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143 愛到魂飛魄散 文 / 愛夜糖歆
143愛到魂飛魄散
他，果然還活著！
她早該猜到，這個似妖精般的男子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死去呢，不都說妖精很是貪戀人世間的生活麼，魅的眼角濡濕了一片，透過眼中的晶瑩，她看到的他那一成不變的俊美容顏，這些卻都不是魅所在意的，為何他的心會變得如此冰冷狠絕，是因為那場大火的原因嗎？
玄冥也被魅這突然起來的舉動給驚到了，抬起簾幔的手一直騰於半空中，忘記了放下，為何他從她臉上的表情中看到了熟悉，可是當他盡力地搜索著與她有關的一切時，好像偏偏要折磨他似的，每次在他略有些眉目時，腦海裡好不容易拼湊起來的片段被一個人生生一記重重的拳頭打散，打的再次支離破碎。
「我的相貌讓你這麼激動？」玄冥掩去心中所想，仍是不變的輕佻口吻。
「只是……讓我想起了一位故人……」說的雲淡風輕，只是眼中越集越多的淚水洩露了她的心緒。
「告辭……」轉身起步，魅提著衣角，離開了。如若再繼續看著那張糾纏她多少日日夜夜的容顏，她怕她真的會衝上前，用盡力氣去掐玄冥，然後，興奮地說，「四皇子，你還活著，太好了……」
耳邊呼嘯的寒風，懂她，就讓她離別吧，像那場火燒盡了她的愛一樣，灰燼過後，是冰冷殘骸。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要是被其他暗衛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執行任務時，千嬌百媚；私底下，沉默冰冷。魅，這個孤獨的靈魂，在一次次淡漠中尋找著救贖，焚香之後，剪不斷，理還亂的說不清道不明。
別院的長亭之上，美人素手流轉於古琴上，彈奏的是軒轅晨明最愛的曲子，曲水流觴的意境，那時的她，總是會躲在無人的角落，聽著這天籟之音，直到其他暗衛費勁了心思，才找到假山後，已然淚流滿面的她，問她為何，魅總是一副冰冷的面孔，只是簡單一句，走吧。
多少辛酸與相念都在魅轉身之後，留下一個瀟灑的無聲背影。
「你怎麼會彈奏這個的？」魅回頭，發現玄冥早已倚在廊柱旁，雙手環胸，挑眉斜視於她。
「故人之曲……」收緊了長袍，魅說這話時，抬著頭，望向渺渺的蒼穹，無邊無際，灰白淺藍的，映著朝霞的光彩。
寒風獵獵，吹動了她的長髮，在身後飛舞，捲成美麗的弧度。
玄冥沒有再接話，只是隨著她的琴聲，靜靜佇立在一旁，抵著前額，俊美糾結，似在冥思。
「飯準備好了，我在內室等你。」這是玄冥這麼多天以來，和魅說的最平實的一句，怕是只有他才能把這麼平常的一句叮囑，讓魅感動的想哭。
這多像是一對過了好多年仍舊恩愛的夫妻，丈夫在喚妻子去吃飯，不需要過多的修飾，卻溫暖了這冬日的風。
魅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有幸再次見到他，即使是以這種方式，她被他囚禁。
軒轅晨明，我最愛那抹藍色，別人咒它是狐邪的化身，可能是因為我性子冷漠的關係，總覺得藍色的眸子比黑色不知要清澈多少倍，就像是當時的你，一定是太善良了，連老天都為你心疼，所以才讓那次的大火將你帶走，這麼好的精靈是不應該留在人間的。
弦斷。曲子卻沒有彈完。魅起身，這就是結果了嗎？
那次的火就燒得詭異，卻無人問津，殘忍之極的不是外人的破壞，最受傷的莫過於老皇上的冷淡。
他就是那個不受寵的孩子吧，一個從小便缺少愛的孩子，所以在那之後，才會變得如今這般，討厭一切美好的事物，因為那是他從未得到的奢侈。想必他對寒王妃的征討，也是因為嫉妒主子，為何那麼美的愛他不曾擁有。歎了一口氣，連魅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心什麼時候已經不聽自己的管制了，自己能做那個呼喚起他內心深處最純真感情的人嗎，魅一點也沒有把握，他陷的太深，仇恨已經蒙蔽了他的心，他的眼，甚至，他的生活。
坐在飯桌前，兩個表面悠閒的人，實則心思卻毫不在這美酒佳餚上。倒是一旁伺候的綠衣，忿恨的目光顯得如此的不和諧。
玄冥，即使是在吃飯時，那金色的面具都沒有摘下，他是在遮掩著什麼。
今日，魅發現了他的一個弱點。
那還是快到傍晚的時候，綠衣雖不願意看到魅，可是賴於教主找了個理由待在魅的房內，久久沒出來。綠衣找了個借口，去續燈火。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綠衣捧著紙燈的手一哆嗦，燈油眼看就要濺到魅白皙的手腕上。
