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情債 第九章 耍賴 文 / 醉月舞
第九章耍賴
而楊奕霄則更快地伸手就握住她捧給他碗的手：「冷了嗎？」然後將手中的碗塞給她。」
這個人從來就是這麼好心嗎？閔玥兒有些呆愣，一時沒了反應。只是捧著熱騰騰的半碗粥，任他包著自己的手。
瞧著他狹長的雙眸閃動著些奇異的光彩，閔玥兒才覺得有些不對。但來沒等到她有什麼動作，就覺得身子被硬生生地拽了個趔趄。那手裡的粥碗眼看就要打翻，楊奕霄伸手一接，險險地捧住。
而閔玥兒已經被整個人拉到了火爐邊。「冷了便到這烤烤火。」——是肖然瘟怒的聲音。
閔玥兒蹲下身子，伸手到火邊，眼睛斜瞄著肖然。只見他靠牆也坐下來，一語不發。
這個人怎麼回事啊？剛才還好好在說著話呢。怎麼現在又這副凍死人的表情。
楊奕霄好笑地看著他們兩個，執起手裡剩的半碗粥，繼續慢慢品嚐著，像個沒事人一樣。
本就不大的堂中，一下子靜了，只有柴火燃燒發出的辟辟啪啪聲。
閔玥兒看到一旁放著自己最早給肖然盛出的粥，還一點沒有動，已經有些溫涼。再看看角落裡的人，沒有理會這些的意思。算了，管你幹嘛突然這樣，也不能不吃飯啊。她又添了一些熱的進去，捧著碗，蹲在肖然面前。
「喝粥吧，快要涼了。」
見他沒有反應，閔玥兒有些不快。你突然一副生氣的表情，我都不和你計較了啊，你怎麼還不理人？
「你真的不嘗嘗嗎？」她再問，見他還是沒有應聲，才仔細去看他的臉色。只見肖然雙眉緊鎖，額上豆大的汗珠正滾滾滑落，雙唇緊緊抿著，表情有些抽痛。
閔玥兒這才慌了，連忙放下粥碗，雙手急急將他深埋的頭扶起：「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肖然搖搖頭，沒有回答。只是重重地喘了幾下，喉間發出強忍著的悶哼聲。
楊奕霄和狄琨看到這情形，也上前幾步。肖然衝他們擺擺手，才勉強說道：「沒事，沒事了。」
閔玥兒用自己的衣袖拂去他滿面的汗水，一臉緊張：「你生病了嗎？受傷了嗎？還是中了什麼毒？」
「沒事了，只是有些……胃痛。」他瞧見她擔心的神色，剛剛滿心的瘟怒突然消失了大半。
「胃痛？」閔玥兒顧不上太多，湊身上前，伸手按在他胃處：「是這裡嗎？怎麼會胃痛？你一定是著涼了。」一邊說著，她一邊輕輕揉著他的胃。那種體貼的呵護，讓室內的氣氛一下變的溫暖曖昧。
身後立著的兩人，很識趣地又退到了窗前。
肖然竟有些享受於她突然流露出的關愛，慢慢直起身子，好讓她揉得更順手。
「好些了嗎？」她低問。
「好些了。」
她卻停下手，去拽他的胳膊：「手給我，我給你把把脈。」
肖然有些後悔這麼快說好了。但畢竟那胃部的灼熱已經過去，除了因那疼痛還有些氣喘之外，並無絲毫異常。他不想那麼快讓這久違的溫情過去，執意捉住她的手，再次覆在自己胃上：「不用把脈，只是還有點痛。」
閔玥兒看著他的臉色，竟看出那一汪深潭中，有著些許讓人不敢直視的火熱——那是一種讓她熟悉的神情，她的心突然有些狂跳，臉龐竟又開始發燙。
她侷促地抽回自己的手，目光躲閃，不知道該落在哪裡。不期然看到了一旁的小碗，像看到了救星一般。
「著涼了才會胃痛，還不快點喝了它。」
顯然他對她的躲避有些不滿，卻又無從發作。倘若此時不是在這廟宇的小小廳堂內，倘若此時沒有旁人在場，他真想拉她到懷裡，狠狠的吻住，讓你再跑！
「快喝啊。」他眼中的糾結她全然看不到，只是一門心思讓他趁熱暖暖胃。
「喂我。」他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命令道，適才她捧著熱粥給楊奕霄的情形又讓他酸澀不已。
「呃？」
「我是病人。」他竟然耍賴！
「你生病的話，先趕緊喝了粥，我給你拿些調理腸胃的藥。」
「先餵我喝粥，再餵我吃藥。」擺明是不讓她逃掉。
閔玥兒瞧著他一副不容商量的堅定表情，只得蹲坐在他身旁，執起湯匙，盛了一小口餵給他。
他微微皺眉：「燙。」
閔玥兒有些無語，只得將一小勺粥湊到自己唇邊，輕輕吹了好幾下，再伸出舌尖試了試，才送到他嘴邊：「不燙了。」
以前爹爹餵我吃湯藥的時候就是這樣的，閔玥兒心裡回想起那個樣子，便依樣餵給他。
肖然這才滿意地張口吃下，一張臉上的陰鬱全然消失，溫暖的笑意油然而生。
就這樣，一碗小小的粥，餵了大半晌才總算喝完。閔玥兒終於鬆了口氣，從頭到尾一直被他盯視著，滿身的不自在。她連忙起身，翻出自己的檀木小藥箱，拿起一個小青瓷瓶，倒了一些細小的顆粒在掌心。
「再把這個吃了。」
