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情債 第三十二章 其實你是愛她的 文 / 醉月舞
第三十二章其實你是愛她的
閔玥兒突然覺得自己整個心酸澀不已，緊緊扭結著，幾乎難以呼吸……
他留在葉城，為的只是要找到荷依。
葉城地宮的塌陷，深深掩埋了荷依，於是，他便企圖一個人將那整座廢墟挖開找到她，因為……他說，要帶她回家……
他真的沒有想自己一人如何應對那堆積如山的沙石，他沒有想自己精疲力竭時，是否還能生存下去，他沒有想……沒有想還有一個時刻牽掛著他安危的人……
肖然……到底哪個女人在你心中是最重要的——這話，楊奕霄可以問你，可是我……卻不知該如何問你。
難道，我在嫉妒嗎？我在嫉妒一個已逝的人？
也許是的……嫉妒一個可以為你而死的人，嫉妒你可以為了她失去了一貫的周到和冷靜，你為了她而不去考慮自己的生死，你為了她再也管不了別人的心情……
哪怕是先傳信告訴我一句，讓我知道你沒事，你說你在乎我的啊，可是你卻根本顧不上我那窒息的等待還要延續多久……
閔玥兒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那背影像是一座雕像，如果自己不去碰觸，只怕會這樣一直下去直到風乾吧。
他真的沒有打算要她知道自己已經回來了嗎？他就這麼靜靜的矗立著。
如果自己不是這麼意外地站在這裡，必定此時此刻還在客房裡輾轉反側，而他，寧願就這樣靜靜地站在與她相隔僅僅幾步之遙的地方，讓她忍受折磨而不顧嗎？
她不敢再想下去，這個念頭幾乎讓自己崩潰，她想離開這裡，知道了他沒事，那麼他想要靜一靜，便由他去吧。她不想再被他殘酷的背影拷問了，這讓她覺得自己卑微的一文不值……這個感覺是那麼痛楚卻又那麼清晰……她想要立刻離開這裡……
可是轉身時，才發現自己的腿腳竟已酸麻，一個趔趄，她急忙伸手扶住門框，卻仍不可避免地發出重重的一聲響。
閔玥兒驚慌地彎腰揉揉自己的小腿，就扶著牆壁想要快點離開，卻已經被肖然疾步出來，上前擋住去路。閔玥兒不敢抬頭，更或許是不想抬頭，只是用餘光看著他有些劇烈起伏的胸口，她拚命地咬著自己的下唇，提裙埋頭就要繞過他，就在她已經和他錯身而過時，腰際卻猛地被他伸臂一攬，便重重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地緊緊吹拂在她的面龐上，閔玥兒倔強地偏過頭看向一側，而那一側正是他撐著牆壁的手，那修長的大手上，竟血跡斑斑地佈滿劃痕——她明白那些傷口無疑是在挖掘葉城沙石時留下的，此刻那已經凝結的血痂卻因為太過用力的緊握而迸裂開來，絲絲血滴慢慢匯成血痕，順著手掌開始慢慢流淌。
閔玥兒緊緊皺著眉頭，再也不忍心看下去，她驚恐地抬眼看著他，才發現他幽深的雙眸已經盯了自己許久，那眸子裡有著哀傷、心痛、猶疑、酸楚、脆弱、彷徨，甚至還有些思念……
他在思念她嗎？倘若思念，為什麼不去見她？
「玥兒……」
「你不痛嗎？」她突然怕聽他說些什麼，他是要解釋些什麼嗎？她不想聽。
「痛……」
「那就不要再那麼用力了，放開手，你緊握著，只能越來越痛。」
「你在……指什麼？」
「我……」她本只是說他手上的傷口的，可是，他這麼一問，倒叫她更加領會了一層。是啊，說的沒錯，如果手痛，就不該緊握著，讓那傷口迸裂，如果是心痛呢？
她不想去深想，只覺得自己頭腦中一片混亂，此時此刻，她不想與他對峙，她想要離開。
「我去給你拿些止血的藥。」她推推他一側的手臂，他卻紋絲未動。
「我並不是有心來打擾你的，如果知道你只是想要靜一靜，我便會老老實實待在自己房裡……現在，讓我走吧。」她別開眼，拚命掩飾著自己心底的酸澀。
「你說要給我去拿藥的。」
「我會讓別人給你送來。」
「玥兒……」
「肖然，聽我說……剛剛我的確無意間聽到了你們的話，我如果沒有聽小喜子說你回來了，那麼我就還會乖乖在房中等著你，你知道等一個人的滋味嗎？每一天就像是一年那麼漫長，無時無刻的煎熬滋味是怎樣的讓人窒息，你知道嗎？可是，現在我卻希望我要是沒有看到你回來該多好……那麼，你就當我還不知道吧，什麼時候你真的想回來了，想要告訴我了，你再來見我……」
「聽我說玥兒……」
「不要……」閔玥兒伸手摀住他的唇，連日來的疲憊操勞，竟讓他生出硬硬的青髭，扎得她有些疼。
「肖然……現在你只要聽我說，你並沒有做好要見我的準備是嗎？所以，你不願意讓我知道你已經回來了，那麼，你什麼也不要說了……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這樣……雖然剛剛我一知道你在這裡，便只想立刻奔來見你，但顯然，我的冒失是多麼可笑……」閔玥兒的眼中突然又晶瑩起來：「你知道我剛才生出什麼念頭嗎？我……我竟然嫉妒起荷依來了……」
閔玥兒艱難地牽動唇角笑笑，卻不期然地落下兩行清淚：「整日跟在你身邊的我，卻原來這麼渺小，這麼卑微……其實……肖然……」她抬起悲傷的淚眼，緊緊看著他，她的唇突然抑制不住地顫抖著。
「肖然……其實，你是愛荷依的……對嗎？」
他是愛荷依的，荷依的死，讓他悲痛異常，如同一根芒刺，深深扎入心口。讓他突然茫然，不知該如何面對她……是的，閔玥兒感受得到……
從未有過的虛弱讓她感到快要支持不住了，從他面前逃開，她只想找一個沒有人的陌生地方好好哭一場。他沒有再攔著她，似乎也被她最後的一句話所震驚，不知是這話讓他突然發現了混亂中的真實感受反嚇到了自己，還是本想要隱瞞的內心被她窺到而產生了慌亂，他只是呆呆地任她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