「小心……」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就連玄冥自己都愣住了，他搶過綠衣手中的燭燈，回過神時，那歪斜的燭火已經跌落在地上，順著屏風的一角，肆意蔓延，不一會，整個房間就被火照得通明。
「別過來！」玄冥像是一頭發瘋了的野獸，在綠衣和魅的驚恐下，破門而出。
火……她怎麼忘了，他應該是最怕火的！
綠衣怔怔地望著越演愈烈的火，「來人啊……著火了……」半晌，才想起來喊人救火，害怕也在這一刻湧上心頭，腳下一個玄虛，撫著桌角，踉蹌而逃。
瘋狂之中的玄冥，輕功的速度讓魅著實跟了好長的時間。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之間保持著五米的距離。玄冥一隻手扶著樹，粗喘連連，魅安靜地站在他的身後，等待著他恢復清明的狀態。
二人就這麼站立著，皆無語。
喘息聲漸漸平息，魅知道他可能早已感覺到了身後人的存在。
眼淚也摻和到了一起，分不清，是絕望，還是幸福的滿足？也許，都有吧！
「你在為誰哭？」玄冥轉身，看到魅眼中的淚，愣住片刻後，開口詢問，他究竟在幹什麼！怎麼能讓人發現了他的弱點，那就是，怕火！
魅只是盯著他，不語。
「我本來以為你與她們不同，沒想到，都是愛哭的女人！」玄冥看到流淚的魅，突然間覺得很煩躁，他只是不想再看到這個女人的眼淚，可是話說出來，總是讓聽者發掘另一層意思。
魅收回目光，堅定地望著眼前的人，像是一個輪迴那麼久，「晨明，放下仇恨吧！」
玄冥倏然收緊了眼眸，一個箭步上前，「你剛才叫我什麼？」
「軒轅晨明！」玄冥抓著魅的胳膊，力度大的似乎想要將她的骨頭捏碎。
「你是誰？你怎麼會知道的？」他的眸子顏色變深了，魅知道只要他激動的時候，眼睛便會變成深藍色，也正因為如此，當年，諂媚之人在皇上身邊添油加醋，說他的母親與外人私通，生下的他是不祥之人，甚至會危害整個軒轅國，這才讓那場大火有了由來。
「那場火，是皇后的授權，與七王爺無關！」魅真是恨自己，怎麼當時沒有料想到，所有的證據都靈異地指向了此火是上天的旨意，現在想來是多麼的荒謬啊！什麼蒼天論，什麼滅狐邪？通通都是他們那些心虛之人編造出來的謊言，魅惑視聽罷了！
苦笑……
抓住她的手突然停止了繼續用力，玄冥目瞪口呆地盯著眼前的魅，「是軒轅宸夜叫你這麼說的吧？」蟄伏的邪肆再次爆發，「他還真是城府深不可測啊！」
玄冥深深的皺眉，「那首曲子，不出所料的話，也是軒轅宸夜教你的？就是為了迷惑我，讓我相信你，然後你再為他開脫，是不是？」他使勁地搖著魅，嘴角狂癲的笑著……
「不是。」魅認真地回道，「那首曲子，沒有任何人教我！」天知道，那首曲子她聽的有多少遍，連她自己都忘了，那時候，所有的管弦絲竹都比不上古琴輕輕一劃，來的動聽。
「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信你嗎？荒謬！」在玄冥說這句話時，一片片冰涼的東西貼在了魅的臉頰，她迷茫地抬起頭，風中夾雜著晶瑩的雪花，紛紛揚揚地飄灑下來，在這墨黑色的天空，寂靜到只剩下她和玄冥的呼吸聲。
她的冬天，這麼快就到來了……
是不是說，春天也快到了呢，至少，讓她等到他了，他活著，她便了無牽掛。
「那怎樣才能讓你相信？」原來他從未注意到自己，是呵，那個時候的她，平凡如一粒沙塵，即使他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也不會記得她這個卑微的小宮女吧，所以當她陰差陽錯地被老皇上選中，作為暗衛的培養對像時，她在一群陌生男子中怯怯伸出手，我要讓自己變得讓所有男人都忘不了。這是當時她的目標，在眾人的一片嘩然中，她學了媚術。
「這個世界，這有死人才不會撒謊！」玄冥那比雪花還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飄蕩。
當年呵，在她就要學成媚術之時，他卻葬身於火海，就此沒了音訊……
她的心，便冷了……
「那樣你就會信我了麼？」魅的嘴角綻放起一個最妖冶的弧度，真的可以讓所有見到她的男人都忘不了的魅惑。
魅笑了，劃開了陰霾，得意地笑著，汩汩湧出的血液，也染紅了玄冥冰冷的藍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