肖然瞥了一眼她的小手，只將臉稍稍往前湊了些。
還真要餵你吃藥嗎？閔玥兒看著這張期待的臉，那薄薄的唇微啟，眼瞼輕輕翕著，兩輪濃黑的睫毛耷出美麗的弧線。她的心尖突然輕顫了下，溫順地將自己的手覆在他的唇畔。
他張開口，將她手裡的小藥丸如數含在口中，竟又伸出舌尖輕舔上她的掌心。閔玥兒被那溫膩濕滑的感覺惹得一陣酥癢，她連忙抽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後。她滿臉的緋紅盡落入他眼中，他竟露出一副得逞的滿意笑容，才打算就此放過她，不至於讓她無處藏身。
「你，你也病的不是很重嘛。」她瞧著他得意的樣子，想見他又有心情逗弄自己了，禁不住有些羞又有些怯。
肖然只是牽扯著彎彎的唇角，看著她慌亂的模樣，滿眼笑意。
閔玥兒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想找什麼話來打破這古怪的氣氛：「你剛才說……萬喬山，他，在跟蹤我們嗎？」
「能估算到咱們已經知道聖蓮教的位置的，定有他。」
「我以為，萬鷹堂就此消失了呢。」
「但萬喬山並沒有消失，他的爪牙還在，且必有人願意與他為伍。」
「會是什麼人呢？」
肖然沉默了，很多人的影子從腦子裡濾過，最後慢慢定格在一個人身上。那夜閔玥兒失蹤後，他找到萬鷹堂，撲了個空。後來折回玉樓，發現萬喬山竟又將她送到玉玲瓏面前。當時怒火萬丈，他並沒有細想。後來反覆想這件事，怎麼都覺得一定是有人在背後給萬喬山出了主意。不然，以萬喬山的色膽包天，無論如何不會把已經到手的美味再送還回去。那麼這個後面的人是誰呢？
他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那心機重重的裘家堡堡主裘海，且再不做他想。
「想必，這後面的尾巴，十有**就是萬喬山和裘海了。」他語氣中充滿肯定。
閔玥兒明眸閃動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那他們如果真是躲在那個破廟中避雨，點燃了柴火，突然被硝石粉引燃了整座廟，一定會懷疑咱們發現了他們的啊。」她看看窗邊立著的楊奕霄，再看看身邊的肖然，兩個人似乎都沒有緊張的表情。
楊奕霄再隔窗看看那著火處，似乎火光已經快要燃盡了：「他們偷偷摸摸不敢讓咱們知道，我們何必要偷偷摸摸害怕他們啊，是不是？」最後的話是問向肖然的。
肖然也笑笑。
楊奕霄自是一副瞭然的神態：「如果說不行，肖兄恐怕早就阻止我了。其實，你也是覺得該讓他們現身了吧。」
「不錯，再行三日，就到陽關。他們躲避的辛苦，不如出來透透氣。」
閔玥兒左看看，右看看，突然發現，這個楊奕霄似乎比自己都要瞭解肖然得多。顯然自己還有些不解：「為什麼要讓他們現身啊？」
「反正我們最終目的不同，他們執意要去對付火護法，礙不得我們什麼事，說不定反而能省我們很多事。」
閔玥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肖然瞧著她一副認真的表情，煞是可愛，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臉蛋，換來她一個嗔怒的冷眼，他不氣反笑。估摸著天色也不早了，決定不再逗她：「去睡一會兒吧，把那被褥靠近火爐旁，暖和些。」
山神廟裡簡陋，守廟的老人在後堂只有一個床鋪，所以他們決定不去打擾，都聚在廳堂裡歇息。肖然將閔玥兒安置在靠近火爐的內側，自己在她不遠處，倚著桌案，用身體擋住了她的睡顏。
閔玥兒悄悄看著他被火光映照的猶如鑲了金邊的側影，那線條更加顯得剛毅而穩健。感到週身被這個男人散發出的溫暖氣息團團圍住，她好安心的閉上了眼睛，很快便睡去了。
天亮時，雨也歇了。由廟中再出發的時候，肖然仍舊將閔玥兒攬著懷中，共騎一匹馬。閔玥兒知道自己抗議也沒有用，雖然和馬車兩相比較起來，還真的有點眷戀他暖暖的懷……
她不禁有些嗔怪起自己心底這小小的感受，口口聲聲說要他別和自己太靠近，卻先對他依戀起來。於是乎嘴裡便也有些不相讓：「你，非要這樣不可嗎？」她壞心的想要把這狀況的原因歸結到他身上。
「非要怎樣？」他在她耳畔明知故問。
「畢竟有旁人同行的……」她有點侷促地說不下去。
肖然看看騎馬走在前面的兩人，又看看懷中的人兒也正瞧著前方，心裡卻著實有些吃味，難道他們之間的親密，她就這麼不願意讓別人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