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342 順籐摸瓜(1) 文 / 天下歸元
342順籐摸瓜(1)
「你這賤人!」璇璣皇后霍然回首,眼色血紅,怒喝,「你有臉和本宮說這個?誰不知道五洲大陸最無恥的女人便是你?人盡可夫勾三搭四,一個本領平平的賤人,憑什麼做到三國領主,自然是憑你的……」
「啪!」
一個火辣辣的隔空耳光,打得她頭一偏。
長孫無極淡淡收回衣袖,淡淡道:「你再說下去,不管你身邊是誰,我必殺你。」
他語氣清淡,連神情都沒有波動,璇璣皇后摀住臉,瞪著他,半晌從齒縫裡絲絲道:「長孫無極,你也是個賤……」
「啪!」
這一聲響得更脆更火辣,打得璇璣皇后偏過去的頭又偏回來。
孟扶搖冷笑著捲袖子,冷笑著道:「你敢說他一個字,我不管你身邊誰護著你,一定要掏出你的心看看什麼顏色。」
「你兩個很能吹。」玉衡終於開口,他並沒有去管退後一步嚎啕大哭的璇璣皇后,只是目光陰冷的盯著長孫無極孟扶搖,「以為我一時大意著了你們的道,就注定是輸嗎?」
孟扶搖短刀一橫,「你可以試試。」
玉衡冷笑一聲正要說話,身後殿門突然被人撞開,蒼老憔悴的鳳旋跌跌撞撞衝出來,伏在窗上不住喘息,一面低低問:「怎麼了……怎麼了……」
孟扶搖看著這個憔悴的卻依然眉目清俊的男人,細細看他眉目,心中突然電閃雷鳴,剎那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
自己應該在這宮中住過,而自己的臉,和某個人一模一樣,那個人,會不會也在這宮裡住過,那麼,鳳旋會不會認識她?
與其自己在那廢宮裡一接觸舊事就要暈倒,不如試圖讓別人發現她。
如果他認出她,如果他認出她……
她霍然飛身而起。
衣袖一振,袖子中火折子飛出砸在旁邊一叢花木上,火折子見風即燃,剎那熊熊燃起火焰,照亮故意沒有點燈,黑沉沉的宮殿。
扒在窗上的鳳旋愕然的抬首。
孟扶搖向他的方向撲過去,抬手就去撕面具——
孟扶搖身在半空,抬手就要迎著鳳旋目光撕下面具。
卻有一道黑影突然橫撞過來!
那影子來得離奇,竟然是從側殿裡飛出來的,腳一蹬踩著窗戶飛越而起,人在半空白光一亮,三丈外青鋒冷颼颼的瘆人,手中竟然是絕世神兵。
那身影還在丈外,名劍寶光已經到了孟扶搖身前,竟是直取她抬起的手腕,孟扶搖冷哼一聲抬手一剪,那手伸出去堅實如玉,生生將劍光剪斷。
她手指一拈拈住那長劍的劍尖,也不反手,就那麼抓著劍尖對那突如其來的人當胸直搗過去。
那人卻並不戀戰,絕世名劍也不要了,一個流利的轉身直撲回大殿,從鳳旋扒著的窗戶直撲而進,一手抓住鳳旋飛入大殿,同時抬腿一踢將打開的長窗重重踢上。
砰一聲窗戶再次緊閉,鳳旋又給拎進去了。
孟扶搖再次要抬起撕面具的手立時停住,一時氣得面色鐵青。
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是哪個混賬?
明擺著並不想和她決一死戰,只是不想讓鳳旋看見她,這麼拚死阻攔著,明擺著也是個知情人。
這個時候,阻攔她尋知真相的知情人,八成就是當年害過自己的仇人!
不管五歲之前發生了什麼,她現在可以確定,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就算不論五歲之前的事兒,五歲之後她被死老道「摧殘」十年,為練武吃盡人間至苦,十五歲起飄零江湖受盡欺辱,都是拜這些混賬所賜!
孟扶搖的火,蹭蹭的冒上來,一抬腿便奔了過去。
玉衡卻突然衣袖向地面一劃。
他衣袖劃出如同鋼板,在青石台階上劃出一溜明亮的火花,他手指一抬,那一串火花如一串星光鎖鏈般突然躍上了他指尖,爍爍閃亮舞動不休,火花裡玉衡眉目明滅,邪笑道:「我是受了傷,可是你兩個,好像也不是什麼全盛狀態,正好,那麼就讓我來告訴你,十強前五和後五之間的真正區別。」
他突然緩緩轉過身,毫不顧忌的將背對上了孟扶搖。
孟扶搖一眼看見他的背,頓時心中一驚,那背心裡雖然衣衫劃裂隱約傷痕,但是她記得自己短刀插入時下手極狠,就算立刻滑了出去,但以她的功力還是能對玉衡造成不輕的傷害,可是現在玉衡這一轉身,那傷痕卻已不再流血,甚至那狹長的傷痕,似乎還在以肉眼能見的速度在迅速癒合。
這是一種何等神奇的復原能力!
