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123 偷天換日 文 / 愛夜糖歆
123偷天換日
我失神坐在椅子上，紅腫的眼眶已經乾涸。
「娘親……」晝兒懂事地趴在我膝蓋上。
我一眼不發，眼睛直直地望著不知名的遠方。
「寒兒……」玄冥從內堂幽幽然走出來，以眼神示意旁邊的紫怡將晝兒抱走。慢步來到我的身側，「如果想哭，就哭出來，不要忍著，我會心疼。」
他低沉的嗓音似乎蘊含著絲絲慰藉，但我完全聽不進去，我的思緒已經飄得很遠，飄到第一次與夜見面時，那個時候他殘忍地一遍遍勾起自己的心傷，強調著慕容凌澈已經將我送給他的事實。
「為什麼？」手拿著紅色曼陀羅，這枝曼珠沙華，開在彼岸，似有魔力可以喚起生前的記憶。
「當年你讓仙兒姐姐給你找曼陀羅就是為了今天？」他怎麼會這麼有心計，他真的好可怕。
「我憑什麼相信你？」我眼神空洞沒有聚焦。
「你做這些，就是為了讓夜難受？」這比殺了我更加的殘忍。
「吃下它，你忘記的記憶都會回來。」玄冥半跪在我身旁，「你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手裡的紅色曼陀羅是多麼的耀眼，它的每一朵花瓣似乎都在向我發出信號，吸引著我的採擷。
曾經是多麼的希望知道真相的我，現在猶豫了，我抬起手腕，任憑它在自己的眼前瀲灩招搖，雙手顫抖地拽下一朵花瓣，凝望於唇間，卻不敢將它含入口中，為什麼，自己究竟是在動搖什麼？
「寒兒……」玄冥猶如催眠蠱惑的溫柔話語輕柔響起，「吃下它，你就能知道你和夜曾經發生過什麼？你為何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如妖精般的他吐出誘人的諾言，「難道你不想知道嗎，不想知道你為何會失憶，你究竟是誰？」
「你走！」如果上天一定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我，那就讓它來的更猛烈些吧，苦難會過去，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會過去。
滕然，站起身，我推開他，將他推出我的房間，「你走！你走！我不要再見你！」素手在木質門上落下一道道犀利的劃痕。
「寒兒，你會想再次見多我！」在我的額上狂扭地印上一個吻。
我突然間想到，「將晝兒還給我！」
「等你想見我的時候吧！」在這個深諳的房間，幽謐的讓人忽略掉的地方，留下我一個人，呆呆的望著，遠方……
愣做於窗前，我心中鬱悒，猶如死灰，「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一遍遍拍打著窗奩，無奈內力被封，無處可逃。
寒兒，你可知，這一切都是你的夜造成的，他的話語如驅散不去的魔音，在我耳畔悠長盤旋。
昨日，他將面具摘下時，著實讓我一驚，如果說，軒轅宸夜是魅惑蒼生的禍水，絕無痕是糾纏的妖孽，那麼面前的玄冥，絕對是妖精！是塵封了千年只為這一次的醒來的妖精！他冰藍色的眸子在如水般透明的皮膚的襯托下更加詭異，彷彿根本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如果不是他耳側那一道猙獰如恥笑著眾人的燒傷痕跡，我不禁要懷疑自己是否已經真的來到了冥界。
玄冥，一如他的名字，是惡魔的使者，抑或說，他就是來自冥界的惡魔！
「我是軒轅國的四皇子。」滿意地望著我因吃驚而放大的瞳孔，玄冥繼續道，「只因母親是異族人，是皇上狩獵時遇到而帶回宮中的，我從小受到其他人的歧視，我的父皇不喜歡我，因為他根本沒想過要我的眸子從生下來就是水藍色，而母親和父皇都是黑色，便有人傳言，我是野種，我的母親不潔，和異族有染，當時的皇妃，也就是軒轅宸夜和晨楓的母親，為了杜絕留言的傳播，為了維護皇家的顏面。」他說的此處時，眼神噙滿著對權力爭鬥的不屑，「他們賜了我母親三尺白綾……」他平淡的口氣，彷彿在說著別人的故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似的。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淡漠，他的冷血、邪佞哪裡去了，他為什麼不發怒，為什麼，我從他的眼中看不到虛偽，他是在撒謊，為什麼，為什麼他可以掩飾的這麼好？
