷震東須要耗盡自己畢生功力發功在中毒人身上,才能逼出奇毒。」
「是的,為了救我,他已經武功盡失了。」
閔玥兒再次埋首在他懷裡,伸手將他緊緊抱住:「肖然,我要好好謝謝他,你帶我去,我要給他磕頭。」
肖然笑著摟緊她的肩頭,看著她像只小貓一樣蜷縮在自己懷裡,不禁滿眼的寵溺,低頭在她赤裸的肩上印下一個個輕吻。
閔玥兒被惹的酥癢,她嬌笑地勉強扶起他的臉頰:「肖然……不要……我還有好多話要問你……」
「你問,我一件件都說給你。」她紅撲撲的臉龐美麗極了,肖然不得不努力向後靠了靠,拉開些距離,才能防止自己再吻上去。
「到底你怎麼會變成李國舅的貼身護衛了?剛剛那是什麼?你怎麼會變了樣子?那真正的無言呢?你什麼時候變成了他?還有……」
「別急,慢慢的問。」他知道她現在滿腦子的問號。
「我想問的太多了,你全告訴我吧。」
肖然平復了一下心緒,將她重新攬在懷裡:「從哪裡開始呢?」他思忖了一下:「事情應該是這樣的……狄琨送我回梧州之後,對父親母親講述過程的時候,提起了雷震東的名字。因為師父他隱居十年,無人知曉,父親不能貿貿然將他的下落說出來,所以狄琨走後,父親才秘密找到了他。師父將我救醒之後,已經是很多天以後的事了。而與此同時,京裡傳來了你和狄琨被李珂域捉拿的消息,並且他派兵來抄家抓人,我們也事先得到了消息。那個時候,我已經醒來的事情,除了師父和爹娘,是沒有人知道的,所以,我們決定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就是說,讓別人都以為你死去了,然後你裝扮成無言的樣子?」
「沒錯。我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楊奕霄就是太子的。太子被李珂域重重監視,無法行動,我們所有的動作幾乎都被他看在眼裡了。所以,只能用這個釜底抽薪的辦法,甚至讓父親母親都暴露在李珂域的陰謀之下,然後讓我變成一條暗線埋伏在他身邊,做最後一搏。如今李珂域已經掌握了大部分兵權,我必須將他的軍令虎符拿到手,還有朝廷上下他的黨羽的名冊,只有這樣,才有扳回局面的可能。」
「太子說,他沿途跟著咱們,為的就是和各州縣的忠臣良將聯合挖出李國舅羽翼下的叛臣,然後一舉摧毀。」
「他說的很對,如果我們連李珂域手下的人馬在哪裡都不知道,就算我們今天起兵要去剿滅他,也許立刻就有人在背後重重捅上一刀,防不勝防。而且要消滅他,不是單單殺掉他一個便完的,必須拔掉他所有的惡勢力,否則,即使今天朝廷穩定了,明天還會有第二個李珂域。」
「嗯,我明白了。所以用無言這個身份作掩護,你就可以有機會接近他了。」
「是的。只有這一個機會。」
「那真正的無言呢?」
「在無言到梧州的時候,就直接進入了我們的陷阱,讓他代替我去下葬了。」
「剛剛那張假面……」
「你聽沒聽說過,雷震東除了武功極高之外,還有一項本事,就是易容術。雖然他為了救我,武功盡失,但易容之術並沒有丟失。所以在短短的時間裡,他教會了我這個本領,才好讓我潛伏回來。當然,我不是真的會易容術了,因為我只會偽裝這一張臉。」
「原來是這樣……幸好,幸好無言是個啞子。」
「是啊,真正的易容高手,是連聲音都可以模仿的,可我沒有那個本事。所幸他是個啞子,這恐怕也是天意。」
閔玥兒突然從他懷裡退出來,跪坐在他面前:「那麼也就是說,從梧州回來後的無言,就是肖然了?」
「……是。」
閔玥兒一拳砸在他胸膛:「你好狠心,你要裝便裝了,在旁人面前,或許你是不得已,可是那麼久,你竟然一句都不肯對我說!你知不知道我難過的要死了?我痛苦得要死了?我心碎的要死了?」
肖然握住她打著他的手:「我知道……我沒有辦法告訴你,如果你知道了,你還會用仇恨的眼光看我嗎?國舅府裡每一個人都精明極了,就連小小的家丁也長著三隻眼睛。玥兒,我知道你的痛,每一次你痛時,我就更痛十倍。而且,多少疼痛還是我親手造成的,要我抬手打在你身上,我在心裡將自己咒罵了千百次,恨了千百次……」
「肖然……」閔玥兒撲入他懷裡,嚶嚶低泣著。
「看到你從懸崖上跳下去,我突然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如果,沒有了你,我做這些是為了什麼!我那時只有一個念頭,我們走吧,什麼也不要管了,到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每天讓我看著你,看著你對我笑,我就滿足了。」
「肖然……肖然……我想要去,我想要去你說的那個地方……可是,肖然,爹和娘怎麼辦?他們還在宗人府關押著。還有太子,日後李珂域覺得他沒用了,他便只有死路一條。如果朝廷落在李珂域的手上,所有我們認識的人都得死,即使我們逃到天邊去,讓他找不到,可是我們再沒有一個親人了……肖然……我們不可以走……還有我爹爹的仇,還有荷依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