孟扶搖一驚未畢,背對她的玉衡突然手一甩,手中那串不滅的星火鎖鏈在半空中甩出一道燦亮的弧光,明明只是虛光,竟然生生甩出剛猛的真氣和呼嘯的風聲,那麼似可抽裂天地般,狠狠抽下來!
「啪!」
十丈寬闊的天井地面生生被劈裂,孟扶搖點起的那叢火剎那熄滅,三十丈外外殿簷角上燃著的燈籠唰的一顫,蒙燈籠的紙呼的一收,逼上蠟燭呼呼燃起,一團團火球似的墜落,滿院的春花花瓣齊齊被扯裂,扯裂的那一刻便已經無聲成了齏粉。
孟扶搖飛揚的衣角,被這狠厲的一劈劈得向上揚起,遮住了她的臉。
而四面黑暗,所有光源都被熄滅。
森冷的陰風已到!
風聲裡有人邪邪一笑,那笑聲近在耳側,隱約裡不覺得有什麼動作發生,臉上卻突然一涼一痛。
他想毀了她的臉!
身側有人飛速掠來的衣袂聲,大概是長孫無極,「啪」的一聲對掌聲,震的連地面都似晃了晃。
孟扶搖本就怒火滿胸,此時更是忍無可忍,也不管臉上還在痛,抬手就是一掌也劈了過去。
那掌黑暗中劈下,掌心裡一截黑色的鋒刃斜斜逸出。
弒天!
「啪——」
大力狂湧,如巨石錘心海浪沒頂,又或是一面牆生生當頭砸下,砸出萬頃波濤檣櫓灰飛煙滅,砸出千層巨浪萬物皆成齏粉,砸得孟扶搖眼前一黑喉頭一甜,全身血液剎那脫韁一湧。
身子突然被人大力一扯,風聲一急,黑暗中異香氤氳更濃幾分,隨即聽玉衡有點詫異的道:「你——好!原來你是——」話說到一半突然止住,哈哈一笑。
孟扶搖卻已經被長孫無極扯了出去。
她身子被扯成一道飛揚的旗,在午夜的風中呼啦啦的展開,流星般跨越宮闕千層,從瓊樓玉宇之巔劃過。
身後,璇璣皇后憤然跺腳,厲喝:「為什麼不殺了他們以絕後患!去追,去追啊!」
玉衡默然不語,半晌他抬起手,摀住胸,咳嗽一聲。又一聲。
隨即緩緩抬起衣袖,摀住唇,從衣袖後聲音有些嘶啞的道:「五洲大陸人才輩出……我果然……老了……」
「去追啊!去追啊!」璇璣皇后猶自不滿,催促不休。
玉衡放下衣袖,轉眼看她一眼,那一眼情緒翻湧,惆悵……無奈……後悔……憂傷……
半晌他道:「寧兒……我真後悔不該將你嬌縱成這樣,將來我若再護不了你,你怎麼辦?」
璇璣皇后停住口,似被那聲久已無人呼喚的閨名觸動,默然半晌道:「你今天怎麼了?失魂了?兩個小輩就嚇你成這樣?他們不也吃了虧?你好歹十強者第四,怎麼這麼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
玉衡笑了笑,沒有回答,只道:「你這性子,我勸過多次你總不聽,如今你聽我最後一次,改了吧。」
「改什麼?」璇璣皇后聲音又尖利起來,「你為什麼護不了我?你不是答應我保護我,從生,到死的嗎?」
「自然。」玉衡很平靜的道:「從生,到死,你死的時候,只能葬在我身邊,鳳家的陵墓,不許你去。」
「你在說胡話。」璇璣皇后瞟他一眼,傲然道:「我和他生同衿死同穴,他的安陵旁邊的位置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整個安陵,都是我和他的,沒有人可以更改。」
「不許。」玉衡淡淡道,「我不許,你若葬入安陵,我就毀了整個安陵,挖出你們的屍體,把他的拿去餵狗,把你的吃下肚,你想葬安陵,我就讓你連個葬身之地都沒有。」