「我其實是很喜歡我這個弟弟的，他和晨楓是皇宮裡眾皇子中，對我最好的。」嘴角凝結著苦笑，「可是你知道嗎，他們也是傷我最深的人。」倏然，他狠狠地抓住我柔弱的肩膀，「那天晚上，在我母親被刺死的前一天晚上，你深愛的夜，將我騙到皇上的書房，說可以幫我向皇上求情，饒我母親一死，我滿懷希望地如約，可是，沒想到，等待我的，竟是一場毫無止息的大火。」他發瘋地搖著我的肩膀，「你知道嗎，那火有多大嗎！」他的嗓音嘶啞，「好大，好大……」像是發了瘋的野獸，發狂地咆哮著，他彷彿葬身於火海之中，無處可逃的孩子……
我的心裡雖然有一千個，一萬個憎恨他，懷疑他，可是現在的他，竟然激起了我的醫者之心。
背在身後的手悄然從衣袖中抽出隨身攜帶救人的銀針，在他瘋癲完全爆發之前，刺入他的昏穴。
「啪！」看著玄冥愣生生地在自己面前，倒下……
將他拖到床上，我知道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找到晝兒！
雖然現在自己內力被封，可是輕功還是沒問題的，要在這天羅教裡找人，猶如大海撈針，不過，即使有一絲的機會，我也不會放棄。
晝兒，等著，娘親來救你了！
本可以可以趁此毀滅了玄冥，我卻在離他致命穴位的一指之處，動搖的遲疑了，是我心軟了，還是？他侮辱過自己，憑借這個，我就可以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可是，他剛才受傷的神情，迷亂了我的心智，明明知道他只是為了騙我，為了挑撥我和夜的關係才故意那麼說的，可是……可是，我竟然下不去手！
先找到晝兒再說，夜那天回來發現自己不見，一定會懷疑的，他會知道這裡的位置嗎？迫不及待地推開房門，臨走時望了深睡中的玄冥一眼，我毫不懷疑地離去了。
誰知，在我離開的一剎那，玄冥突然從床榻上起身，一個騰空，從窗戶飛旋而出，在天羅教的暗室，與紫怡低語著。後者頻頻地點著頭。
旁邊的床上躺著已然不知是昏迷還是入睡中的晝兒。
「軒轅宸夜到了沒有？」玄冥清淡的問句似在詢問天氣，邪躺在晝兒身旁，貼心地輕拍著熟睡著他。
「回教主，剛收到閻的消息，軒轅宸夜已經抵達教外。」跪在地上的紫怡，面如芙蓉，絕色傾城，只是那面容像極了某人！
玄冥丹鳳眼微瞇，眼眸間泛著點點冰藍色的光，「從現在起，你不叫紫怡，而叫寒兒。」
「是，紫怡明白。」
「嗯？」
男子輕揚起的尾聲拖長，跪在地上的女子頓時渾身一僵，急忙叩首道，「寒兒明白！」秋蘭的死，如滄海一粟，無聲無息，卻在教眾心中留下深刻的烙印，忤逆教主者的下場，淒慘決然……
「起來！」玄冥徐徐睜開半闔的雙目，掃了女子一眼，「既然明白，就做給我看！」
女子領會其意，起身，臉上神色一斂，怒斥道，「將晝兒還給我！你這個嗜血的惡魔！」
「很好！」玄冥勾唇微笑，「面對軒轅宸夜時，又該如何？」
女子表情倏然轉換，一抹思念成疾的傷心躍然臉上，神情凝聚於眉宇之間，美目如秋日裡瀲灩的湖水，啟唇輕聲道，「夜……我好想你……」微微綻開笑容，眸含喜悅，彷彿眼前就站著那個令她日思夜想，牽腸掛肚的絕色男子。
「紫怡，你做的很好！」玄冥似贊非贊，「寒兒的一顰一笑，你已學足十成，不枉我當日將你從青樓裡救了出來！」
女子臉色微塵，明眸黯淡，嬌美的唇輕輕蠕動，似乎是有難言之隱，「教主！」再次跪倒在玄冥面前，「此次任務成功後，請教主放了仙兒！」當險些被去青樓尋歡的男子玷污時，是仙兒替她擋住了，這份恩情，她發過誓，有生之日，定要償還。
而此次秋蘭死前說出寒兒便是失蹤的楚寒，而且還佩戴著紫魄，玄冥大怒，因為紫魄一直是在仙兒那裡保管的，也就是說，仙兒早就知道寒兒的身份而刻意瞞著玄冥，玄冥一怒之下，將仙兒關到了天羅教專門受壓重犯的地牢。那裡陰森寒冷，就連身體強壯的男子都染上寒疾，更別說仙兒一介纖弱的女流之輩了。她實在是不敢相信她現在的悲慘處境！
「你竟敢和我談條件？」玄冥微怒的話語，雖聲音不大，卻像是一把利刃，直穿紫怡的心臟！
「屬下……」她知道她已經惹怒了他。
「那就看你的表現了……」玄冥的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沒戴面具的他，一副攝人心魄的妖精面龐。
在偌大的天羅教內，我謹慎地凝神搜遍了每一間可以藏人的房間，為何，現在的教內，把守之人如此稀少，彷彿是特意為我驅散一般，故意引我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